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器毫無問題，順利通過測試。
蓮蓬頭內水流澎湃，混著香橙沐浴精油，將浴室打出熱帶雨季。
杜佳諾在水珠里深深吸氣，再呼氣，試著將驚喜，興奮，激動，糾結等情緒一股腦吐出去。
她捧起雙頰，即使在淋浴熱水中都能感受到高出一截的溫度。
剛剛的那些，都是工作內容沒錯。
規劃整理直播間屬于分內之事，順便打掃室內衛生。
外加上測試家用電器。
可怎么 怎么突然變成現在這樣了？
在一門之隔的地方洗澡，這也太 這能算是工作內容嗎？
兜兜轉轉，自己也遇到了和學姐同樣的問題。
賀敏曾經吐槽過，工作內容太多太重太龐雜，橫跨不知道多少個領域。
當時自己是怎么勸她來著？
好像義正言辭地站在資本家這邊，堅持說收入到位困難全干碎。
這么說的話，自己剛剛可是賺了三十萬啊 回旋鏢來得太快，快到自己無所適從。
難道要真的赴湯蹈火，哦不，飛蛾撲火才行？
杜佳諾強行按住亂七八糟的念頭和思緒。
她用力揉開指尖精油，香橙味道撲進鼻腔，試圖轉移注意力。
天馬行空間，女孩一下子想起前段時間在網上看過的快樂教程。
——在淋浴的時候吃橙子。
不要一開始直接吃，把水開大開熱，有一點點呼吸不順暢的時候，再拿過橙子一點點剝開，香橙味在浴室里爆炸，然后一大口咬下去。
好像一瞬間化身成叢林里的猴子，下一秒就能在森林里蕩秋千。
好自由，好原始，好熱烈。
就像某種即將發生的事情一樣。
不對不對！
想什么呢！
杜佳諾晃了晃腦袋，豎起耳朵，在如暴雨般的水流聲與自由味道中，試著去聽浴室外的動靜。
磨砂門外一片安靜，完全沒有期待中的人影。
女孩捧起一抔水使勁澆在臉上，重新沖散不切實際，卻又自由熱烈的預期。
浴室門再度打開，香橙味道的女孩重新穿戴整齊。
白色干發帽裹著腦袋，蕾絲睡裙直到膝蓋附近，步伐一蹭一蹭，只在地板上挪出幾厘米。
“熱水器也是好用的。”
杜佳諾膩著聲音，星眸流轉，向著主臥燈光方向望去。
“嗯嗯。”
靠在床榻上的周明遠，卻早已換上了一身睡衣，悠哉靠著枕頭，一手拿著遙控器，一手拿著冰可樂。
全然不是想象中的場景。
“呃”
杜佳諾揉了揉眼睛，表情呆滯。
“你過來。”
周明遠嘴角彎彎，拍了拍身側的大床。
“我找了幾段視頻，我們可以看看。”
還準備了視頻？
嘖嘖，學弟玩這么花？
杜佳諾好奇心大起，趿拉著拖鞋，挪到大床附近。
隨后，投影屏幕亮起，在鼓點節奏分明的音樂里，杜佳諾的神色僵在原地。
她緩緩扭頭，看向周明遠。
“這是.舞蹈視頻？”
“對啊。”
男人對她招招手，頗有幾分興致勃勃。
“你看這個站C位的妹妹腿好長，感覺你也能跳出這種效果。”
“.你轉這么大彎子，又收拾屋子又測試家電又聯網，就為了和我一塊看跳舞視頻？？？”
杜佳諾深吸一口氣，重復了一遍。
“怎么了？”
周明遠一臉無辜，雙手攤開，眉眼間好像真有幾分十八歲少年的純情。
“我不想看。”
杜佳諾擠出一抹笑，拍開周明遠的手，拿過遙控器，咔一聲關了投影儀。
“她跳的很好？”
“基本功一團糟，踩點都踩不準，腰背也沒力氣。”
“別拿我跟她比！”
不等周明遠反應過來，學姐語氣激動，氣呼呼地爬到他身邊。
“那要不換個專業的看？”
周明遠差點笑出聲。
只見杜佳諾腦袋埋進被窩，聲音悶悶的。
“我！不！想！看！”
女孩心里憋著悶氣，肩膀晃動扭來扭去，堅決不讓周明遠把她翻出被窩。
氣死了！
杜佳諾別提多委屈了。
自打從浴室里出來，周明遠的每個動作，每個細節，每個面部表情都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
就這么.
自己就這么沒吸引力嗎？
他一點都不感興趣！
沉默幾分鐘后，對方還是毫無動作。
杜佳諾干脆自己從被子中鉆出來，露出個小腦袋，黑暗里怔怔看著他。
周明遠正在玩手機，手指噠噠噠在屏幕上敲個不停。
完了。
自己穿著精心挑選的睡裙躺在他身邊，竟然還比不上手機里的電子寵物有吸引力。
她攥緊雙手，心像灌了鉛，沉入海底。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照在周明遠棱角分明的側臉。
他這會正對著手機發語音，聲音低沉，身材也好，睡衣露出一截小臂，看上去寬厚而有力。
幾號回來？回頭我去車站接你。
他在跟誰說話？
語氣溫柔寵溺，像極了哄小貓咪。
就在語音條“xiu”地一聲脫手的間隙，杜佳諾突然浮起一陣情難自抑的沖動。
積攢許久的情緒到達極限，拉滿弓弦。
自打斗魚運營郭宇杰報出二十萬的價碼開始，她就已經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控制自己不要露怯，少說話多微笑當好花瓶，不要搞砸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花瓶要當多久，才能自由做自己？
談判明明已經告一段落，自己卻還在習慣性地克制情緒。
看起來，周明遠對自己完全不感興趣。
不是這樣的。
明明第一次接吻的時候，他也很投入的啊！
她深吸一口氣，左手撐住床墊，右手環住男人腰肢，輕輕發力。
四目相對的瞬間，杜佳諾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眼睛那么亮。
他對自己好像有點興趣！
莫名有著什么預感，女孩抬頭望著周明遠，正要開口。
下一秒，男人捏著的手機被遠遠往邊上一扔，發出沉悶聲響。
他低下頭，用唇堵住了她的唇。
這是一個比記憶中，以及幻想中都澎湃的吻。
和浴室中吃橙子一模一樣，自由熱烈，仿佛兩人一同回歸原始，縱身熱帶雨林。
情緒太滿，橫沖直撞。
完全不像解憂傳媒那份淺嘗輒止。
取而代之的，是叫囂著的本能與侵略，像是等了太久，像是終于無所顧忌。
周明遠一邊低頭，一邊將她當做易碎物體，橫了過來，輕拿輕放。
杜佳諾腦子混沌一片，被他一口氣丟進了云朵里，陷在軟塌塌的床墊與手臂之間，閉著眼，雙手緊緊環繞男人脖頸。
“其實我也不愛看跳舞視頻。”
周明遠笑吟吟伸出手，五指融進女孩發間，停在原地，眸子里欲色盡染，卻只看著她笑。
“逗逗你的呀”
“香橙學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