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陳陽聞言，一根面條直接從鼻孔里噴了出來。
魚沖茅廁里去了？
他感覺有點沒太睡醒，就這點事也值得來煩他？
“趕緊的吧大哥，我家茅廁都炸了，那魚不太對勁，能和我精神交流，你趕緊看看去，一會兒我請你吃泡面！”
黃燦上前拉著陳陽就走。
陳陽無奈，還是先把房門關了，找了把傘，跟著黃燦去了李子坪。
昨晚的雨是真的大，夾皮溝里的水都漲起來了，水漫到了路面上，嘩嘩的往低處流。
李子坪的地勢要低一些，水已經把路邊的地都給淹了，好在今年的李子已經下了樹，不然損失肯定慘重。
在宋開明家旁邊，有一條水溝，水溝里的水是從旗山上流下來的，一路流進夾皮溝，夾皮溝一路往外，又流入青衣江中。
現在，溝里的水也漫了出來，漫到了宋開明家的地壩里。
宋開明家的地壩是沒有硬化的，水一泡，就是一個泥坑，家里漏雨的地方不少，到處都放著鍋碗瓢盆，接著房頂上滲下來的雨水。
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叮叮咚咚，像是在奏起什么動聽的小曲。
也難怪黃燦一直執念修新房呢，宋開明家這房子都老得不成樣了，甚至都沒有什么維修的必要，修新房是很有必要的。
陳陽來的時候，老遠就聞到了一股臭味，溝里的水漫進院壩，院壩容納不下，又跟著漫進了南角的茅廁。
茅廁也已經滿了，里面的穢物漫了出來，反流進了院子，搞得到處都是。
黑乎乎的，黃橙橙的，到處飄著，滿院子的黃金。
那味道，真的是別提了，陳陽都有點后悔跟過來。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有些挑戰人的極限。
宋開明金雞獨立，帶著老婆孩子，站在側屋的門口，目前的狀況，有些一籌莫展。
“小陽，又給你添麻煩了！”
當陳陽踮著腳走進院子，宋開明歉意的說了一句。
他之前被人種過藥，氣血大虧，陳陽給他開了方子，這段時間算是恢復過來了，但整個人明顯不如以前。
以前他雖然也頹廢，但并不萎靡，現在整個人氣質上都感覺垮了好多。
陳陽來到堂屋前，腳底在屋檐石上刮了刮，“開明叔說的哪里的話，黃燦說什么魚，魚呢？”
“茅廁里！”
宋開明單腿站著，用拐杖指了指茅廁的方向。
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滿地的都是黃金，唉，真是愁人。
等天晴了，怎么收拾呀？
他們家茅廁在南角，一個簡陋的彩鋼瓦棚，糞坑上面是豬圈，曾經黃燦在這兒直播跳過糞坑。
這味道，簡直別提了。
黃燦這家伙，真是會給自己出難題。
他用雷達探了一下，在糞坑底下，確實是有一條大魚，體長將有一米多，瑟縮在糞坑底部，一動不動。
氣息微弱，應該是受了傷。
陳陽眼神微動，觀它的氣息，大概是成了氣候的，具體境界，恐怕得撈出來再看。
陳陽嘗試和它溝通，但這條魚就像是死了一樣，根本就不搭理他。
茅廁周圍都是糞水，而且隨著溝里的水灌入，糞水還在不停的往院子里倒灌，陳陽根本就不想過去。
他往黃燦看了過去，“得弄出來看看，你不是說它和你交流了么，叫它出來試試？”
黃燦試了一下，得到的結果和陳陽一樣，那條大魚根本沒給他回應。
他回頭，對著陳陽搖了搖頭，“我剛去找你的時候，它說它是從金夾山上下來的，受了很重的傷，讓我想辦法救它.”
