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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書中自有黃金屋

  蘇澤看著手提式大明朝廷的模擬結果。

  ——模擬開始——

  《請設國子監武科疏》當日送到內閣,趙貞吉都票擬贊同,張居正和高拱對這份奏疏沒有票擬意見。

  兵部上下反對聲浪很大,兵部尚書霍冀都上書反對。

  兵部中下級官員攻擊定國公徐文壁亂政,定國公上書請罪。

  隆慶皇帝擱置了你的奏疏。

  ——模擬結束——

  剩余威望點:200點。

  是否花費500點威望點,確保奏疏完全執行?

  好家伙,蘇澤拉著定國公徐文壁一同上書,還遭遇了這么大的阻力。

  如果蘇澤單獨上疏,怕是現在攻擊他的奏疏已經堆滿了通政司了。

  果不其然,已經進入了深水區。

  這項“請設武監”,實際上是損害了兵部的權力。

  繼承武官職位的兵部考試,還是納糧免考,這些都是兵部的權利。

  甚至可以說是兵部的核心權力之一。

  每日兵部門口那么多“跑部”的將門子弟,其中不少都是因為這個去的。

  說個簡單的例子,皇帝允許納糧免考,那納多少糧食,納糧以后多久才能正式授官,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很多時候,兵部只要“卡”上一下,就能讓下面等待繼承軍職的將官難受。

  未滿十八歲的署職軍官,因為年齡未到,他們沒有管理衛所的權利。

  這時候衛所的軍權,就掌握在代管的上級軍官或者副將手里。

  很多軍官已經滿了十八歲,卻遲遲不能實授。

  比如戚繼光就是這樣,他十七歲的時候父親就因病去世了,戚繼光署職其父登州衛指揮僉事的世職。

  但是一直到了十九歲,戚繼光才得到兵部實授,才算真正掌握了登州衛的職位。

  這兩年時間,戚繼光豪杰仗義,經常喊人回來吃飯,但是每次都只有粗茶淡飯。

  登州衛的軍屯土地船只,全都掌握在副將手里。

  等到戚繼光十九歲跑部成功,得到朝廷實授后,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清查登州衛的軍屯。

  而還是戚繼光,他從小習武,武技出眾,又拜儒生為師,也有學問,人情世故又練達。

  換做是別的人,兵部稍微卡一卡,幾年時間就過去了。

  除此之外,大明武將是要降階繼承的。

  指揮使的兒子要降為指揮使同知,千戶要降為副千戶。

  但是在《大明會典》中,又規定了幾種可以不降級的特殊情況。

  大明初年,至少不到百分之十的官員能夠不降階將軍職繼承下去的,這還是在國初還有仗打,還有軍功可以立的情況下。

  在嘉靖年間,已經是近八成的軍職都能不降階傳承下去了。

  至于這是為什么,是因為嘉靖年間的衛所千戶百戶們比國初更勇猛,還是因為大明會典的漏洞已經形成某種潛規則,那就不言自明了。

  言而總之,軍職繼承,這是兵部的核心權力之一,是不容染指的。

  蘇澤的奏疏,都不是染指兵部的權利,只是讓不到十八歲的署職軍官,以及剛剛襲職的軍官去國子監讀書,兵部的反對就這么大。

  如果真的觸碰到兵部的核心權力,蘇澤都不敢想,到底要多少威望點才夠。

  這就連兵部尚書霍冀,也必須在兵部的壓力下上書反對。

  這不是霍冀本人立場的問題,而是作為部門的主官,必須要為部門出頭,要不然你如何號令自己的部門?

  上級的威信,同樣需要手下確認才行。

  在大明宮,李隆基是一句話就能要來嶺南荔枝的圣人。

  但是在馬嵬坡,李隆基也要下旨處死自己的愛妃。

  蘇澤只是沒想到,定國公徐文壁你怎么這么慫!

  兵部官員上書彈劾,你就請罪了?

  如果你定國公能抗住壓力,是不是自己就能少花點威望值?

  蘇澤無奈。

  現在還差300點威望,不過現在剛剛月初,如今自己每天可以增長16點威望值,也就是不到二十天就能攢滿。

  蘇澤果斷選擇“是”,讓系統先鎖定任務,等攢夠了威望值就執行。

  處理完這件事,開始籌備國子監武監的事務。

  他召來了飛鴿傳書,親筆寫一封給戚繼光的信,這是他請求戚繼光總結自己的作戰經驗,給國子監武監編寫一份教材。

  當然,武監只是蘇澤對大明軍制改革的第一步。

  接下來就是將武監從國子監內獨立出去,形成獨立的軍校。

  最早的軍校都是只招貴族生員的,這也是正常的,在歷史大部分時間,軍官都是一種貴族專屬職業。

  蘇澤也不準備跨過這一步,大明這么大,這么多衛所,不也出了戚繼光俞大猷這樣的名將?

