午餐離席后,羅狄便再也沒有出現。
時間一直來到深夜,距離預定的出發時間還剩下一小時。
閣樓內 手臂抬在空中,做出了一個中止動作。
“停!”
女主人不但做出停止動作,還主動喊了出來,生怕對方看不到這個手勢。
她眼前的青年就像一只飽受饑餓的瘋狗,不斷汲取著任何只要是能夠“吃”的東西。
“休息一下,最后一個小時我后續單獨補給你。
你這家伙根本不像人類,比怪物還要難纏…而且你的狀態好像與你預想中的不太相符,借著一小時的時間靜下心來自我調整。不要再繼續深入,否則你會失控的。”
羅狄的狀態確實奇怪,
按照他最初的設想,是打算從女主人身上學到不對稱的本質,從而實現地獄大魔與殺人魔姿態的統一。
結果經過一天不停不休地訓練,反而讓羅狄的不對稱狀態變得更加糟糕。
此時此刻,他所呈現的姿態幾乎沒有了人樣,如果沒有“不死”的維系,他的肉體早就崩塌了。
突出在外的脊骨,卻左扭一下右突一塊。
大魔形態僅在左半身呈現,
而且皮膚表面遍布著不規則的金屬結構,就連構造出來的刀刃都像是胡亂拼湊的混亂造物。
羅狄的右半身卻模仿著“杰森”,面具戴了一半,模仿本身也變得有些混亂。
破損不堪的服裝下好像有著一副合金肉體,金屬球棒上面也用鮮血簽著扭曲的姓名。
正如女主人說的那樣,
眼前的羅狄就像一條瘋狗,進攻模式變得雜亂無章,不計代價,只為獲得更多的不對稱接觸。
就好像一個學生不但上課坐在第一排,全程盯著老師。
下課也跟著老師前往辦公室,繼續提問。甚至放學以后還將進行深夜尾隨,從陽臺翻入,躲在老師的床下等待著學習機會。
當前,
在女主人的強制提醒下,羅狄的理智逐漸回歸。
他并沒有解除這番姿態,而是借著當前狀態進行特殊冥想。
掌心對準天花板,
一根金屬彎鉤直接形成,插進羅狄的背脊將其懸吊起來,借由痛苦來歸于平靜。似乎一根彎鉤還不夠,又補充兩根貫穿肩胛骨。
呼長長嘆出一口氣。
羅狄總算從一種近乎瘋狂的狀態下恢復過來,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向女主人稍作道歉后,他立即閉眼進入到冥想狀態。
垂體空間灰色月球 特訓僅僅從中午持續到晚上十一點,帶給羅狄的影響卻非常顯著。
月球本身都發生著細微改變,
月球表面的紋路,地下監牢內遍布的裂痕以及植培間內的土壤結構,多多少少都摻雜著不對稱結構。
甚至就連植物本身也發生了微妙變化,上面類似屠刀樣式的葉片,位置出現了細微變動,呈現出不對稱的樣式。
“我從踏足無形山莊就開始接納‘不對稱’的影響。
正如夫人說的那樣,我本身正好有著這方面的天賦,或者說我本就處于一種不對稱的狀態,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
借由這場切磋,我算是能夠理解所謂的‘不對稱’。
任何形式的生命,任何時代的文明發展,最基礎的構造就是「對稱結構」。
對稱會帶來穩定,讓生命體更簡單地成長與繁衍,讓文明能夠穩步推進。
不對稱則是從根源上打破了這種穩定性,是一種另類極端的成長路徑,伴隨著解體風險。
因此在任何生命看到不對稱結構時,會產生一種最原始的排斥反應,這個反應一旦加重就會演變為恐懼。
這是屬于黃門的心理恐懼類型,與我這種‘殺人魔’的直觀威脅相比,這種恐懼的釋放更加隱蔽,效果會在暗中悄悄累積。
如果能將這一點融合到電影當中,無論是我的對手,還是觀眾都會獲得截然不同的體驗。
我既然想要去觸及角落最深處,去理解恐懼的根本,就沒必要糾正‘不對稱’。而是反過來迎合這一特點,對我的發展才會有更大的幫助。
剩下一點時間將今天學到的東西沉淀一下,差不多就可以出發去后山了。”
閣樓內。
女主人哈欠連天,坐在床邊只想睡覺。
她完全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給她帶來如此巨大的肉體負擔,甚至比她連著幾天去后山打獵都要疲倦。
她現在只想睡覺,甚至想要推掉今晚去地牢入口這件事。
躺在床上,
看著那掛在天花板的羅狄,
不知不覺,眼皮合上。
其作為怪物的本質感受著身體的疲倦,以及環境的安全,強制她陷入深度睡眠。
蓋在她身上的被褥自動呈現出不對稱的皺褶結構,任何人膽敢打擾都會受到影響。
羅狄這邊的冥想結束,距離集合時間還剩最后五分鐘。
“媽…”
話語只喊出一半便停了下來。
羅狄能感覺出來女主人正處于深度睡眠,恢復著疲倦的身軀,他沒有選擇喚醒,而是悄無聲息地離開閣樓。
獨自翻出頂層過道的欄桿,落至后院。
剛一落地,
花淵這邊就湊上前來,在他身上一陣嗅動。
果然能嗅到非常明顯的女人氣味,很濃烈,明顯是經歷過多次肉體接觸,甚至是嚴重碰撞才能留下的味道。
一時間,
花淵竟然沒有生氣,而是對眼前的男人多出了一種敬佩。
祖母就算了,
這位無形山莊的女主人,傳聞中的伴隨厄運而行的女人居然也會如此。
而且事發地還是在別人的家族內部,當著家主搞這種事,花淵差一點都要給比出大拇指了。
李貝特的聲音從后院一處長椅位置傳來:
“羅狄,我母親呢?”