金夾山？
那是青衣江的發源地，在雅市的境內，也就是說，這條魚從金夾山下來，順著青衣江，來到平羌鎮，然而又順著夾皮溝逆流上來，一路來到了這兒，然后鉆進了宋開明家的茅廁？
陳陽額頭上劃過一縷黑線，“想個辦法，把它弄出來再說！”
他肯定是不愿意親自動手的，這環境，實在太惡劣了些。
“我來！”
黃燦倒是一點都不嫌臟，踩著糞水來到了茅房邊。
拿起架在茅房邊上的糞瓢，伸進糞坑里攪了攪，想把坑底的魚給撈起來。
但是瓢上又沒有鉤子，哪里鉤得住？
這一攪和，反而把坑底積壓的存貨給攪了起來。
黑的白的黃的綠的，一大堆穢物直往院子里沖。
陳陽幾乎快造化境后期的心境修為，都差點被黃燦這操作給整得道心崩潰。
“草，臭小子，你特么會不會弄？”宋開明氣得破口大罵。
對于黃燦這個小舅子，他向來是不客氣的。
黃燦把糞瓢往旁邊一丟，回頭往他瞪去，“有本事你來！”
“我…”
宋開明直接被黃燦的話給噎住，讓他上，他還真不敢上。
大家都是體面人，誰特么樂意跟這種玩意兒沾邊？
黃燦哼了一聲，回頭看向那直冒綠水的糞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黃燦，你可別想不開…呀！”
陳陽話音都還沒落，就聽到噗通一聲。
大片水花濺了起來。
“瓜娃子，你腦殼被豬拱了呀，趕緊上來！”
黃霞的臉抖了一下，連忙也跑了過去，邊跑邊罵，顯然是氣急了。
宋開明倒像是見怪不怪了，“淹不死你，真特么惡心！”
陳陽摸了摸額頭，不得不說，黃燦這家伙，瘋起來是真的抽象。
糞坑潛泳，這得多強大的心理？
幾分鐘后，黃燦抱著一條大魚，從糞坑中爬了上來。
“陳陽，撈起來了！”
沒等他樂呵樂呵，黃霞便已經一棍子打在了他的身上，“小魂淡，你什么時候能成熟一點，你想氣死我呀？”
“哎呀，我錯了，別打，別打！”
黃燦連連告饒，挨了一頓打，卻也不肯放開懷抱中的大魚。
有陳陽在旁邊，黃霞倒也沒過分的責備，打了幾棍子便算了。
黃燦把褲子衣服一脫，雨水很快把他身上的污垢沖刷干凈，他穿著條紅短褲，抱著大魚來到旁邊開闊的地方，往地上一放，便叫陳陽過來看。
陳陽簡直驚為天人。
要不是現場臭氣熏天，他只怕半天都合不上嘴。
他勉強走了過去，看著面前站著的黃燦，差點被他身上散發的味道給整吐了。
屏住呼吸，別看，別想。
目光落在面前的大魚身上。
黃燦接了盆屋檐水，直接潑在那條魚的身上。
大魚身上的污垢被沖走。
看起來是一條金色的大鯉魚，體長一米多，兩條胡須將近有一尺長。
身上明顯是被雷給劈過，有不少焦灼的傷口，有些魚鱗都被電黑了。
“這么大，都要化龍了吧？”宋開明杵著拐杖，一蹦一跳的跳了過來，臉上帶著十分的驚訝，“指不定這場雨就是這玩意兒帶來的…”
沒人搭理他。
化龍？可還早著呢！
這條鯉魚應該只是剛剛渡過造化劫，堪堪邁入造化境。
但是…
陳陽的目光在這條魚的身上掃視著，不知道是受傷過重，還是泡糞水里久了，這條魚的身上，已經沒有了生息。
“咋樣？還有救么？”黃燦連忙問道，眼睛里充滿了希冀。
陳陽沒有答他，拿出銀針，嘗試給這條大魚渡氣。
但最終還是回天乏術。
他搖了搖頭，“剛死，趁熱吧！”
“什么？”黃燦聞言，一臉錯愕。
陳陽道，“趁熱把血放來喝了，對你有用！”
死了，死得透透的。
一條渡劫失敗的鯉魚，剛凝成的內丹也化了，全部化進了血中，現在這條魚的血液可算是寶，等時間久了，血液凝固，精氣一散，可就沒什么效果了。
