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吵架床尾和,林立和白不凡很快又重新勾肩搭背,親熱的往教堂里走去。
兩人都沒有回頭看女生們。
倒不是不想理會,主要還是因為女生在他倆對彼此動手的時候,她們別說勸架了,第一時間選擇的是拉開距離,假裝不認識兩人,然后繞了一個大C型路線直接進教堂了。
說賣隊友就賣隊友,一點都不銀翼,這扯不扯。
“林立,等下進教堂后記得硬氣點,別丟份,這是很關鍵的節點,決定我們的待遇。”靠近教堂主體建筑的入口鐵門時,白不凡壓低聲音提醒。
“有什么說法嗎?”林立不恥下問。
“我聽說只要進教堂的時候反客為主,就會受到里面人的頂禮膜拜。”白不凡略顯神秘,將自己得知的秘密悄聲告知。
林立眼前一亮,好像有點道理!
心動不如行動!
“誒,哥們,這教堂是我的,今天門票五十,微信還是支付寶?”林立回頭,伸手隨機攔住了一個倒霉年輕人,拿出手機展示收款碼,冷聲命令道。
路人:“?”
沒等對方你媽起手式出口,白不凡已經一個箭步上前,胳膊死死勒住林立的脖子,強行把他往教堂里拖拽,一邊拽還不忘回頭,臉上堆滿歉意笑容:
“抱歉哥們,我朋友小時候高燒他媽送錯送到獸醫院治療了,導致大腦發育不完全,小腦完全不發育,體諒一下,體諒一下——”
白不凡覺得女生們拋棄自己和林立先跑的決定,簡直是天才,太明智了。
是他他也跑。
跨過古樸的鐵門,便正式踏入教堂的區域。
沒走幾步,踏入教堂建筑內,便能看見圣水池,因為今天是開放日,非教會人員不少,許多人對此好奇,包括陳雨盈她們,也排隊想體驗體驗。
旁邊站著一位性子溫和的管理員,正在介紹:
“觸碰圣水可以潔凈身心,紀念洗禮,我們歡迎各位觸碰圣水,不過,其實沒必要和我們信徒一樣畫十字圣號,但若想體驗,我們并不阻止,唯一要求是請一定按照標準動作,以及在內心虔誠默念禱詞。”
林立和白不凡沒上前。
他倆實在是虔誠不起來。
被互聯網荼毒過的兩人,聽見圣水這個詞時,腦子出現的東西不太神圣。
兩人趁著這個功夫順著動線往里面走,繞過圣水池后的一面石墻,豁然開朗的便是教堂的主圣殿。
此刻里面人不少,男女老少皆有,熙熙攘攘。
這還是只是下午三點多的時間點,沒想到天主教在南桑這個縣城信徒也這么多。
不過想想也是,很多大媽只要你愿意給她發雞蛋,她就愿意信你,然后先信帶動后信。
這些信徒們現在并不是在禱告,而是在一位教會人員的指導下唱歌。
不過歌詞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但從曲調上來看,應該是圣誕節的頌歌,而現在正在排練。
拿了一份門口的介紹傳單,掃了下二維碼,手機立刻顯示出教堂的詳細地圖。
主圣殿左側是臨時劇場、活動室和辦公室;右側則是圣母像和…告解室。
當看到這個詞,兩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在彼此臉上,又默契的轉向右側。
確實有一個標注了告解室的房間,現在房門緊閉著,門口對面的長椅,坐著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待。
“可惜。”
“我搜了下,聽懺悔的只有神父,沒有穿著修女服的前凸后翹性感大姐姐,理論來說,告解室修女連進都進不去,唉,互聯網都是騙人的。”
迅速掏出手機搜索的白不凡,片刻后,幻想破滅般的頹然道。
“那太可惜了,”林立遺憾的搖頭,“不然我還真想進去懺悔懺悔的。”
“是啊,我這一生作惡多端,確實需要好好懺悔一下。”白不凡深以為然。
“你們倆要懺悔什么?”
