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
沈云容揉了揉太陽穴,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重新倒回沙發里,綻放出一抹笑意。
“其實也沒有逞強的意思。”
“主要是難以置信啊.周總,周明遠,小周同學。”
“你能明白嗎?我只是想喝點什么來緩解一下情緒。”
五花八門的稱呼,從沈云容口中一字一句地跳了出來。
大姐姐雙眸間秋水盈盈,直勾勾盯著周明遠的正臉。
醉酒后的她,無論是稱呼和語氣,都意味著某些東西正在悄然融化。
“有什么難以置信的啊?”
男人笑了笑,輕輕將她放回沙發靠墊,自己在旁邊的位置坐下。
“百萬GMV,分成25每個數據都是業內top級別。”
“況且解憂只是從學校走出來的初創公司,甚至成立還不到半年,還不到一個學期,短時間內做到這些,我覺得很夸張。”
“特別夸張。”
沈云容抱起胳膊,原本暈眩的大腦隨著吐字變得越來越清晰。
“是我們一起做到的。”
周明遠一邊糾正,一邊聚焦在她依舊緋紅的面頰邊緣。
“尤其少不了你的付出和心血”
“數據拆解,邏輯推導,未來規劃,連PPT都無可挑剔,戴總跟我夸了你好幾次,說想挖你過去。”
“我?”
沈云容輕笑一聲,忍俊不禁,搖了搖頭。
她挽起衣袖,撥開額角的幾縷發絲,坦然道。
“關我什么事,我只是按照指令行事,偶爾做做分析的工具人罷了。”
她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熟悉的一切,又接過面前的水杯,猛猛灌了幾大口。
“對了。”
周明遠托著下頜,立刻把話題扯到一邊。
良辰美景夜,他不辭辛勞送沈云容回來,當然不是作為老板跟她暢聊工作的。
暴殄天物的事情,他做不來。
“我剛剛倒水的時候,發現了你的小秘密。”
“哈?什么小秘密?”
沈云容雙眸圓睜,手指捏緊,表情通通凝固在原地。
“冰箱上的便利貼啊。”
“哦你說這個。”
沈云容按住太陽穴,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
“沒想到沈老師在上面還惦記著我呢”
周明遠促狹道。
“寫了你什么?”
“好像是幾個關鍵詞吧,班長,還有談話提綱。”
“對對對,那是我離職之前記下的,真是想不到啊”
沈云容喃喃自語,聲音輕輕。
“當時學期快過半,大家大學生涯也都差不多適應了,我想找班里每個人談一次話。”
語調帶著遙遠的回憶,飄散在空氣中。
“按照班上的花名冊,每個人我都列了一份談話提綱。”
難得遇到這樣的走心時刻,周明遠聽得認真。
“比如和你一個寢室的熊耀。”
沈云容緩緩說道,名字從她口中吐出,仿佛那個川渝男孩就站在眼前。
“他是典型的內向男孩,成績不錯,筆記從來都很認真。”
“我和他談話時,他緊張的手指一直絞著衣角。”
“像這樣的男孩,我知道他家境一般,會跟他聊聊大學生活適應情況,問他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
“再提醒他學校有很多獎學金和助工儉學的機會,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聊聊,不要有心理負擔。”
沈云容停頓一下,繼續回憶著。
“還有你們寢室另外一個學生蔡志鵬。”
“他是那種有小聰明的男生,思維活躍,家庭條件不錯,熱衷社交。”
“和他談話就不太一樣。”
沈云容直起身子,星眸閃閃發亮。
“談話時,他更關心的是哪些課程容易拿高分,哪些老師手松,參加什么活動對評優評先有幫助。”
“像這種男孩子,我就會腔調分數和榮譽固然重要,但扎實的專業知識和正直的品格才是立身之本。”
“談話提綱嘛,無非就是這些,說到底也沒什么用。”
沈云容聳了聳肩,繼續說道。
“學習方法的調整,大學生活的規劃,未來的職業方向,其實很多都是老生常談。”
“但我只是希望,哪怕只是一句話,如果能對大家有一點點好的影響,或者只是讓他們感覺到,有一個人在關心著他們的成長,那就夠了。”
周明遠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不難想象。
彼時的沈云容,在自身遭受情傷和詐騙的情況下,依然惦記著要給剛剛踏入大學校園不久的學生們,留下一份充滿善意的贈言。
近乎固執的責任感和溫柔,寫在她的人性底色上面。
“那”
周明遠的聲音不自覺放輕,繼續問道。
“我呢?”
