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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旗幟與刀,腐海之心

  秦時望著安靜躺在盒中的大星海勛章。

  深空金屬打造的八芒星,散發幽冷光澤。

  正中央是一條盤繞柱形豐碑的玄色巨龍,線條遒勁,威嚴尊貴。

  豐碑基座刻有四個東夏古字:文明長存。

  這就是立下一等功,獲得一級戰斗英雄榮譽的“軍中楷模”,才可能被授予的大星海勛章。

  據統計,新生東夏成立后的每一個千年,這枚大星海勛章的發放數量都不過超過十萬。

  考慮到各大戰團的人數,以及為大遠征源源不斷招募兵源。

  十萬枚大星海勛章放在千年的時間尺度下,放在茫茫銀河的空間尺度下,可謂是相當珍稀。

  要知道,多少服役終生,領口鑲嵌三顆金扣的戰團老兵。

  即便燃生命都很難摸得到大星海勛章的邊。

  首先,一級戰斗英雄的評定標準就很高,要求“功績卓著,有重大貢獻和影響”。

  其中“功績卓著”必須遠超一般意義的優秀,達到“非凡卓越”的程度。

  比如在高烈度戰事當中,指揮得當,殲滅或重創大量敵軍,或者獨自摧毀關鍵目標,俘虜高價值戰略對象等等。

  再就是處于極端困難的危險條件下,極力成功完成具有戰略或戰役意義的任務。

  而且一級戰斗英雄的評定和審批程序非常嚴格,需要逐級申報,從旅、團、師部層層把關。

  最后得到正戰區一級的單位批準,如果是影響特別巨大,甚至要上報帝京中樞的最高軍部。

  “秦少尉,衡州新星這一個千年,你是第二十六名受勛大星海的士兵。”

  奉無恙取出盒中的八芒星勛章,上前一步,將其按在秦時胸口。

  冰冷金屬隔著軍裝布料貼上心臟的位置。

  “如果按照真實的年紀,你應該是東夏唯一未成年就得到該榮譽的‘戰斗英雄’。”

  奉無恙目光銳利,這句話卻壓得很低,只有他和秦時聽得見。

  “為東夏開拓奮進,使文明之火長明。”

  秦時低頭回答,當他與那枚大星海勛章接觸的瞬間,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共振感傳來。

  某種意志似乎加諸于身,讓血河提豐殘留在軀體的特性痕跡,如同被烙鐵燙到,猛然向內收縮。

  “大星海勛章蘊含一顆‘文明火種”,這是它除榮譽之外,最珍貴的價值。”

  奉無恙輕聲說道。

  “無數個千年之前,宇宙混沌,銀河晦暗,唯有文明之火,能夠驅散寒冬,燃起希望。”

  秦時抬起右臂,五指并攏,指尖觸到太陽穴,向著奉無恙敬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

  隨后轉身,面朝下方,對著白楊壁壘城,以及進行直播的全面戰區肅穆敬禮。

  “該致謝了,老板。”

  隆秋元通過耳麥提醒。

  秦時不露痕跡地輕輕點頭,軍靴邁出一步,沉穩的聲音借助擴音器傳遍白楊壁壘城每個角落。

  沒有太多激動,只有宛若磐石的堅定:

  “諸位長官,同袍們。”

  “正如總督大人所說,這枚大星海勛章非為我一人之功,它所承載的不是我個體的榮譽,個人的強大。

  它所閃耀的,是奮戰于前線,埋骨在焦土的戰士,以血肉鑄就的榮光,更是東夏九個千年傳承不熄的文明之輝。”

  秦時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

  他的心靈波動如同大網撒開,精神念力像無形絲線向外蔓延。

  白楊壁壘城的激昂情緒,好似一把把薪柴,填進《虛空冥想法》當中。

  萬眾一心所凝結的意志,竟然像催化劑,默默提升著秦時的心靈層次,讓那尊大圓滿的圣胎趨于完美。

  “我們腳下這顆衡州新星,曾經是一片被混沌包裹的廢土。是我們的祖輩,以雙手,以智慧,以不屈頑強之心,將它從污染爪牙,虛空眷屬一寸寸奪回。

  我的父輩是如此,相信各位的父輩也是一樣。墾荒為家,鑄劍為犁,是烙印在東夏人骨血當中的心魂!”