“死了呀？”
黃燦呆了兩秒，不久之前，這條魚還向它求助來著，一轉眼，卻已經死透了。
“朋友，不是我不救你，是你沒撐住！”
黃燦苦笑了一下，難過了三秒，便去廚房拿了把尖刀出來。
造化境的靈血，對于陳陽來說沒什么用，但是，對于黃燦而言，那絕對是打補。
這也算是送上門的機緣了。
一刀捅在大鯉魚的脖子上，內勁一催，殷紅的血很快流了出來，黃燦立刻拿了個碗接著。
接了有一大碗，黃燦還怕浪費，直接上嘴，抱著魚身上的傷口一陣猛吸。
陳陽等人都看得齜牙咧嘴。
黃燦端起碗，往陳陽遞過來，“你先來？”
“別！”
陳陽連忙擺手拒絕。
魚血雖補，但對他來說，用處已經不大，而且，陳陽嫌惡心。
畢竟糞坑里泡過的，想想都隔應，根本下不去嘴。
他把碗遞向黃霞和宋開明，兩人也是嫌棄的搖頭。
“矯情！”
黃燦吐出兩個字，端起碗，直接一飲而盡。
腥，真腥得要命！
黃燦擰著眉頭，硬生生的把碗里的血喝了個精光。
這家伙，真是個人物，能忍人所不能忍，就這份心性，如果用到正途上，干什么不成功？
他把碗都給舔了，只感覺腹中暖洋洋的，異常的舒服，就連體內的火蠶也很雀躍，非常的受用。
“呃…”
黃燦打了個嗝，“爽，陳陽，能我把魚剖了，分你半邊魚肉，中午在我家吃魚肉火鍋…”
“算了吧，你自個兒留著吃吧！”
陳陽哭笑不得，我是得有多想不開，才會吃你這糞坑里泡過的魚？
但他還是提醒了一句，“這魚肉也是大補，普通人不要多吃！”
雖然渡造化劫失敗，但是，這條魚在死之前，已經是邁入造化境了，造化境的血肉，絕對能算是大補之物，普通人吃了，少不了氣血噴張，流鼻血。
“這樣啊？”
黃燦微微一怔，“我還想說，這么大條魚，過段時間我新房辦酒席，省得我買魚了呢…”
“我替全村人謝謝你。”
陳陽聞言，白了他一眼，警告他別瞎搞，這要是讓村里人吃出點什么問題來，可付不起責任。
請村里人吃坑里泡過的魚，也只有這小子想得出來。
陳陽看了眼這滿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屋里，好多地方都在漏雨。
“我看這雨一時半會兒挺不了，要不你們今晚去我家住？”陳陽沒太忍心，這環境還真是糟糕。
黃霞搖了搖頭，“不用，一會兒雨再小些，我們去小燦那邊。”
黃燦也道，“我那邊雖然還沒裝修，但遮風避雨沒問題。”
顯然是不想麻煩陳陽，也不想讓陳陽感覺到他們的窘迫。
無奈，有些話給黃燦說還好，黃霞和宋開明聽了，也許會傷自尊，他索性便不管了，告辭離開。
下午，陳陽在家里煉丹。
這丹還是得多練，練得多了，熟能生巧，現在，同樣是聚神丹，陳陽已經能保證百分之六十的成丹率。
另外，五龍丹，陳陽也煉制出了中品，雖然一連煉了三爐，只出了一顆中品，但這是從無到有的的進步，都能出中品了，上品還遠么？
中品的五龍丹，已經能讓陳陽穩定臨時提升至少二龍之力了。
他現在和人打架，基本就是先磕一顆五龍丹再說，五龍丹的品質越高，對他來說，體魄的極限就越高。
金身狀態之下，他的身體目前承受八龍之力是沒什么問題的，甚至九龍、十龍都可以嘗試。
只是，力量太強，超過本身體魄的負荷，還是會有肉身崩潰的危險的。
所以，肉身的基礎打磨，還是要持續的。
玉骨、筋肉都需要進一步的淬煉，無論什么時候，煉體都是很重要的。
身體就是一個容器，這個容器越強，才能容納更多更強大的力量。