女生們體驗完十字圣號,恰好走過來,陳雨盈聽見這話,忍俊不禁,帶著一絲好奇的笑意問道。
隨即似乎是擔心兩人說的太多,丁思涵趕緊補充道:“只說一個我們之前沒聽過的就行,一個,一個就夠了。”
林立:“我曾經把我奶奶的手機亮度調到最低然后問她要錢去修。”
白不凡:“我曾經往我一個姓周的室友水杯里同時加安眠藥和瀉藥,然后趁著他一邊睡一邊噗噗噗的時候,再往他后背同時灑玻璃纖維和癢癢粉,以至于他醒來之后,發現不撓的話,癢的要死,撓的話,痛的要死。”
陳雨盈、丁思涵、曲婉秋:“…”
有時候真的很難探知這倆人的道德下限究竟在哪里。
撒旦:你們兩個疑似有些太極端了。
“真的只要聽一個嗎,我們還有很多。
我看了一下,這告解室是需要預約的,并且一次使用只能和神父懺悔十五分鐘,說實話,有些瞧不起人了。”
林立根據手機上得到的信息,撇了撇嘴道。
十五分鐘,開什么玩笑,傳出去外國人還以為本地的天主教懺悔不起呢!林立說個數,一次懺悔十五小時!
“那還是收斂一點吧。”陳雨盈笑著搖頭。
“行吧,”林立從善如流,看向女生們,“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DIY活動在活動室,但不急,晚點去也行,”陳雨盈也看了看地圖,目光在屏幕上移動,“我們可以先穿過主殿,去后面的庭院花園看看,那邊是義賣場地。”
眾人沒有異議,便徑直穿過莊嚴肅穆的主殿,從后門繞了出去,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布置得溫馨可愛的庭院。
正門口沒看到的那棵圣誕樹,果然矗立在這里。
是一棵不高但也絕對不算矮的圣誕樹,大概兩米出頭的一株云杉,幾乎已經超過了醫院所有的植物人身高。
這一點,教堂大win特win。
樹上已經精心掛滿了閃爍的彩燈和各種裝飾品,頂端一顆經典的金色星星在陽光下閃耀。
樹下散落著許多包裝好的禮物盒,旁邊有兩個工作人員正在登記著什么。
“您好,請問這里是做什么的?”五個人有些好奇的上前詢問。
“喔,這里是交換和贈送圣誕禮物的愛心站點,”一位面容和藹的志愿者阿姨笑著解釋:
“只要提前帶來一份圣誕禮物交給我們登記,就可以領到一個憑證。然后在平安夜或者圣誕節當天,憑這個憑證就能來取回一份別人贈送的圣誕禮物和祝福!”
“要是有些人天生壞種,故意送些根本不算禮物,甚至很惡俗嚇人的玩意兒怎么辦?”白不凡以己度人,憂心忡忡。
“就是啊,這世界上有很多人看著帥氣瀟灑,陽光開朗,其實心底陰暗的一批。”林立以己度人,對于白不凡的擔憂深表贊同。
“這個我們自然是有考慮到的,”兩個阿姨相視一笑,“實際上,不管是不是已經包裝好的禮物,我們都要確認禮物的具體內容才行。”
“第一,就像是你們擔心的那樣,我們要確定它確實是可以給人帶來開心的禮物——”
等下,是錯覺嗎。
為什么兩個阿姨感覺自己這么說完之后,眼前兩個男生眼里的光立刻熄滅了,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嘶——這倆人咋看起來不像好人啊?
“…第二,則是我們會建議那些送價值特別高禮物的人更換禮物,”遲疑的頓了會兒,兩位阿姨才繼續介紹:
“這點是因為我們不想讓交換禮物帶上太多利益的考量。
參加這個活動的有不少小孩子,而他們帶來的禮物可能只是一盒顏料、小玩偶…
如果有人在圣誕節收到自己的禮物后,有''虧了''之類的感受,那就和我們的本意背道而馳了,所以這點是需要提前說明的。”
“那是寓意挺好的活動誒,”曲婉秋點點頭,眼里有些興趣,不過隨后又看向林立:“不過圣誕節當天只有林立你有空吧,這里和你家還有學校都不順路…”
“這個沒什么,多踩幾下車輪的事,想參加就參加,我到時候拿給你們就行,不用考慮我累不累。”
林立立刻擺擺斷曲婉秋的言語,語氣輕松。
給四班當走讀牲口用這件事,林立早就習慣了,后排那幾個,一個學期下來吃學校早餐的次數怕是都不超過二十次。
“也不是非要當天來取,等周末再來拿也是可以的。”另一位阿姨笑著補充。
“像是這個捏捏樂可以當禮物嗎,挺好玩挺解壓的,今天剛拆的,很新,也不值什么錢。”丁思涵翻找她的小挎包,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捏捏樂詢問。
“當然可以呀,”兩位阿姨立刻點頭,見丁思涵聞言便遞過來后,伸手接過,一個開始登記,一個則遞給丁思涵一張卡紙:“姑娘,不麻煩的話就再寫一個祝福以及想給得到禮物的人的話吧。
然后你再跟我們說說,你想要怎么樣以及不希望收到怎么樣的禮物吧。”
“還能許愿?”林立聞言詫異的看向阿姨,“不是交換禮物嗎?”
