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拼唄養車在華東地區的107家門店正式營業。
所有拼唄超級Prime會員都可以領取一張價值49元的洗車服務兌換券，包含車身、輪胎輪轂、內飾除塵和玻璃清洗等基礎服務。
對用戶來說，既然不花錢，那當然要試試。
很快，就有人發現亰東Plus會員也能免單領一張。
實際上，這項服務看似免單，但拼唄和亰東都是真金白銀在補貼。
畢竟兩家公司雖因陳延森的資本紐帶有著深度合作，但牽涉到各自的資方利益，賬面上必須算得清清楚楚。
紅色的開業條幅掛滿門店外墻，身著統一橙色工裝的員工站在門口引導車流，不少門店前都排起了長隊。
有人來洗車，有人來做保養，還有人來換車胎或電瓶。
說白了，大家愿意第一時間跑來消費，全靠陳延森此前打下的好口碑。
做生意只要講誠信，把員工和客戶當人看，用戶是可以感知到的。
滬城，川沙鎮的一條小路上。
袁朗牽著女兒的手，拎著一盒烤鴨，緩緩往家走去。
三天前，他被查出胰腺癌。
醫生說，他只剩三個月到六個月的時間。
攥著那張薄薄的檢查單，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醫院。
他不怕死，可一想到患有小腦萎縮、智力只相當于八九歲孩子的女兒，頓時就滿心絕望。
自己活著，還能勉強照顧她，可自己走了以后呢？
指望那些親戚？
算了吧！
他心里很清楚，怕是自己一死，就有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要搶著來分房子。
把房子賣掉，錢留給女兒？
他不是沒考慮過，可轉念就放棄了。
找保姆，這太考驗人性。
把女兒送進養護院？
可沒了家人撐腰，誰知道護理人員會怎么對待她？
更何況，賣房子的錢，未必能覆蓋女兒一輩子的生活費。
萬一將來費用耗盡，養護院又會怎么處置她？
難道是扔出去嗎？
昨晚，他在網上搜了一夜，找到的全是讓人揪心的答案，最后只剩下絕望。
或許，先把女兒送走，自己再跟著去，才是最好的歸宿。
兩個小時前，他痛哭流涕地掐住了女兒的脖子。
直到女兒快要窒息時，臉上卻還掛著燦爛的笑容。
那一幕像重錘砸在他心上，他猛地松開手。
“爸爸，我想吃烤鴨，你別哭啦，等囡囡吃飽了，我們再玩這個游戲好不好？”
袁琳琳天真無邪地看著他，完全沒意識到剛才的危險，只當是爸爸和自己玩的小游戲。
袁朗擦了擦眼淚，帶著女兒走出家門。
他想陪女兒再吃最后一頓飯，再看一看外面的天空、太陽，還有路邊清澈的河道和依依垂柳，然后再帶上女兒一起走。
在經過路口時，袁朗發現多了一家汽修店，但也沒太在意。
可他剛想離開時，余光一掃，腳步立馬停了下來。
洗車區里，有兩名員工的模樣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一個沒有左手，袖管整齊地挽到肘部，只用右手握著高壓水槍，水流精準地沖刷著車身縫隙，另一只空蕩蕩的袖口隨著動作輕輕擺動。
另一個眼距較寬，臉上帶著些許先天的痕跡，卻正蹲在地上，用抹布細細擦拭輪胎輪轂，連螺絲縫里的泥沙都沒放過。
他們動作看似比常人慢半拍，但勝在足夠專注、細心，實際效率反而高出一截，把車子擦洗得干干凈凈。
一輛沾滿灰塵的SUV，在他們手里沒一會兒，就變得煥然一新，連玻璃上的雨痕都被擦掉了。
袁琳琳見父親停下腳步，沒說話，只是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看到兩人在洗車，她只覺得新奇又好玩。
小孩子都喜歡玩水，她也不例外。
雖說她外表看著已有二十歲，智力卻不超過十歲，依舊保留著純粹的孩童天性。
“爸爸，他們好厲害呀！那個哥哥沒有左手，也能洗得這么干凈。”
袁琳琳指著兩人說道。
這時，門店經理拿著兩瓶礦泉水走了過去，遞給兩人說道：“歇五分鐘再干。”
沒有左手的小伙子笑著搖頭：“沒事經理，我不累，趁現在人多，多干點活。”
這份工作來之不易，他自然要拼盡全力去做事。
殘疾人找工作本就艱難。
大部分肢體有殘缺的人，往往只能待在家里。
一出門就要忍受路人異樣的目光，找工作時也很少有人愿意錄用。