“專門寫了個班長,怎么沒找我談?”
“你嘛.”
沈云容笑了笑,唇瓣輕抿,跳出兩個模糊音節。
“最后一個是你,我其實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和你談。”
“哈?”
周明遠挑眉,饒有興致地開口。
“猶豫什么?想著這個學生天天給你找麻煩,不知道該從何談起?還是干脆跳過算了?”
“哈哈哈,當然不是了”
沈云容咯咯笑了起來,指尖掠過眉眼,把羊毛一般的劉海撥弄開去。
“我啊,是不知道怎么引導你。”
她沉吟幾秒,似乎在組織語言。
“你太聰明也太成熟了,周明遠。”
“比我帶過的任何學生都聰明,也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你和那些新生都不一樣,問題不在于不懂規則,而在于太懂得如何利用規則,甚至.玩弄規則。”
“這種情況下,我跟你談些什么呢?”
她的評價一針見血。
“普通的鼓勵對你沒用。”
“說教嘛,你恐怕聽得比我還多,在心底嗤之以鼻。”
“不愧是沈老師所以呢,跟我談什么?”
周明遠對她豎了豎大拇指。
“我當時是這么想的。”
沈云容雙指交叉,欲言又止。
“也許只能試著跟你聊聊,規則之上的東西”
“規則之上的東西?”
周明遠眨了眨眼睛。
“沒錯。”
沈云容拉長聲音,姿態越來越放松,一對玉足不自覺地上下搭在一起。
“想提醒你,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或者說可能帶來的破壞也越大。”
“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天賦和格局,用在更值得的地方吧。”
“不過啊還好當時沒和你談話。”
“為什么?”
周明遠好奇道。
“那還用說?”
沈云容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戳中了笑穴,咯咯地笑起來,笑得肩膀輕顫,眼角甚至沁出了生理性的淚花。
“當然是發現你這個人理智又守規矩,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偏偏聰明的要命。”
“學無先后,達者為師,很多地方我都要跟你學習,壓根沒立場在你面前擺老師架子,再說些冠冕堂皇的屁話。”
視線相觸,周明遠很快讀出了對方眸子里的情緒。
這是她的真心話。
在她心里,周明遠的確理智又守規矩。
那一晚,面對醉酒后予取予求的年上美人,他竟然能夠坐懷不亂當場離去。
這樣的人真的需要自己說教嗎?
大可不必。
“沈老師其實你對我還是有很大誤解啊。”
周明遠笑著說道,聲音不疾不徐。
“別叫沈老師。”
“好的。”
“我哪里誤解了?”
“其實我這個人從來不守規矩,只守法律。”
沈云容看著他,視線沒有完全聚焦,有些呆滯。
男人的話語一字一句敲擊在她的心坎上。
她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更困惑了。
這話什么意思?
想了想,還是想不通。
她揉了揉眼眶,努力驅散面前的迷霧,目光重新落在周明遠臉上。
事實上,如今的他不再是需要自己耳提面命的學生,而是引領她進入全新世界,并給予她極高認可的老板。
不對。
他說不守規矩,只守法律。
難道說.
不會吧?
一個荒唐的念頭模糊劃過腦海,心跳莫名加速。
“好好好,你是守法公民。”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語氣軟綿綿的,毫無力度,尾音甚至拖長了一點,反倒像是某種無意識的嬌嗔。
“法學生嘛.當然要做守法公民。”
周明遠身體自然向前傾了傾,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個距離早已超出了安全社交范圍。
男人甚至能看清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嗅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溫熱香氣。
沈云容下意識想向后縮,身體卻不聽話,軟到無力動彈,只能怔怔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面頰,呼吸不由自主停在原地。
對視瞬間,氣氛驟然一轉。
仿佛一秒內才有人意識到,此刻不是什么師生對話,而是傳統意義上的孤男寡女。
空氣中仿佛有細小的火花在噼啪作響,粘稠又曖昧。
周明遠突然伸出手,動作極其自然,將她滑落到臉頰的一縷卷發,重新別到她那泛著誘人粉色的耳后。
“你”
指尖所處像是帶著電,猝不及防竄過沈云容的四肢百骸。
她渾身一顫,幾乎彈跳般縮了一下肩膀,醉意都被驚散了幾分,睜大眼睛,難以置信望著周明遠。
“你干嘛!”
她張了張嘴,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
搞錯了。
自己果然是搞錯了。
為什么要給這家伙下定義啊!
他哪里是什么理智又守規矩的三好學生?