“我們畢竟知道大家的禮物是什么,會盡量匹配,讓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收禮物,如果小男孩收到了芭比娃娃,那肯定也開心不起來,是不是?”阿姨耐心的解釋道。
林立恍然,點點頭。
白不凡用手肘碰了碰林立,揚了揚下巴:“林立,你想要什么圣誕禮物?”
“我馬上要有駕照了,所以我的愿望是保時捷911。”林立秒答。
白不凡皺眉:“一次性許兩個愿望是不是太貪心了?”
“那就只要911。”林立知錯就改。
“行,”白不凡很欣慰,“看來明年圣誕老人九月就要開始上班了。”
“你呢,你想要什么禮物?”林立反問。
“我想要鋼鐵俠戰衣。”
“說點現實的,別為難圣誕老人。”林立嗤笑。
白不凡:“那我想有女生追求我。”
白不凡對戀愛依舊沒興趣,但是對讓秦澤宇羨慕嫉妒恨到質壁分離很有興趣。
林立還沒說話呢,丁思涵先舉起手:“白不凡,剛剛圣誕老人托夢給我,問你要哪個系列的鋼鐵俠戰衣。”
“…草。”
白不凡閉上眼,無可奈何的掩面笑罵。
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攻擊性是不一樣的。
要是這話是林立說的,白不凡會很平靜甚至嗤笑的來一句「我就知道」。
但丁思涵說出口,就還是有些難繃。
林立則很欣慰的看向丁思涵,很顯然,丁子在自己的身上學到了真東西。
見林立笑著朝自己舉起右手的手掌,丁思涵立刻會意,抬手揮去和林立擊掌。
嘿嘿,林立虛晃一槍,剛揮出去的手掌立刻握拳,反手向下振臂,讓丁思涵擊了個空。
看著一下子喜悅的神情僵硬,眼神也逐漸不懷好意的丁思涵,林立得意的點點頭,很顯然,真東西還沒學完,還沒到出師的時候。
“林立!你去死!”丁思涵一聲嬌叱,立刻開林立的追到會。
“反彈。”
一追一跑,兩個人開始繞著「二人狗」秦王繞柱,直到丁思涵筋疲力盡。
“雜魚雜魚”林立樂呵呵的勾著白不凡的肩膀,隨即有些好奇的看向他:“不凡,剛剛追逐戰的時候丁子好像碰到了你吧,你怎么還活著,你不應該渾身發抖然后口吐白沫當場身亡嗎。”
丁思涵、白不凡:“我(他媽)到底是什么啊?為什么(他媽)碰一下會直接死掉啊!”
異口同聲但也不完全同,白不凡對比丁思涵,顯然跟長輩之間的關系更好。
“我是指你的恐女,”林立聳了聳肩,“好了?”
白不凡聞言怔了一下,隨后看向丁思涵:“丁思涵,你是女的?”
丁思涵:“?”
“女士您好,我是翻譯,”林立立刻進行同聲傳譯:“不凡剛剛話的意思是,在問您哥哥現在在做什么。”
“嗯?我哥?”丁思涵本來都準備發作了,聞言又愣住了。
林立:“就是他問你的兄長哪里去了?”
丁思涵:“(;☉_☉)?”
“丁思涵,你是女的?”
林立重復了白不凡的話,但他篤定,丁思涵對此已經有了全新的理解。
林立感覺以后國家元首會面,完全可以邀請自己當翻譯官,必然能帶來世界和平。
自己可以在24小時內調停甜咸豆腐腦戰爭!
白不凡:“?”
“不是!不是!我沒這個意思!我真沒!我想調侃的是我們都寄吧哥們!但沒有調侃這個的意思!”
