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晨霧還未散盡。
派蒙影業辦公室已燈火通明。
投影幕布上，《惡魔騎士》全球票房曲線瘋狂上漲，刺破1億美元大關，與《龍騎士》7500萬美元的慘淡數據形成鮮明對比，而《速度與激情》這部電影，則是突破1.1億美元，數據依舊瘋漲…
馬克默默注視著票房數據，心中五味雜陳，最終目光落在《惡魔騎士》上…
他剛剛認真看完了《惡魔騎士》，盡管影片特效仍顯簡陋，但其設定和劇情卻精準擊中了歐美觀眾的審美偏好。
這已是周陽第二部全球票房突破1億美元的電影。
與《電鋸驚魂》不同，《惡魔騎士》是徹頭徹尾的華夏本土制作，除了啟用歐美演員和采用西方化的角色命名外，從制作團隊到拍攝手法都烙印著鮮明的華夏印記。
作為電影人，馬克對周陽這個華夏導演確實懷有欣賞之情。
自千禧年以來，除了李正濤，他再沒見過哪位華夏電影人能如此勢如破竹地征服國際市場。
他非常樂意與周陽合作…
但站在派蒙高層的立場，周陽《惡魔騎士》的崛起卻隱隱透露出危險的信號，這部作品似乎正在挑戰好萊塢商業大片的全球霸權。
這種微妙的變化難以言喻，卻真實存在著某種格局松動的征兆。
新世紀以來，好萊塢各大影業對華夏市場的定位始終清晰，就像天娛影業那樣，只需當好萊塢電影的分銷渠道好好賺錢就好，即便偶有華夏本土電影嶄露頭角，也應當止步于區域市場，然而周陽的作品，正在打破這條心照不宣的規則。
天邊，一道陽光照進辦公室里。
馬克放下手中的票房報表，皺眉看向秘書：“周陽那邊對《變形金剛》的漲價有什么反應？”
秘書搖搖頭：“暫時沒有任何回應，馬克先生。我們發過去的郵件和傳真都顯示已讀，但炫世娛樂方面始終沒有主動聯系，我們聯系到了對方新上任的秘書，秘書回應模棱兩可…”
馬克愣了一下，手指輕輕敲擊桌面：“這倒是奇怪了…”
他原本計劃等周陽親自來討價還價時，借機試探對方對好萊塢市場的態度，甚至想聊聊未來合作的可能性。
畢竟《惡魔騎士》的成功證明周陽對歐美觀眾的口味把握精準，若能拉攏他參與好萊塢項目，令其成為派蒙的一份子，或許能打開新的市場局面。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馬克的思緒。
他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宏盛資本負責人陳磊的聲音。
“馬克先生，我們希望將《變形金剛》的華夏發行權授權給天娛影業，幫助他們挽回《龍騎士》的頹勢，穩固市場地位。”
陳磊的語氣平靜，但話里卻透著些許不容拒絕。
馬克微微皺眉，輕輕敲了敲桌面。
宏盛資本表面上是陳磊在掌控，但實際上，這家資本背后站著好萊塢八大影業的身影。
在華夏，類似宏盛資本這樣的代理資本，至少有三十家，幾乎滲透了除周陽炫世娛樂之外的所有影視公司。
而此刻，陳磊的提議，顯然不僅僅是為了天娛的利益。
“馬克先生，還有一件事…”
陳磊的聲音壓低了幾分。
“我們希望工業光魔能對華夏的一些大制作電影授權協助拍攝，價格壓低，但對周陽的電影，實施永久性的技術封鎖。”
馬克瞇起了眼睛。
電話那頭，陳磊的語氣依舊平靜，但話里的寒意卻清晰可聞。
“《惡魔騎士》的背后，是華夏電影工業的號角，如果再讓他繼續這樣下去，好萊塢在華夏市場的優勢，會漸漸減少…我的想法很簡單，壓低工業光魔特效對華夏電影的價格，讓除周陽以外的華夏本土電影，依賴我們，從而限制華夏電影工業的發展…”
馬克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這件事，我需要和總部商量，工業光魔那邊我們只是有點股份，但投票還是需要…”
“當然，馬克先生。不過，時間不等人。”
“周陽的《惡魔騎士》和《速度與激情》已經在全球市場有了一些熱度，華夏的市場，不能因為他而亂掉…”
掛掉電話以后，馬克看著天邊的曙光，陷入了深思。
3月23日。
燕京城下了一場小雨。
淅淅瀝瀝的小雨拍打著窗戶，令窗外一片朦朧。
炫世娛樂，周陽辦公室里響起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派蒙打過來的。