“沒事啊。”
周明遠卻依舊云淡風輕,情緒穩定極了。
他像是做了個再自然不過的動作,從容收回手,退回到看似安全的距離,語氣恢復如常。
“我有強迫癥,頭發沾到你臉上了,忍不住想幫幫你。”
“喝醉酒就是容易出汗,很難受吧?”
這倒是真的。
沈云容將注意力拉回身上,酒精帶來的燥熱和粘膩感再次浮現。
“是有點。”
她扁了扁嘴,小聲說道。
“那我幫你拿下睡衣?”
周明遠一點沒客氣,立刻站起身來:“放在哪了?”
“臥室衣柜,左邊第一格.”
沈云容只覺得自己好像又醉了,醉到只能一問一答這樣回應。
香檳,都怪晚上喝的是香檳。
酒勁容易反復上涌,意識又開始被侵蝕的模糊起來。
“等下哦。”
周明遠依言起身,走向臥室。
臥室的門虛掩著,他推開走進去。
房間里的布置簡潔而溫馨,彌漫著和她身上一樣的淡淡香氣。
一張鋪著淺藍色床單的大床占據中央,床頭柜上是一盞閱讀燈,以及一本掛著書簽的書。
名字叫做《愛欲與文明——對弗洛伊德思想的哲學探討》。
他好奇地瞥了一眼,隨手翻了幾頁,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放回書,打開衣柜,左邊第一格整齊迭放著幾套睡衣。
視線掃過,面前是ABCD不同種類的選項。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套真絲材質的吊帶睡裙。
顏色是嫵媚的香檳粉,材質光滑,露膚度曖昧拉滿,在燈光下流淌著細膩的色澤。
要不要選這個?
等到男人再次出去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套看起來最保守最安全的睡衣。
淺藍色純棉長袖長褲套裝,款式甚至有些學生氣。
回到客廳,他發現沈云容幾乎又要睡著了,腦袋一點一點的。
“又上頭啦?”
男人保持著聲音平穩,將睡衣遞到她面前。
“嗯”
沈云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是一套保守的棉質睡衣,眸子里多了幾分色彩。
“要不,我幫你換?”
色彩還沒有被完全點亮,她耳邊便傳來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
她沉默了幾秒。
窗外城市的喧囂仿佛被通通隔絕,客廳里只剩下兩人不均勻的呼吸。
“那就謝謝你了.我實在沒力氣。”
“客氣什么。”
周明遠說著,大大方方伸出手,捏住她裙擺側面的金屬拉鏈,動作竟然有幾分熟練。
“嗯”
指尖觸碰到她背部滾燙的肌膚,沈云容不禁微微一僵。
沈云容身體下意識繃緊,鼻腔輕哼。
也許因為他的語氣太過正經,也許因為酒后不換睡衣實在太過難受,她接受了這一切。
男人果然對裙子很熟悉。
他像是一位工匠精神十足的大師,極其緩慢的拉下拉鏈,一點點,再一點點。
金屬齒鏈分離的細微聲響,在小小的客廳里無限放大,每一聲都敲進她的神經里。
直至拉鏈到底。
長裙領口松弛,背部一片耀眼雪白,背脊位置的肌膚光滑細膩。
優美的脊柱溝隱沒在陰影中,胸前更是令人目不轉睛。
肩帶,搭扣,包括輪廓全都清晰可見。
好白。
好完美。
好有沖擊力。
這是周明遠的第一反應。
完美有很多種。
與杜佳諾那樣長期運動誕生出來的完美身材不太一樣,沈云容明顯是另外一種完美。
她是天生的梨型身材,豐腴間藏著緊繃,緊繃內又含有萬種風情。
該怎么形容這樣的視覺沖擊力呢?
戰國時期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賦》曾經描述過: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用來形容女人,簡直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周明遠的呼吸驟然粗重了幾分。
但卻依舊不疾不徐,沒有任何輕佻的動作,反而將那件長裙慢悠悠地從她身上整個褪下,迭好放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
不忘初心。
“來,伸手,我幫你穿睡衣。”
周明遠紳士極了。
他抖了抖純棉長袖睡衣,拉著沈云容的雙手,將她從肩膀到小腹嚴嚴實實裹住,像包一個繭一樣,只露出一張泛著不正常紅暈的面頰,再套進兩只纖細的手臂。
仿佛剛剛那些旖旎,只是記憶里的驚鴻一瞥。
可睡褲就沒那么簡單了。
再大大方方的動作,也避不開那層粉光若膩的25D。
絲襪。
絲襪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