如果他沒有修煉法相金身訣，沒有金身狀態，以他現在的體魄，恐怕極限也就承受三龍左右的力量，再強估計就會造成玉骨、筋肉、內臟等肉體上的傷害。
金身訣給他增幅了很多。
但金身也有極限，這取決于你本身體魄的強弱，想讓金身更強，就少不了對肉身的錘煉。
“兩位，玉骨還能繼續錘煉么？”
快傍晚的時候，陳陽煉完最后一爐聚神丹，一邊清洗爐子，一邊對三尸神樹和五雷真人問道。
三尸神樹是靈植，對人類的修煉一知半解，它沒有說話，這問題還是五雷真人來回答。
“當然能夠繼續錘煉。”
五雷真人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造化境修煉玉骨，這玉骨又叫造化骨，修士在進入造化境后，身體由內而外，由骨到皮，完成第一次肉體的蛻變…”
“等進入道真境的時候，第二次蛻變開始，骨髓之中會誕生大量的生機，也是由骨開始，自內而外的改變，骨骼將變得純凈無垢，算是玉骨的第二階段，我們稱其為半仙骨、無垢骨。”
“據說，成就天人境之后，肉身還會有第三次蛻變，骨骼會變回正常骨骼的顏色，但在質地上已經是一在天，一在淵。”
“第三次蛻變后的骨骸，被稱為仙骨，不滅骨。”
“當然，所謂的不滅，只是說它很強，并不是真正的不滅，畢竟天人境強者的尸身，失去生機之后，時間足夠久的話，也是會腐敗的。”
“而且，骨骼的蛻變，對體魄的即時提升是有限的，它所帶來的是長久收益，骨骼蛻變之后，自然而然，筋肉、內臟，皮血都會慢慢的跟著蛻變，這階段可能長也可能短，主要靠個人的修持。”
“骨骼蛻變帶來的最大的意義，實際是肉身的承受力，畢竟，人體這一身血肉，都是靠骨頭給撐起來的…”
“都說血生精，精生氣，氣生神，血是人體基石，但血從何來？從食物，從骨髓，所以，蛻變的源頭，皆來自于骨。”
五雷真人給陳陽科普了一大堆，“不過，你現在才造化境，應該也用不著考慮骨骼的二次蛻變…”
“葉老。”
陳陽打斷了他的話，“我既然都問你這個問題了，自然就是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了，你恐怕不知道，我其實在靈境的時候，就已經煉成玉骨，現如今造化境了，自然也想走在前面。”
“你們看看有沒有辦法，幫我把玉骨更進一步，淬煉到你說的半仙骨？”
“你修煉了法相金身訣，這功法施展的時候會釋放大量金色物質，強化你的身體，骨骼強度完全可以達到半仙骨的層次…”
“不不不。”
陳陽搖了搖頭，“那只是臨時提升，而且施展金身，消耗也不小，我現在就算施展金身，也明顯感覺到身體承載極限的存在，我想打破這種極限，所以，玉骨進一步錘煉是很有必要的。”
“哦，好吧。”
五雷真人苦笑。
回想一下，他自己的修煉，一直以來，中規中矩，按部就班，和所有人一樣，什么階段，該做什么，都是有著祖傳的教條的。
像陳陽這樣，靈境修玉骨，造化境修半仙骨，今天就把明天的飯給吃了，那明天又吃什么？
正統的修煉，就沒這么玩兒的。
主要原因還是代價太大，修煉玉骨需要大量造化真元，你靈境就去修煉玉骨，造化真元從何而來？用資源堆？有幾個靈境消耗得起修煉玉骨的資源。
明明到了造化境，自然而然就能煉成玉骨，為什么要提前去浪費那么多的資源？
在他看來，陳陽現在去修煉半仙骨，有什么意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