盡管有相關政策支持，企業招收殘疾人可享受抵稅優惠，但真正愿意錄用殘疾人的公司寥寥無幾。
說到底，企業成立的核心目的是盈利，而非開善堂做慈善。
他之前是拼唄商城的兼職云客服，每個月能賺三千元左右。
最近聽說森聯集團新開了汽修店，正在招聘洗車工，底薪3915元，除此之外還有獎金和績效獎勵。
更重要的是，大老板曾在內網商城明確表示，要招收一部分殘障員工，且優先考慮森聯員工的親屬。
他的運氣不錯，成功通過了面試。
當然，這也離不開他一年半的云客服工作經歷。
要是沒有這份積累，多半也拿不到這個機會。
要知道，華國的殘疾人超過7000萬，差不多每十五個人里就有一個。
崗位雖有不少，但陳延森早有交代，這類崗位要優先留給“自己人”。
眼距較寬的年輕人喝了口水，有些靦腆地說：“謝謝經理。”
他患有輕度腦癱，父母都是森聯集團的員工，父親在橙子鞋業工作，母親是橙子制衣的一線工人。
看到這里，袁朗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這兩個年輕人，一個是殘疾人，另一個八成和自家女兒一樣，要么是小腦萎縮，要么是腦癱。
他們說話的語氣、身體的動作，都和外表的年齡不太相符，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單純和笨拙。
“先生，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經理和員工聊完，轉頭看向一旁的袁朗父女。
他注意到，兩人已經站在那兒十幾分鐘了。
“爸爸，我們也去洗車好不好？”
袁琳琳拉了拉父親的衣角，語氣帶著孩童的期待。
經理見狀，立刻反應過來，袁琳琳的智力可能有些特殊。
“您好，請問你們還招人嗎？”
袁朗主動開口詢問。
他心里打著主意：若是女兒能找到一份謀生的工作，成為森聯集團的員工，或許等自己走了以后，她還能多一份保障。
這想法雖有些離譜，但陳延森對自家員工的好是出了名的，袁朗也只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
“是你找工作，還是你女兒？”
經理試探著問。
“我女兒，她”
袁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經理打斷了。
“不好意思.”
袁朗心里一沉，連最后的希望都要破滅了。
可經理的后半句，又讓他重新燃起了光：“我們店的名額已經滿了，公司對殘障員工招錄有比例要求，但拼唄養車在滬城有29家門店，你可以多問問，有些店的崗位還沒招滿，尤其適合你女兒這種情況。”
經理沒有挑明，但袁朗瞬間聽懂了三層意思：一是拼唄養車招殘障人士，二是招錄有比例限制，三是崗位搶手，得抓緊時間。
“我女兒她真的可以嗎？”袁朗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追著問道。
“當然可以，公司會提供專門培訓，洗車而已，幾歲的小朋友都能學會勝任。”
經理笑著回應。
“待遇怎么樣？”袁朗又追問道。
“底薪3915元，這是集團統一標準，此外還有提成和獎金，每個月的綜合收入不低于6000元。”
“那上下班？”袁朗繼續問。
“針對特殊崗位，公司有一對一幫扶計劃，有家人照顧的，家人可以接送，沒有的話，也能申請住員工宿舍。”
袁朗越聽越激動，剛才那股自殺的念頭瞬間煙消云散，連忙向經理道謝。
“你稍等一下，我在公司大群里幫你問問有沒有空缺崗位。”
經理見他態度懇切，索性掏出手機，在項目群里發起了詢問。
“謝謝兄弟，怎么稱呼你？”袁朗滿心感激地說。
“不客氣，我叫熊巖。”
熊巖擺了擺手道。
他原先是一家途虎養車加盟店的店長，后來被拼唄養車的人事挖了過來。
按說他以前脾氣并不算好，可自從來了拼唄養車，說話變得溫和多了，人也越發和善。
說到底，還是收入上去了，生活有了奔頭和保障。
其實大部分人的底色都是善良的，也愿意出手幫人，但前提是不影響自身利益，且自己的生活富足。
這話雖然不一定全對，但人在吃不飽飯、朝不保夕的時候，確實很難有余力對他人釋放善意。