“她很疲倦然后睡著了我不太方便叫醒她,所以先先來問問你的意見?要不李貝特你去叫一下?”
聽到母親睡著,李貝特反倒是一下來了精神,“太好了!她這個人太過在意安全問題,如果她來帶路估計會幫我們掃平一路上的障礙,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們直接出發,明天如果父親沒有詢問這件事,便無需提及。一旦問起來,我會和父親解釋的。
對了!羅狄你的那位朋友呢,怎么還沒來?”
“他應該會來的。”
羅狄看著手表上的時間,果然待到午夜來臨,于澤卡著時間點,揉搓著雙眼從建筑后門走了出來。
“哎喲剛睡醒,不好意思。好久沒有熬夜了,有點不太適應。”
看似散漫的于澤,實際卻在手中拿著什么東西。
“來來來聲音災害可是比較麻煩的。
只要是生物,任何的摩擦行為都會發出聲音,大家想要降低聲音必然需要很大程度遏制實力,我們可不能這樣去探索未知。
這東西一人五張!
只需要將符箓踹在衣兜,或者貼在皮膚表面,就能消去聲音,不用再擔心災害的影響。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確保符箓完整性。
如果五張全部損壞掉就要注意聲音問題了。
提醒你們一下,符箓一定要是放在體外,吞進體內是沒有用的。”
花淵與李貝特都是第一次接觸這東西,尤其是后者,那是相當好奇。
李貝特拿在手中看來看去,無法洞悉其中的原理,似乎這不是角落的能力呈現。
他直接將內在怪物釋放出來,用力彈出一發響指!
無聲。
但面前的空氣卻發生炸裂現象,巨大的風壓在后院散開。
然而,即便是彈指帶動的空氣爆炸也完全消音。
“臥槽!這么厲害!嗯?我們說話居然不受影響…這東西還能自主識別需要消音的行為?”
李貝特完全驚了,對羅狄帶來的人類朋友又多了幾分興趣。
“這東西我已經測驗過幾次了,只要不被損壞,我們將不會受到聲音災害的影響,你們盡管施展拳腳就好了。”
“人類果然厲害!我們走吧!”
眾人來到黃銅后門前,
管家已聽聞今晚集體外出的安排,樹木移開。不過,由于女主人不在,銅門無法開啟。
就在李貝特考慮要不要翻墻出去時,
羅狄將掌心貼在銅門表面,嘗試感受其中的不對稱結構,戲腦飛速運轉而尋找著其中的線條規律。
銅門竟然真的開啟。
這讓一旁的管家都抖了抖松樹。
李貝特一開始并沒有懷疑羅狄與他母親有什么事,現在也跟著投去疑惑的目光,無法理解這短短半天的時間對方到底經歷了什么。
后門關閉。
松樹頭管家果斷以樹木封鎖后院。
誰知…咔的一聲!
其頭頂活動的兩根樹枝不小心碰到一起,強行折斷。
其中一根偏重的樹枝垂直落下,端頭鋒利,直沖管家而來。
奇怪的是,
管家統御著這片山頭的所有植物,這些都是他的一部分,哪怕被貫穿也完全不會有影響,甚至還能借機吸收而當作營養。
當前他卻在極力躲避,似乎在畏懼著什么。
斷裂的樹枝依舊將其手臂擦傷,綠色血液向外流出,痛疼鉆心。
管家卻忍耐著痛苦,低聲道:“家主!您來了!”
后院的煤油燈閃爍不定,
家主親自拄著拐杖現身,管家連忙用右手長出樹枝將家主接了過來。
“夫人累了就讓她睡吧,陪我跟著他們,但不要暴露…我來負責今晚的行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