  況且沒有一個名將是在軍校讀書讀出來的,都是在戰場上血海淘金出來的。

  軍校的職責,就是用規范化的軍事教育,培養合格的軍官就行了。

  而近代軍官,無論他們出身是什么,他們天然就是進步團體。

  甚至別說是近代了,在蘇澤穿越前的那個世界,軍官團體都算是一些小國中少有的進步勢力了。

  所以無論兵部怎么反對,蘇澤都要將這個武監建起來!——

  臘月二十一日。

  “號外號外!定國公請罪!兵部再上疏彈劾!”

  “京師糖價大漲!蔗糖期貨指數大漲!”

  報童的叫賣剛剛響起,街邊的茶館中就傳來喊聲,報童忙不迭的走進茶館。

  喊話的是靠窗的一桌客人,為首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綢緞長衫的中年人,在綢緞長衫外套著夾絨的皮襖。

  報童出沒于京師的大街小巷,自有一套看人的方法,這中年人一臉的富貴氣,一定是出手闊綽的豪客。

  但是同桌的人打扮卻十分的簡樸。

  對面的中年人身穿靛藍色的棉襖,這種顏色出自天然染料菘藍,好處是價格便宜,壞處是穿久了會掉色。

  這個中年人身上的棉襖已經掉色了,這副打扮就是京師最典型的窮秀才。

  桌上第三位是個年輕人,報童看到了年輕人的官靴,知道這肯定是一名官宦人家子弟。

  一商,一官,一民?

  報童很少見到這樣的組合,但是他還是向席間最年長,也就是身穿黑色綢緞的中年人問道:

  “客官,您要哪份報紙?”

  最年輕的官宦人家讀書人先開口說道:

  “京師的報紙你都有嗎?”

  報童自豪的說道:

  “諸位客官,小的身上只有四大報,但是你們要別的報紙,小的也能搞來!”

  三人都笑了起來,最年長那個身穿黑色綢緞的中年人開口道:

  “四大報是哪四大報?”

  報童立刻說道:

  “當然是《樂府新報》,《新樂府報》,《新君子報》和《商報》了!”

  報童念出四份報紙,三人表情各異。

  最高興的還是這開口的中年富商,他又問道:

  “哪份報紙賣的最好?”

  果然是外地的。

  報童心中吐槽,如果是京師本地人,怎么可能問這樣的蠢問題。

  不過報童還是滿臉堆笑說道:

  “當然是《樂府新報》了。”

  說完之后,三人臉上都浮現不同的表情,中年富商又說道:“剩下三份呢?”

  報童搖頭說道:“都差不多吧,這就要看報紙的內容了。”

  “內容?”

  “是啊,如果報紙上有火爆的新聞,我們報童賣報就會吆喝,那報紙的銷量就好,如果這一期報紙沒什么有意思的文章,那銷量自然就差了。”

  中年富商問道:

  “那今天呢?”

  三人拉著自己問東問西,如果不是看在三人氣質非凡,報童早就離開了。

  也許是看到報童不耐煩,中年富商從口袋里掏出四枚黃銅幣,“四種報紙都來一份吧。”

  報童有了收益,臉上的不耐煩一掃而空,他推回一枚黃銅幣說道:

  “客官,今日《樂府新報》休刊,所以只有三大報。”

  說完報童開始說道:

  “今日賣的最好自然是商報了,年關將至,這商品行情漲跌,就是大家最關心的事情。”

  報童將一份《商報》遞上來說道:

  “而且今日的商報,可是刊有發財的仙法!”

  中年商人立刻問道:

  “發財的仙法?”

  報童立刻說道:“是啊!這報紙上都寫了,大同范氏在京師的商號,一個月前,在大宗糧食交易市場買了十單蔗糖的單,約定就是年前交付。”

  “年關將近,今年京師百姓的手頭寬裕,都想要買點糖回去過年。”

  “蔗糖大漲,范氏商號直接就這十單蔗糖買單賣出去,憑空得了一倍利!”