溝槽的翻譯官,白不凡擔心丁思涵會像追殺林立一樣追殺他,立刻有些慌亂的解釋道。
——白不凡現在依舊很不擅長和同齡女生相處,「三人」肯定已經算是好的,但好的有限。
比如再讓他和「三人」中的一個或者幾個走路回學校的話,白不凡肯定不會怕的跟之前一樣跪下來求林立,可以接受倒是可以,但一路上肯定還是不會主動說話或者延伸話題,只能是女生問,他回答,估摸著會有不少的冷場和沉默。
至于其他同齡的女生,尤其是熟悉度大概僅限于互相知道名字的同齡女生,白不凡依舊避之如蛇蝎。
白不凡隨后松了一口氣,因為丁思涵并沒有追殺自己,她殺的還是下頭男。
最支持的一集。
白不凡決定了——悄悄的伸出腿,絆這個孽畜一腳!
林立,去死吧!
沃日,被林立踩了一腳。
沃日沃日,又被后面追著的丁思涵踩了一腳。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玩鬧結束,這一次林立并沒有跑過丁思涵,褲子上面好幾個淺淺的鞋印,還被勒令不許擦,委屈至極。
“阿姨,我們幾個先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當禮物的東西買點,晚點再來找你。”
等丁思涵在卡紙上寫好祝福語,陳雨盈溫婉地對兩位志愿者阿姨說道。
大家事先不知道有這個環節,眾人身上除了丁思涵那個捏捏樂,沒什么適合當禮物的東西。
所以想參加這個小活動的話,也得在教堂或者外面買一個小禮物,晚點再回到這里。
“好的好的沒問題!晚上雖然換班了,但這里肯定一直有人。”阿姨們笑著應道。
教堂庭院里此刻人聲鼎沸,各種攤位琳瑯滿目。
最顯眼的是充滿圣誕元素的攤位,迷你圣誕樹、姜餅人和拐杖糖、麋鹿發箍、圣誕帽、圣誕主題小夜燈、馬克杯…
其次是帶有教堂元素的物件:十字架擺件或者項鏈、圣母雕像、印有圣經經文的書簽、造型古樸的燭臺…
除此之外,還有香氣四溢的手工糕點攤、色彩繽紛的手工編織品攤,以及一些信徒自發提供的二手書籍、小物件攤位。
“來來來,孩子們,嘗嘗阿姨做的蛋糕!”
五人剛走出沒幾步,就被一位熱情洋溢的阿姨攔住了。
她麻利地從旁邊的桌子上端起五個精致的小紙杯蛋糕,不由分說地塞到每人手里。
注意到五人有些遲疑的目光,阿姨立刻笑著解釋:“這是試吃,不要錢的啊,你們放心吃就行,不是強買強賣。”
蛋糕雖然不大,但分量十足,也近似手掌大小,因而林立和同伴們對視一眼,他上前一步,帶著真誠的笑意說:“阿姨,試吃的話一人一個太多了,我們分著嘗兩個就行。”
“什么話這是!一人一個哪里多了?”阿姨聽聞這個言論,開始經典的「熱情式生氣」:
“這本來就是義賣,阿姨做這個蛋糕就是給大家吃的,你們哪怕試吃吃到飽阿姨都不介意,就一人一個,好吃的話再來拿!
買不買的反倒是次要的,覺得好吃阿姨就很滿足了!”
盛情難卻,五人只好笑著收下,道了謝。
“好熱情的阿姨啊。”曲婉秋小聲道。
“是啊,我上次感受到如此熱情的關懷,還是在上海。”林立點點頭。
「三人狗」聞言將視線看向林立,等待后話。
林立也并沒有讓她們失望,沒再等捧哏,咬了一口蛋糕,直接有些緬懷的開口:
“那時候,我土狗第一次進城,來到上海之后,第一時間去蜜雪冰城,想喝喝上流人士喝的飲品。”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見檸檬,不知道那個是什么水果,于是我詢問店里的其他客人,但是,那些外地人都不肯回答我,看我的眼神還怪怪的。”
“只有一個上海人,”林立語氣帶著感念,“只有他熱情地告訴了我答案——這叫香霧檸。”
“而且,我跟你們說,那個上海人的熱情,還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熱情,最高級的熱情。”
“他看出了我的窘迫,所以沒有直接正面告訴我答案讓我難堪下不來臺,而是故意裝作在跟朋友聊天,嘻嘻哈哈地指著我的方向,給朋友們介紹:「儂看,格個就是正宗額香霧檸!」”
“假裝為朋友解惑,實則為我解惑,真的很體貼,”說到這里,林立用手臂擦了擦眼眶:
“不說了,再說我又要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