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集團大樓后,爆C,阿要,阿信,大炮,趴車威等大底,聚在休息室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見到尹照棠回到公司,爆C竟越眾而出,帶頭擋在路中,抱拳請命:“阿公,社團群龍無首,話事坐館不在,還請阿公開山建壇,昭告江湖,壯我忠義堂聲勢!”
阿要,大炮,趴車威等二十多名虛職大底,爭相說道:“還請棠哥(阿公),開山建壇,上位話事人!”
尹照棠目光掃向眾人,發現連張高明,楚忠德,丁家豪等人都在,頗為理解的點點頭,出聲道:“貓叔還在醫院,不提這些。”
爆C一幫人便閃到路邊,目送著大佬進入辦公室。
這些人位于核心體系外圍,收到的風比較慢,偏偏最容易在浪潮中被打翻,不得不急于前來表態。
傍晚,尹照棠收工下班,剛帶人走出辦公室。久等在茶水間的高佬森,連忙折起老花鏡,穿著皮夾克,拿著一本萬年歷,帶著十幾名叔父圍上前道:“阿棠,你看,下個月十六號,冬月廿七,宜祭祖,赴任,又是新年的年頭,寓意多好。”
“我去天后廟搵人看過了,合你的八字,可謂天地人三合啊。這天辦開山大典,建壇上位怎么樣?”
元寶穿著中山裝,笑著附和道:“是啊,阿棠。一個月時間,剛好用來籌備儀式,多合適。”
金牙雄道:“我嘚都幫你看過了。”
尹照棠在叔父們殷切的目光下,接過萬年歷,瞄一眼便道:“森叔,你來安排吧。”
看得出來,高佬森是按照他的要求,精挑細選過。
日子合適,那就辦!
高佬森樂道:“好好,我們安排。”
蔣豪收到阿公病重的消息,也暫時放下海外港口的工作,搭飛機回到港島。離開公司后,尹照棠便乘車前去機場接人。
常年待在中東地區,蔣豪不可避免曬黑很多,同老兵們混在一起,身上一股兵油味,彪悍十足。
霍梅尼港口已正式動工,由華懋集團總包。雖然在國內看不到新聞,但是伊拉克組織了幾輪空襲,試圖阻止重建。幸好,伊朗有在霍梅尼市布置紅旗系統,有效攔截過后,并未造成大的損失。
之后,伊拉克還派出民兵武裝過境騷擾,和安保公司的衛隊有多次交火。蔣豪談起海外戰事,總是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一路上都沒問過阿公的事,在家里放好行李后,摘下墨鏡,出聲問道:“大佬,你打算什么上位?”
尹照棠道:“下月十六,冬月廿七。”
蔣豪點點頭:“好日子。”
他對給阿公送行興致缺缺,畢竟阿公在江湖上德高望重,排場肯定很大,少一個人誰會在意?
趕回國是不想錯過大佬的日子。
而貓叔閉眼的時間,比想象中來的更快。只過去七天,連ICU都沒有出,一次意外的腦部出血,便帶走他最后的生命。
這段時間,尹照棠每天都會去醫院一次,就一天天見著兩百多斤的貓叔,慢慢脫水,干癟,最后長眠。
前來探望的江湖也很多,就連新加坡義洪英的海哥都有來。只是在聊天時才知道,九叔也已躺在醫院,數著日子。
禮儀性的急救過后,醫護人員喊來家屬。在社團所有大底的注視下,苗杰,尹照棠一同把床推出病房,走廊里延綿起啜泣聲。不僅有貓叔的兒孫輩,有元寶,高佬森那班元老,連阿杜,老摩,光仔等人都黯然落淚。
或許,肥貓曾在江湖得罪過很多人,亦遭人痛恨。可那些人都死了,還活著的人,都曾受過他的提拔和庇護。當眾人跟著遺體下樓,把肥貓推上靈車時,醫院門口甚至還停著兩輛沖鋒車。車子閃爍著警笛,沒拉警笛,幾名沖鋒隊員正荷槍實彈,警惕的掃視周邊,生怕徘徊在醫院門外的爛仔們搞出事端。
當天,潮義酒家,掛起白綾,大廳內停靈一夜,接受吊唁。花圈擺滿清風街,前來祭奠者絡繹不絕。
晚上,所有忠義堂名下的娛樂場都收到新龍頭命令,停工一夜,以祭逝者。小小的一個命令,上千萬港幣的流水就打水漂。要知道,老忠九個堂口,大大小小的歌舞廳,酒吧,夜總會,地下賭檔,馬欄,按摩店加起來上千間,有些是公司經營的,頂多少賺點,有些是老板們的產業,能說不做就不做?
偏偏,此時此刻,所有老板都答應賣神仙棠一個面子。連左手帶去的賠償都不收,一句話“送送貓叔”,表達心意。以小見大,光此一點,江湖轟動!
一些下了班的白領,想按摩找不到店,都難免多問一嘴。這下連普通人知道,今天港島江湖有位叫貓叔的大人物過世。雖然,他們照舊換場子玩,但卻記住了“貓叔”的名。
隔天中午,遺體送進火化館,前來送行的人,全都有頭有臉,坐滿十幾輛大巴。等骨灰入盒,送上靈車后。
車隊開到觀塘區寶琳路口停穩,所有人下車送貓叔最后一段路。只見貓叔的兒子抬著照片,帶家人灑紙,尹照棠西裝革履,戴著白花,雙手抱著骨灰盒,一步步走進大圣寶廟。
廟宇中,法師們的唱經聲迷迷糊糊,依稀可聽聞“太上敕令,四生沾恩”的咒語。
不過,尹照棠已無心去聽,來到功德閣里,打開柜子,將骨灰盒抱入內,再合上柜門,上面還有著肥貓笑容祥和的照片。
當尹照棠再一次看到貓叔的照片時,已是潮義酒家閣樓的相片墻上,和其它蒙著灰的照片不同。
貓叔那副比較新,總是吸引來往大底們的目光,相框留白處還寫著“忠義堂第四十一代坐館,苗正祥”
根生叔每次打掃衛生,都會特意擦一擦貓叔的相框。尹照棠在神臺前也給阿公添了個靈位,每次上香不忘祭奠。
冬月廿三,距離開山建壇只剩四日,夜色當中,光仔,老摩,街市勇三人,卻意外在九龍城的四海酒樓互相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