  秦時微微停頓,目光如炬,越來越亮,仿佛穿透天穹。

  他右手握拳,輕輕錘擊在佩戴大星海勛章的胸膛。

  “這枚勛章是激勵,也是責任。它時刻提醒著我,也告訴在座的每一位:我們的征途,永遠是星辰大海!我們的使命,永遠是點燃東夏的文明之火,讓其照徹銀河,開拓疆土!”

  “為此”

“吾輩,當一往無前東線指揮部,巨大的環形戰術屏幕被分割成數十塊  其中最大的那塊,正在直播白楊壁壘城的授勛儀式。

  當奉無恙將大星海勛章按在秦時胸前,八芒星亮起的剎那,作戰室里一片寂靜。

  “這是衡州新星的第幾枚”

  參謀團中有人問道。

  “東夏九個千年以來,衡州新星所能放出的第二十六枚。”

  后方的機要秘書做出回答。

  整整一千年,衡州新星如過江之鯽的豪杰英才,只有二十六人得此殊榮。

  “他才多少歲難不成,咱們衡州也要出一位軍長“

  參謀團氣氛輕松,哈哈笑道。

  “可惜讓西線撿漏了。這要換成東線,咱們以秦少尉為刀鋒,直接殺到腐海去了!”

  有分析師惋惜說道。

  對于一整條完整的戰線而言,能夠與災害第四能級對抗的人類強者,是不可或缺的核心存在。

  他們關系到戰術部署,戰局分配等等重要任務。

  “東線戰場距離腐海要遠一些,論及正面作戰壓力,西線只會更重。”

頭發花白的最高指揮官開口,聲音低沉  “但愿秦少尉的出現,可以減少西線戰場的傷亡。”

  泰安都市圈。

  位于舊廠街的南煌道館。

  “......吾輩,當一往無前!”

  任何重重揮拳,激動說道:

  “小師弟說得好啊!”

  正被操練得苦不堪言的周寧大口喘氣,望著電視機轉播的畫面。

  “老秦真有夠帥!我還沒上戰場,他就已經是一級戰斗英雄了!”

  周寧各方面成績比較一般,哪怕生命力開發迅速提升,也沒有達到前幾批的征召要求。

  “我也得努力!好歹跟人炫耀,我和老秦是同學,不至于被人懷疑成吹牛!”

  周寧咬牙站起來,對著說道:

  “任老師,盡情地鞭策我吧!”

  任做點點頭,等老師回來,小秦師弟說不定都能摸到一段門檻。

  那就是名副其實的南煌道館接班人。

  “老師啥時候能回衡州新星。”

  任何一邊狠狠地加訓練量,一邊望著空蕩蕩的南煌道館。

  魚師姐、簡師姐沒在,小秦師弟也上前線。

  真是冷清很多啊。

  中心城,那座小紅樓。

  應凰坐在奢華的私人休息室,水晶杯中的琥珀色酒液晃了晃。

  “大星海勛章。這下該輪到四大國立灰頭土臉了,一個正面擊退災害第四能級眷屬的少尉,一個可能在成年之前,邁入三段領域的驕陽。

  最后卻不屬于四大國立的任何一座學府,嘖嘖,大失敗。”

  應凰這番話讓管家很贊同,四大國立毫無疑問,是東夏文明的璀璨明珠。

  但面對秦時親出來的戰績,即便是再璀璨的明珠,也要顯得黯然無光。

  畢竟大星海勛章輝耀銀河,任何出眾的成績都不如那顆八芒星來得奪目。

  因此,很快就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

  秦時越耀眼,四大國立顏面越掛不住。

  “多虧少爺目光如炬,及早發現這位南煌道館傳人的巨大潛力。

  不然應氏平白與這種驕陽結仇,難免生出麻煩。”

  管家彎腰說道。

  “你以為應氏跟秦時化干戈為玉帛了”

  應凰靠在沙發,這座原本是應麟的小紅樓被他大刀闊斧翻修一遍,把那種金碧輝煌的氣派改掉。

  “秦時明顯要走賀嵐禪的那條路,應氏不會容他。

  準確來說,帝京的那幾位都不想見到第二個賀嵐禪出現。”

