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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弘歷蓋章,改革進入深水區

  朗潤園。

  弘歷穿著家居常服,雙手背在金黃帶子上,正欣賞著案上的《千里江山圖》。

  該圖既瑰麗壯觀,也蘊藏細節無數,讓弘歷看數次都看不厭,若賞國色。

  他不得不承認,雍正在賞賜他畫作這方面,是真的花了心思。

  陸生楠此時也來到了弘歷這里,正彎腰垂首的站著,沒敢跟著看那案角上的畫作。

  弘歷只在看到該畫作題跋處時,才問著陸生楠:“你真愿意向田文鏡賠禮致歉?”

  陸生楠點首:“承蒙四爺教誨,臣不敢做無禮之人。”

  “不覺得寒磣?”

  弘歷笑著問了一句。

  陸生楠抿嘴:“不寒磣!”

  弘歷點首:“那就傳河南巡撫田文鏡來。”

  于是,田文鏡也就來了朗潤園,且陸生楠也當著弘歷的面向田文鏡賠了禮。

  弘歷也就按旨把陸生楠的頂戴還給了他。

  在田文鏡和陸生楠離開后,弘歷才冷冷一笑:“德性!”

  隨后,他就又欣賞起眼前的畫作來,手更是不自覺的放在了那一方用上等和田玉雕刻的私章上。

  玉章光滑冰涼,如觸處子雪膚。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蓋。

  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還沒有資格在這國色級的畫作上,落下自己的印跡。

  怎么也得為整個中華有一番偉業功績,才有資格在上面落款吧。

  不然,怎么都有種配不上擁有此國寶的感覺。

  等當皇帝,做出一番偉業后再說!

  田文鏡和陸生楠的事既然已結束,弘歷也就需要進宮向雍正匯報一下。

  他可不想偷懶。

  在皇帝面前,多請示多匯報多跑動,比待在屋里瞎琢磨要強。

  畢竟,想象中的皇帝,可能英明果敢、嚴厲刻薄,但只有接觸后才發現,原來,權力再大的君主也會跟正常人一樣,在乎別人的評價,也會在需要下決定時猶豫,更會在遇到突發事件時惶恐不安,乃至暴躁且失去理智。

  時維下午未時。

  當弘歷來到雍正這里時,就見小福惠還在午睡,兩眼緊閉,只有長長的睫毛露在外面,仔細一看,就發現,他確實與年妃很是相似。

  在弘歷看來,雍正留小福惠在身邊,或許也是想緩解一下對年妃的思念吧。

  不過,弘歷發現,他給小福惠的那水晶瓶這時沒有放在案上。

  當他看向雍正時,就發現,那水晶瓶卻在雍正這里。

  雍正此時正將水晶瓶里的紙條一一打開。

  “阿瑪,您這樣偷看八弟寫給他敦貴妃母的話,不是很妥當!”

  弘歷為此提醒起雍正來。

  雍正一邊繼續從瓶子里取出紙條,打開看著,一邊對弘歷說:“他每次只要不開心,就會偷偷在紙條上寫字,然后放進這瓶子里,朕實在是憋不住,想看看他到底寫了些,有沒有埋怨朕的話。”

  弘歷對此暗暗搖頭。

  他沒想到,雍正連小福惠對他的評價都在乎。

  “你把這些朕已經看過的紙條,給他重新放回去,還有,別告訴他朕看過。”

  雍正這時對弘歷吩咐道。

  弘歷按旨照辦起來。

  雍正此刻突然感慨了一下:“這孩子是真想他娘啊。”

  “敦貴妃母走了還沒一年,別說小福惠,即便是兒臣,也還常常想起。”

  弘歷回道。

  雍正點首:“朕又何嘗不是。”

  接著,雍正皺眉,拿著一張紙條:“又說朕很兇,朕何曾兇過他了?”

  雍正一臉冤枉,恨不能即刻去把小福惠叫醒問問,他自認因為小福惠體弱多病,所以已經很縱容小福惠了,學業上也沒有催的急。

  “原來是因為看我對大臣們發脾氣,他就覺得朕兇。”

  雍正接著說后就嘆了一口氣。

  “看來朕得盡量克制!”

  弘歷安慰雍正:“等他大些就能理解阿瑪您了。”

  “現在就有些理解了。”

  雍正突然又笑著說了一句。

  因為,他在另一張紙條里看見小福惠說他理解阿瑪為何經常容易生氣,是因為四哥給他說過,汗阿瑪在做很多皇帝都不敢做的革新除弊之大政,也就難免有許多自私自利者因為對抗新政而惹怒汗阿瑪。

  雍正在又看了幾張后,就沒再看了,只坐在原地發呆,隨后還偏頭看了在熟睡的小福惠一眼。

  弘歷見此低聲問著雍正:“阿瑪不看了?”