周陽按下接聽鍵，馬克熱情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周，恭喜《惡魔騎士》取得的成功！相信你也了解到，我們即將授權《變形金剛》的華夏代理權。由于市場因素，目前授權價格確實偏高，考慮到貴方并非我們的深度合作伙伴，且有多家公司在競爭這個版權。不過基于我們此前的愉快合作，我已向總部爭取了一個深度合作方案，屆時可以以更優惠的價格將《變形金剛》授權給你們…”
“哦？什么合作？”周陽露著笑容。
電話那頭，馬克滔滔不絕地拋出條件：“周，我們可以簽訂一份為期十年的獨家授權協議，由我們獨家代理貴公司所有電影的全球發行權。此外，針對貴公司的大制作電影，我們將提供工業光魔特效團隊的十年深度合作，確保每部大片都能享受內部優惠價格。同時，我們還會向貴公司全面開放好萊塢A級制作資源…”
電話里頭的每一項承諾都閃著金光，充滿誘惑。
聽完馬克的提議，周陽略感驚訝。
對方隨即發來一份詳細郵件，周陽仔細審閱了協議中的每一個條款。
雖然文件中的數據確實極具誘惑力，但當周陽深入查看具體細節時，卻陷入了沉思。
他重新拿起電話，撥通了馬克的號碼。
“馬克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們未來所有的大制作電影都必須與工業光魔簽訂合作協議？除此之外，我們電影在華夏以外的全球發行權，包括每個國家的排片安排，都將完全由貴方掌控？也就是說，無論我們的電影質量如何，市場需求如何，貴方都有權決定是否授權給特定地區，而我們連排片數據都無法干預，是這樣嗎？”
“周，確實如此.”
“但如果我們的電影在全球市場有爆款潛力，卻因為貴方的發行策略導致某些地區無法上映，最終影響整體票房表現呢？”
“周，您怎么會這么想？您對我們的職業操守，也實在是太不信任了，這個世界上哪有不追求利潤的公司您未免太過多慮了”
“另外，與工業光魔簽約后，我們公司的所有電影特效制作都必須依賴他們？而我們自己的特效團隊就不能繼續發展了嗎？”
“基本是這樣周，您要知道，工業光魔是全球頂尖的特效公司。簽訂協議后，他們可以提供非常優惠的價格。作為精明的商人，您應該明白特效制作的巨額成本。而且這些投入是持續性的，隨著電影工業的發展，每年都需要更新迭代技術設備，這筆開支非常龐大。從商業角度來說，自建特效團隊實在是得不償失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這么傻的人…”
周陽沒有回應，而是放下電話，目光則是落在辦公桌上的炫世特效五年規劃表上。
窗外雨滴敲打著玻璃，映出他沉思的側臉。
規劃表上密密麻麻標注著技術研發節點，從動作捕捉系統升級到流體特效突破，每一項都承載著華夏特效團隊的野心。
他目光最終盯著“自主渲染引擎開發”那行紅字。
就在這個時候…
耳畔回響著馬克最后的警告：“周，這是好萊塢八大影業共同制定的最優方案。無論你選擇與哪家簽約，未來十年哪家公司未來華夏好萊塢大片的發行權都將交給你，甚至能助你登頂華夏影業巔峰、實現公司上市。你可以不選擇我們，也可以考慮其他七家影業，但核心條款其實一樣…”
“我實在是想不到任何理由，你會拒絕我們，除非，你是傻子，當然…”
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如果拒絕，你們將永遠被排除在A級特效供應商名單外，而且…你將得不到任何一部，我們好萊塢電影的授權，也就是說，未來的戰場里，你的電影，將面對我們好萊塢八大影業的狙擊與華夏本土大片的狙擊…”
“或許，你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但事實上，除了你們的炫世娛樂之外，華夏五大影業公司中，已有四家是我們的合作伙伴”
辦公室里陷入寂靜。
而周陽則是笑了起來。
“合作可以，但我希望協議能修改兩點：一是保證我的電影享有優先排片權，二是允許我公司的電影，對特效方面有選擇權…譬如，上億制作，我選擇工業光魔上億以下，我可以…”
“不可能的，周陽先生”
“那我選擇不合作。”
“你確定要這么做？”
“我確定。”
“那祝你好運”
電話被掛掉了。
而就在此時，電話突然響起。
是劉京華打來的。
電話那頭，她只說了一句話：
“周總，我被資本擠出華盛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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