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茶樓悠閑喝茶看竹簡的許青,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么,此時的他已經沉浸在了竹簡之中。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許青放下竹簡看去。
茶樓小二帶著鹖冠子從門外走了進來。1
“太醫令,您等的客人來了。”小二笑著說道。
許青連忙起身上前,茶樓小二也識趣的將房門關上離開。
鹖冠子摸著自己的胡須笑著看著許青,跟他預料的沒錯,許青一旦知曉了他是誰,定然會來拜師。
“弟子許青拜見老師!”
許青直接行師徒大禮,跪在了鹖冠子面前。
看著突然跪下的許青,鹖冠子先是一愣,隨后便是滿面笑容。
不愧是他看上的弟子,一舉一動都超乎常人理解,而且如此遵從本心,毫不在意凡俗禮節,太適合他們道家天宗了。
“我的好徒兒啊。”
鹖冠子上前將許青直接攙扶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笑。
兩人的目的很是明確,又都不是在意凡俗禮節的人,一個拜師,一個應下,便師徒之禮便算是成了。
“老師請坐,先前是弟子眼拙,識不得老師真容,險些將您當做方技家江湖騙子,還請您不要怪罪。”
許青也沒有任何遮掩,直接將自己先前的看法說了出來,又將一杯熱茶送到了鹖冠子的面前。
見許青能夠如此坦誠,鹖冠子看向許青的眼神愈發的滿意,天宗修道,有一顆赤誠之心乃是重中之重。
“這也怪不得你,你身在朝堂,凡事必然要慎重其事,三思而行。若是你那師兄年輕的時候能夠有你六分謹慎,也不至于誤入歧途,一事無成。”
鹖冠子像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言語之間不免有些傷感。
“師兄?”許青疑惑的問道。
“你師兄是為師年輕時候收下的弟子,本想著讓他繼承衣缽,結果哎.......”鹖冠子微微搖頭。
“那師兄現在呢?”許青好奇的問道。
他看鹖冠子的神色,心中覺得他這個師兄的下場多少是有些不如意了。
“他現在是趙國的大將軍。”鹖冠子一臉惋惜的說道。
“趙國大將軍龐煖是我師兄!?”許青瞪大了眼睛看著鹖冠子。2
不是,兩次節制趙國兵馬,八十復出先滅燕國大將劇辛,后聯合五國伐秦,打到了咸陽城外的蕞城,這樣您的人您說他誤入歧途一事無成?
看著鹖冠子滿臉的遺憾惋惜,許青突然覺得自己這是被人秀了一臉。2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自己的老師不是那種刻板的高人,心中的緊張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沒錯,這也是你唯一一個師兄。”鹖冠子點頭說道。
看著看似“自謙”實則“炫耀”的鹖冠子,許青覺得自己這個師拜對了,自己這不又多了一條退路?
現在三晉之中趙國是老大,韓國那是弟中弟,自己真要是遇到麻煩事了,他這位趙國大將軍的師兄開口了,怎么也能保一保他。
“老師,您這.......”許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了。
鹖冠子話頭一轉,神色恢復正常說道 “還是說說你的問題吧。”
許青也挺直了身子,認真等待著鹖冠子說話。
“為師原本在楚國隱居,心血來潮夜觀天象,經過推算,發現你與我道家天宗有不解之緣。”
“后為師來到新鄭,卻沒想到你竟然得了先賢列子的傳承。”
“你既得到列子傳承,為師自要引你入天宗,傳你天宗傳承,彌補你修技不修道的缺陷。”
鹖冠子也將自己為何收下許青的原因說了出來,許青對他坦然,那么他自然也不會藏私。
但有些事情不是現在的許青有資格知曉的,否則依許青現在的實力,一旦他離開許青便兇多吉少。
許青點了點頭,有了鹖冠子的話,他也徹底安心了。1
他相信鹖冠子這樣近乎得道的高人,根本不屑于說話欺騙他。2
“多謝老師,那我功法缺陷的問題該如何解決?”許青問道。
“你平日要在太醫院任職,每日結束之后,便來茶樓,為師與你講課。”鹖冠子說道。1
“好。”許青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弟子還有一件事需要老師解惑。”
“什么事情?”鹖冠子疑惑的看向許青,心想難道是許青察覺到神闕穴問題的真相了?
許青從自己的藥箱中掏出一個盒子,將盒子打開露出了列子遺物之中的六面紅寶石。
“這是弟子先前幫墨家鉅子療傷所得,乃是墨家從陰陽家手中搶來的列子遺物。弟子研究多日,但都無法破解其中奧秘。”
許青將寶石送到了鹖冠子的面前,他已經拜師鹖冠子,也算是天宗的弟子了。
將這本屬于天宗的東西拿出來也應當,反正他自己也參悟不透其中奧妙。
鹖冠子將寶石拿在手中觀詳了一番,面露思索之色,連連點頭說道 “原來是這個東西啊,難怪陰陽家要派遣五個長老出動,也難怪。”
“老師知道這是什么東西?”許青問道。
“你可知道列子曾經隱世鄭國數十年,得貴虛之道后,才出世傳學?”鹖冠子說道。
“嗯,弟子有所耳聞。”許青點頭說道。
“列子當初隱世鄭國,生活困苦,能夠活下來已經不易,更何況傳學呢?”