  “不看了,這孩子原來這么不快樂,只有在你來陪他玩時,他記的那幾張紙條才有開心之語。”

  雍正突然一臉惆悵。

  接著,雍正又對弘歷說:“正因為此,他才聽進去你的話,知道朕的不易,而沒有討厭朕。”

  “即便兒臣不說,八弟也不會討厭阿瑪的,這天下就沒有討厭自己阿瑪的兒子。”

  弘歷回道。

  雍正笑了笑。

  弘歷這里繼續把紙條放回了水晶瓶,且在放完后就蓋好放回到了案上,還問雍正是不是放在這里,雍正點首。

  而當弘歷回到雍正這里時,雍正則開口說:

  “這孩子要是開心些就好了,這樣對他的身子也是好事。”

  弘歷想了想就建議道:“不如讓八弟去兒臣的朗潤園玩兩天,兒臣正好把富察家的傅恒傳來,讓他早點有個玩伴,散散心。”

  “李榮保的小兒子?”

  雍正問了起來。

  弘歷點首:“兒臣這次去富察家,發現他很聰穎,應該會和福惠合得來。”

  雍正聽后沒有說什么,只問著弘歷:“陸生楠的頂戴還給他了?”

  “還了”,弘歷回道。

  雍正點頭,看起奏折來,而揮手讓弘歷退下。

  弘歷回來后,就按例去箭亭練了一會兒騎射,隨后才回家沐浴,去了交輝園。

  自他和十三叔都搬到圓明園附近的園子住后,他跟著老十三上的晚課地點也就從乾清宮懋勤殿換到了老十三的交輝園。

  這樣做,自然是讓老十三免得太辛苦。

  而弘歷一見到老十三,老十三就對他說起了河南田文鏡的事。

  “河南有急報傳來,士紳范固因被田文鏡強迫去修河堤,累死在河堤,其子范瑚訴狀控告田文鏡凌虐士紳,引起諸多生員同情,而有鄉試罷考之號召。”

  老十三對弘歷說道。

  弘歷問道:“汗阿瑪知道嗎?”

  老十三點頭。

  弘歷則沒再多言。

  朝政上的事,只要不是雍正主動問他,他也不好主動表態。

  同時,他心里也樂意雍正先完成激烈的分配制改革,這樣他將來當皇帝后,對內用權自然可以容易許多,也能有更多的本錢去做大蛋糕。

  老十三也沒有追問弘歷對這事的態度,而繼續說這件事。

  且說,現在田文鏡已經述職結束,而在回河南的路上。

  他在知道河南如今已經士怨沸騰后,也急忙趕了回去。

  而他一剛到河南撫衙,就見撫衙大門處,剛刷上兩白色大字:酷吏!

  這讓田文鏡頓時神色陰冷。

  不多時。

  田文鏡更是看見,一大隊士子朝他走了來,且臉色嚴峻,眸冷似冰,走在最前面正中央的一士子還抬著孔子的牌位。

  “你們抬著至圣先師的牌位做什么,想去哭廟嗎?”

  田文鏡大聲質問著這些士子。

  這些士子沒有回答,只是朝田文鏡走了來。

  田文鏡臉色漸漸黑若烏云。

  “我們只是想問問中丞,還認不認我至圣先師?”

  這時,抬著牌位的一士子沉聲問起了田文鏡,在離田文鏡巡撫儀仗不過二十步距離時。

  田文鏡沉著臉道:“如何不認?”

  “那中丞見至圣先師,為何不跪?”

  這士子繼續問道。

  “為何不跪!”

  “為何不跪!”

  “為何不跪!”

  其他士子也跟著詰問著田文鏡,聲震寰宇。

  田文鏡咬緊了牙,最終還是屈膝拍袖,跪了下來,磕頭行禮。

  在游行正中央,捧著孔子牌位,神色嚴峻的士子因此冷笑不已,眉宇間揚著得意之色。

  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此人還穿著孝服,顯然是范固的子侄。

  “中丞既然認我至圣先師,就該尊士重道,停止官紳一體納糧當差,而明貴賤之別!”

  這士子,還在這時沉聲要求起田文鏡來。

  田文鏡倒是沒有嚇到,在對牌位磕頭行禮后,就站起身來:“我大清何為貴賤,乃天子定,官紳一體納糧當差,也非爾等所能擅議。”

  “本院令爾等速速走開,若不走,執意擾本院公務,強闖本院儀仗,便以謀反罪論處殺無赦!”

  田文鏡說著就對自己的一幕僚吩咐道:“去見城守尉,著他封城,配合本院派兵于城內緝拿亂黨!”

  “嗻!”

  于是,田文鏡的幕僚便帶著兩兵丁,往城守尉衙而去。

  清朝特色,內地緊要處駐防有八旗兵,按駐防多寡分將軍、副都統、城守尉。

  河南巡撫所駐開封城亦駐有數百名八旗兵,專門負責城防。

  而在雍正年間,內地八旗兵還沒墮落到清朝中晚期的地步,雖不如早期,但平定民變還是可以的。

  再加上,清朝的駐防八旗兵單獨居一城,不與漢民接觸,乃至不準通婚,不準經商,不準納田產,也就很難被收買,產生姻親門生等關系。

  所以,當士子們看見田文鏡要八旗兵封城時都變了臉色。

  這時,田文鏡又對他的隨行標營官兵發令:“備戰!”

  于是,這些巡撫標營的綠營官兵也就都紛紛持槍上前。

  綠營兵雖然是受募的漢兵,但他們的武官多是旗人,跟當地士紳也不是一個系統。

  士子們自然也拿這些綠營沒有辦法。

大熊貓文學    家父雍正,我是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