  這時候,那個掉色棉襖的中年人問道:

  “范氏商號就賣的買單?沒有賣糖?”

  報童摸著頭說道:

  “聽說就是買單,薄薄的一張單子,就翻了一倍利!”

  “不過我也不懂什么叫做買單,就知道范氏商號大賺一筆,說是臘八要在商號前施粥千份呢!”

  報童說的繪聲繪色,茶館其他客人聽完紛紛喊道:

  “來一份《商報》!”

  “我也要一份!”

  報童立刻喊道:

  “好嘞!”

  等到報童將報簍里的商報都賣出去,那個中年富商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年輕官宦子弟問道:

  “今日賣的次好的,是哪份報紙?”

  報童半天才明白什么叫做次好,果然讀書人都是文縐縐的,他說道:

  “自然是《新君子報》了!”

  “為何?”

  “《新君子報》在民間叫第二官報,它是除了《樂府新報》外時政報道最多的,甚至它還經常有一些《樂府新報》沒有的獨家消息!”

  “這次兵部彈劾定國公,定國公上書請罪的消息,就是《新君子報》率先刊登的。”

  “事關蘇翰林,這自然是京師年前最大的朝廷新聞了。”

  聽到蘇翰林三個字,在場三個人都有了微妙的表情變化。

  而說到“蘇翰林”三個字,報童滿臉的崇敬。

  還是這個官宦子弟問道:

  “報紙上有事關蘇翰林的新聞,就能賣得好嗎?”

  報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

  “這個自然,朝廷哪件大事沒有蘇翰林?”

  這個回答無法反駁,場面一度安靜了下來。

  就在報童準備離開的時候,身穿掉色棉襖的中年人問道:

  “你識字?”

  報童驕傲的點頭,這下子另外兩人有些驚訝了。

  這報童可能小時候營養不太好,細胳膊細腿的,但是大概也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他背著報簍,身上的衣服雖然打著補丁,但是看起來干干凈凈的。

  “虧著蘇翰林的功德,我在《樂府新報》上了夜校,有專門的先生教我們識字。”

  “夜校?”

  “是啊,就是西城的一家荒廢的養濟院,聽說是蘇翰林從順天府要來的。每天晚上賣完報,就有報館雇的先生教我們識字。”

  “有時候還能遇到蘇翰林和羅翰林親自上課!”

  三人面面相覷,那個官宦子弟的年輕人羞愧的說道:

  “蘇翰林這樣的身份,還能親自教書育人,吾不如也。”

  但是那個掉色棉襖的中年人卻皺眉,他曾經在家鄉辦過免費族學,但是族中子弟很多都是來幾次就不來了。

  一來是上學耽誤時間,鄉里的孩子早早就要幫家里干活了。

  二是讀書本身就是痛苦的事情,如果父母不重視,不從小逼著讀書,普通農家子弟是很難堅持的。

  京師的報童,基本上都是孤兒,看到這報童的談吐,顯然是上了很久學的樣子。

  他問道:“白天賣報,晚上上學,不辛苦嗎?”

  “苦,當然苦了。”

  “既然苦,為什么還要上?”

  報童瞥了一眼對方說道:

  “因為街上的報童都知道,識字的報童要比不識字的能多賣很多報紙。”

  “識字以后,我就會把報紙上的要聞編成號子,總能引人來買。最厲害的還是我的一個同學,他小時候上過蒙學,他能把報紙上的新聞編成打油詩,他的報紙每次都賣的最好!”

  “蘇翰林說過,不讀書,賣報都賣不過別人。想要過得好,就要讀書識字!”

  三人臉色各異,等報童離開茶館后,他并不知道,這桌上三人,都可以算他的衣食父母。

  中年富商嘆道:

  “賣報小兒都知道,書中自有黃金屋啊。”

  中年富商是《商報》的主編范寬,掉色棉襖是《新樂府報》主編何心隱,而那個官宦人家的讀書人,則是《新君子報》現在的東家,前任輔臣陳以勤的兒子陳于陛,他和蘇澤是同年的進士,但是因為考中進士的時候父親是閣老,所以沒有參加庶吉士的館選,也沒有觀政選官。

  報童走后,范寬說道:

  “蘇子霖太急了,馬上要過年了,陛下和閣老們都不想多事。在這個時候推動武監,怕是失算了,吵著吵著這事就要黃了。”

  陳于陛也點頭贊同。

  但是何心隱卻說道:

  “兩位可有興趣打賭?我倒是覺得這事蘇子霖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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