  管家頓時沉默,說到底,帝京不喜歡賀嵐禪的原因很簡單。

  太像他的老師。

  除去第四戰團的老人,秦帥的親信,應該沒有誰會懷念那位副帥。

  “不過那位南煌道館的傳人,未必非選那條路不可。賀嵐禪與那位是師生之情,但秦時沒見過賀嵐禪,更不可能見過那人。

  管家往好處想,輕聲說道:

  “東夏新生代的傳奇與影響大局的不穩定因素。

  明眼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應凰不置可否,放下水晶杯:

  “從貧瘠土壤里長出的雜草,它們往往不喜歡選擇更容易走的那條路。”

  授勛儀式結束。

  秦時被請到會面室,厚重的木門隔絕外界的喧囂。

  房間不大,陳設簡潔,只有兩張金屬椅和一張戰術桌。

  奉無恙沒有坐下,他站在戰術桌前,背對著秦時。

  這位衡州新星的總督,手指在全息地圖上劃過。

  隨著指尖的移動軌跡,最終鎖定在一片被猩紅標記覆蓋的區域那塊地帶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不祥氣息。

  “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奉無恙沉聲問道。

  “腐海。據說是貪食之主沉眠之地,也是每一場大開拓運動......所希望抵達的終點。”

  奉無恙轉過身,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穿透空氣落在秦時身上。

  “不錯。腐海孕育出無數眷屬族群,最中心沉眠著貪食之主的精神體這尊星神的本體與衡州同在,龐大到難以想象。”

  秦時的目光也落到那張全息地圖上,他這才發現東西線兩座戰場,竟然呈現包夾之勢,意圖把眷屬族群逼到腐海。

  “貪食之主作為宇宙最上位的存在,的精神投影形成污染濃度極強的‘巢穴也就是腐海。

  倘若大開拓的腳步可以抵達腐海,甚至將其肅清,便能把衡州從層層封鎖當中解放出來。

  奉無恙平靜地述說著,他無數次通過第二宇宙進行推演,嘗試找到正確的答案。

  “但腐海無法被攻破,它沒有進入的道路。”

  秦時早就讓隆秋元搜集有關“腐海”的資料,大致也有些了解。

  腐海是貪食之主的精神投影,任何實體存在都不被允許進入,更別說深潛到核心地帶。

  “沒錯。腐海才是眷屬族群最強大的防線,因為無論人類一方取得怎么樣的勝利,最終都要在那里止步,然后選擇撤退。”

  奉無恙嘆息,無比遺憾,這平靜地話語蘊含著巨大的犧牲,其中代表著一次次付出慘烈代價的大開拓未能竟全功。

  秦時微微皺眉,他意識到這位第一回見面的總督大人,似乎是一位“鐵血鷹派”

  掃蕩腐海,根除后患。

  這是衡州歷史上每一位總督都想完成的功業,但從未付諸實踐。

  “我希望衡州過去所遭受的“失敗”,都在這場戰爭畫上休止符。”

  奉無恙嘴角極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秦少尉,你現在是一面旗幟,東西線戰場的軍心士氣都集中在你身上。”

  秦時身姿筆直,面容平靜,胸口佩戴的八芒星勛章熠熠生輝。

  “我希望你在必要時刻,成為引領衡州的旗幟,讓所有戰士看著你的背影,發起無畏沖鋒。”

  奉無恙抬起手,輕輕落在秦時肩膀。

  后者直至此刻才發現,這位總督大人并未“親身”過來授勛,而是精神實體凝聚的形象。

  “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經是武道途徑,后來轉修靈能途徑。”

  奉無恙微微笑道。

從武道途徑,跨越到靈能途徑  秦時有些意外,因為面前的總督大人以精神實體跨越無窮距離,抵達白楊壁壘城。

  這份匪夷所思的心靈層次,極為接近顯圣。

這位總督大人到底多么天縱之才,能從武道途徑完美轉到靈能途徑,并且站到巔峰  “我畢生之設想,皆為這一戰。”

  奉無恙收回手,深深看了秦時一眼,其中蘊含的意味復雜,有期許,有決絕,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如果可以的話,你不必急著抹掉血河提豐的烙印。它是貪食之主最寵愛的子嗣,能夠出入腐海。

  它給你打下烙印,但反過來說,這同樣也是通往腐海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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