“幸得他有一位好友,醫家先祖扁鵲秦越人,他借為鄭公看病,從鄭公手中得到一筆資財...........”2
聽著鹖冠子的話,許青恍然大悟,這件事他在長青功的開篇就見到過,為了得到這筆資財,扁鵲將長青功送給了鄭公。1
“而這塊寶石便是這筆資財中價值最高之物,列子感念扁鵲的情誼,便將這塊寶石當做了貴虛學派的傳承信物。”
“現在貴虛學派雖然衰敗,但也有一些傳人,太乙山上也有獨屬貴虛之學的經典遺物。”
“誰若是得到了這塊寶石,便相當于得到了貴虛之學傳承。”
有了鹖冠子的解釋,許青總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也知曉了陰陽家為何冒險追回列子遺物了。
“所以陰陽家的目的是太乙山上的貴虛之學的經典遺物。”1
陰陽家圖謀貴虛之學的經典遺物,但又不敢上太乙山去搶。
只能另辟蹊徑,打算用這顆寶石打造出一個列子傳人,借此索要經典。
列子傳人在陰陽家而不在天宗,這說明貴虛之學和天宗無緣。
這個理由對其他門派而言似乎沒用,但天宗這群修仙求道的人還真就吃這一套。
“你可還有其他困惑,如果沒有的話,為師便開始為你講經。”鹖冠子說道。
“老師這么緊急的嗎?”許青說道。1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為師不會在新鄭停留很長時間,你只要勤奮一些。”鹖冠子說道。
他的時間不多了,不能浪費一點時間。6
再慢一點,主角的傷勢就該被長青功自愈了 許青的命格特殊,他看不透,但知曉這小子必不可少的要和百家打交道。
許青曾經學儒家、現在是醫家又和墨家關系匪淺,現在也就是這三家沒有看出許青的價值,否則早就想盡辦法將其拐到自己門派內了。
現在他必須先下手為強,給許青打下道家根基,等到其他門派反應過來,許青早就是他們道家天宗的樣子了。3
“好。”
自己老師都這般認真負責,他這個當弟子也沒有怨言,更何況還是為了解決他功法的弊端。
鹖冠子從自己寬大的衣袖中拿出兩卷竹簡放到了許青面前。
“今日老師便為你講一講天地之氣。”
“有一而有氣,有氣而有意,有意而有圖,有圖而有名,有名而有形,有形而有事,有事而有約。約決而時生,時立而物生.....”1
聽著鹖冠子的講解,許青認真的聽著,逐漸沉浸其中,其隱約感覺自己身上有什么東西發生了變化。
半個時辰之后,鹖冠子才停下講解。
“你可還有什么困惑?”鹖冠子看著沉思的許青問道。
剛才許青聽他講課的神情他都收入眼中,如此玄奧的經典許青都能沉浸其中,并且時不時舉一反三,這讓他很是欣慰。
許青思索了片刻之后,開口說道 “老師,您講的這個似乎不是貴虛之道吧?”
話音剛落,鹖冠子便在許青頭上敲了一下,一臉怒其不爭的說道 “大道殊途同歸,觸類旁通。貴虛之道妙不可言,為師先為你打下根基,如此你才能在貴虛之道上有所建樹。”
“是這樣嗎?”
許青疑惑的看著鹖冠子,他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鹖冠子講的道,他總覺得和列子的貴虛之道有些不一樣。
“為師會騙你嗎?”鹖冠子說道。1
“是弟子領悟錯了,還請老師責罰。”許青說道。
他也認為鹖冠子不會騙自己,鹖冠子是天宗上任掌門,而他只是一個連皮毛都沒有學到的新手,肯定是他理解錯了。
“你且自己看看竹簡,回顧一下為師剛才的講解。”
“是。”
鹖冠子起身走出了房間,將房門關上之際,看到許青開始看自己拿出的竹簡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沒露餡,這小子的悟性的確不得了,自學貴虛之道竟然入門了。”
他給許青講的并非是貴虛之道,而是他自己的天人合一和黃老刑名法術。
他是給自己找衣缽傳人,不是給貴虛學說培養魁首。
再說了,貴虛學說他自己都不會,又怎么去教許青。1
“還好忽悠住了,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好忽悠了,還是龐煖那小子可愛,一忽悠就忽悠住了。”
鹖冠子心中感慨萬千,同時也擔心許青知道真相后,會不會真的化身逆徒揍他,反正當初龐煖差點這么干了。4
“不管了,等這小子醒悟過來的時候,道根已經是自己這一派的了,那時候自己是否還活著還是兩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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