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照棠抬起頭,看向霍正霆說道:“叫任sir收工后,到公司見我。”
“收到,老板。”
霍正霆拿起大哥大,轉身前去通知。任跶榮收到消息,取消晚上的飯局,準時驅車趕來交易廣場。
在大廈頂層,任跶榮打完招呼,接過材料,翻看兩眼,便面色嚴肅:“尹生,二十四個小時,搞定北斗,一個星期,掃清大底,一個月,鏟除勝和!”
敢殺害地下D員,無疑觸底到內地底線,是必須清算的一件事。無非是什么時候清算,算到哪一步。
尹照棠抿著雪茄,微微吐氣,頷首道:“聲勢造的大一些,省得有些人腦袋不清醒,連愛國人士都敢動。”
“愛國,是隨隨便便愛的嗎!”
任跶榮立正敬禮,十分鄭重,大喊道:“yes,sir。”
站在原地,目送任跶榮離開,尹照棠碾滅雪茄,朝牛強使個眼神:“回尖東。”
江湖的雜事,有警隊擺平,和勝和是“四大社團”又如何?能保住招牌,活到97,是靠開心當年的功勞。
連開心都死了,勝和亦無存在的必要。
強權的一個意志,有全港三萬多條槍,三萬多名差人執行。
軍器廠街。
總署,一號會議廳,行動處長官黎智斌,刑事情報科負責人何君鴻,O記阿頭祁立偉,港島,九龍,新界,水警,交通,五大警區長官,全部穿著制服,正襟危坐,等待長官到場。
任跶榮沒叫眾人久等,很快便身穿西裝,大步走進廳中,把一份材料扔到黎智斌面前,出聲說道:“機密文件,沒有副本,只能在辦公室一個個看。”
黎智斌臉色錯愕,打開翻閱,臉色先是驚恐,后是激動,看完后把文件轉呈。
在座有兩位總警司,剩下清一色助理處長,是圍繞黎智斌組成的新核心,掌控著全港警隊的中堅力量。
眾人見到D員被殺案披露出的內幕,震驚后,很快意識到,是警隊建功的機會。
任跶榮拿著鋼筆,敲敲桌面,警告道:“記住,這不是一次掃黑行動,是一次政治行動。”
“我已拿到處長授權,警隊進入三級戒備,所有人取消休假,回到崗位,天亮之前,我要見到北斗歸案,一周內,我要勝和垮臺,一個月內,我不希望聽到有人在街頭自稱勝和仔。”
“黎sir,你擔任總指揮,何sir,祁sir,你們做副指揮官,協助黎sir。”
三位被點到名的警官,率先起身,立正敬禮:“yes,sir!”
任跶榮摁住鋼筆:“做事。”
所有警官整齊起立,大聲喊道:“是,長官!”
開會的高層們,急匆匆地離開,腳下帶起的風波,傳到江湖,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潮義酒家。
高佬森噔噔噔,三步作兩步,踏上閣樓,朝著正在掃香案的根生喊道:“大根哥,阿棠人呢?”
根生叔穿著褐衫,拿著抹布,徐徐擦著桌角,低聲道:“阿棠肯定在家呀,剛生的仔,肯定喜歡嘛。”
高佬森道:“我要見阿棠。”
根生叔一臉納悶:“癡線,你沒他電話?”
高佬森焦急地跺跺腳:“哎呀,江湖上出大事了。半個鐘前,O記圍了北斗在淺水灣的別墅,兩架直升機,十幾輛車啊。”
“門都不敲,飛虎隊索降屋頂,扛著AK47就掃啊。噠噠噠的,有人講開了幾千發子彈,把開心都掃成篩子了。”
“趕快打電話叫阿棠來,他是坐館,要去探探風吧?”
根生叔丟掉抹布,回頭看向高佬森,叉腰道:“把我當三歲小孩唬啊,飛虎隊沒人用AK47。”
高佬森叫道:“沒有AK47,有直升機啊。”
根生叔眼神嫌棄:“不用叫阿棠了,我送你一個消息,那些差人,阿棠叫的。”
“啊?”
高佬森愣神:“阿棠叫的,叼,他同勝和關系不是很好嗎!”
根生叔擺擺手:“大是大非面前,關系好頂個屁用,冇情面講的。乖乖回去吧,安撫好那班老骨頭。”
高佬森又露出得意:“嘿嘿,我就知冇事,沒去打擾阿棠陪小孩,真料中了。”
他這類退休的元老,身上冇實權,外邊人情倒不少。許多社團大佬,真給警隊嚇到,托關系搵到高佬森,只想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乜事。
為一點點人情,怎么真可能去打擾話事人。
根生卻在社會大時端茶倒水,來酒家問問他,果然能收到料。和在外頭花枝招展的高佬森相比,低調樸實的根生,漸漸成為社團元老們新的主心骨。
翌日,清晨。
尹照棠被小孩的哭鬧聲吵醒,傭人每天會帶小孩曬曬太陽,逛逛小區,不會影響他的深層睡眠。
但快要睡醒時,聽見動靜,倒是會早醒半個鐘。
洗漱干凈,穿著居家袍,來到客廳,正好見左手吃著早餐,在看電視新聞。
“早呀,大佬。”左了聲招呼。
“早。”
尹照棠輕輕點頭,習慣性的坐到餐桌前,等著菲傭上早餐,目光落在電視畫面,上頭正是昨晚警隊的行動公告。
左手從沙發上起身,迎上前道:“一個晚上,勝和就完了。”
半年內,連死兩個坐館,就算警隊沒有后續行動,和勝和的地位都將一落千丈。
“外邊風聲很大吧?”尹照棠喝著牛奶,出聲問道。左手夸張道:“風聲何止大,簡直是刮風球。”
“各大社團,人人自危,生怕明天晚上就輪到他們。”
尹照棠面色沉吟,決定還是出面安撫安撫,省得街頭兵荒馬亂,搞出群體事件,那就弄巧成拙了。
他道:“幫我約新記,號碼幫,合圖,還有四大的話事人,下午到潮義酒家飲茶。叫兄弟們停工幾天,除了泊車,正規按摩,物流那些生意,其它都停一停。所有人都在遭殃,我們不陪哭,總不能笑的大聲。”
左手哈哈大笑:“明白。”
華人行。
長實總部,李家城剛到辦公室,看到報紙上的新聞,額頭頓時流下冷汗:“完了,內地竟然不肯放手,在秋后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