沒過多久，項目群里就有人說，唐鎮的門店還有一個名額。
“唐鎮離這兒不遠，我把門店地址和負責人電話發給你，你直接聯系王店長就行，就說是我推薦的。”
熊巖看著手機屏幕，笑著對袁朗說道。
袁朗連忙掏出手機記下信息，雙手微微顫抖著，連聲道謝：“太謝謝你了熊經理，真是幫了我大忙了，這份恩情我記一輩子。”
他這輩子沒求過多少人，此刻卻覺得喉嚨發緊，千言萬語都堵在胸口，只剩不停的道謝。
袁琳琳看著爸爸開心的樣子，也跟著咧開嘴笑：“爸爸，我們要去新地方嗎？是不是可以和剛才的叔叔一起玩水洗車呀？”
“對呀囡囡，以后囡囡也能在這里工作，和大家一起干活，還能賺錢買烤鴨吃。”
袁朗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額頭，眼眶泛紅卻帶著笑意說道。
熊巖看著父女倆的模樣，心里想道：幫人的感覺還真不錯。
不過熊巖心里多少有些不解，只是一份工作而已，袁朗至于這么激動嗎？
他哪里知道，這份在他看來稀松平常的工作，對袁朗而言，卻是能讓女兒活下去的唯一救命稻草。
袁朗牽著女兒的手，趕忙打車趕去唐鎮，生怕晚了一步。
“一共招了176個殘障員工？居然還沒招滿。”
森聯科技園內，陳延森坐在辦公室里，掃了一眼桌上的業務報表，輕聲嘀咕了一句。
之所以出現崗位空缺，是因為公司給出的薪資待遇不錯，還提供覆蓋員工妻兒的醫療保險。
不少員工覺得，自己已經能賺到足夠的錢，沒必要讓自家有殘障的孩子出去上班，畢竟外面的風險還是太大。
陳延森略一思索，當即吩咐下去：把余下的幾十個空缺崗位，向社會公開招募。
消息一出，招聘郵箱就被塞爆了。
連腦癱都要，這哪里招人？分明是在做慈善！
“誰說森聯集團不做慈善？只不過是方式不一樣罷了。”
“怕不是為了抵稅吧？”
“抵稅政策一直都有，但真正愿意招聘殘障人士的企業能有幾家？告訴你們，早在2013年森聯集團上線云客服業務時，就招了大量遠程客服，這里面殘障人士的比例高達10！”
“沒錯！我表姐就是橙子商城的客服，她出車禍截了兩條腿，原本根本找不到工作，是森哥給了她機會。一個月三四千不算多，但足夠她養活自己了。”
“三四千還嫌少？我今年畢業，現在工資才2800。”
“大學生是這樣的，普遍三千，不如農民工。”
在各大社交平臺的評論區里，網友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與此同時。
拼唄和亰東將線上行車記錄儀安裝服務的合作門店，逐步過渡給了拼唄養車。
途虎養車見此情形，內心慌亂，卻也無可奈何。
打也打不過，罵又不敢罵，只能寄希望于國內汽修行業，能同時容下兩家連鎖汽修品牌。
可途虎養車董事長胡嘯東的念頭剛冒出來，就收到了消息：馬立云也打算進軍汽車服務領域，要打造夭貓養車。
“你媽個了.”胡嘯東一臉苦笑，破口大罵道。
在他看來，像森聯和阿貍這種互聯網巨頭，實在太無恥了，什么生意都想摻一腳。
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一邊是財大氣粗、背靠森聯集團的拼唄養車，一邊是背靠阿貍生態、資源雄厚的夭貓養車，途虎養車夾在中間，處境岌岌可危。
另一邊。
筷跑食堂對外宣布，全國門店數量已超5000家，躍居連鎖餐廳第一梯隊。
要知道，此時的肯德基才3000多家門店，德克士2600家，必勝客1700家。
絕味鴨脖雖有7000多家門店，但嚴格來說，它只能算是鹵味小吃店，與筷跑食堂這種人均單店20到30名員工、單月營收超過80萬元的堂食快餐，有著很大區別。
華國共有1300多個縣，這意味著，筷跑食堂僅用兩年時間發展，幾乎在每個縣都布局了三到四家門店。
陳延森對筷跑食堂的發展勢頭很滿意，但國內一眾中式快餐店的處境就有些艱難了。
比如廬州本土的老鄉雞，想對外擴張，卻又忌憚森聯集團的強勁實力，生怕撞上森聯集團的鐵拳，只能龜縮在本地，用心經營著老顧客。
兩天后，即3月18日。
曜橙之星在滬城正式開業，定位是五星豪華級，第一批入住的客人以曜橙手機的用戶居多。
客房數為416間，配有娛樂、宴會、健身等綜合設施。
餐飲部、客房部，再加上財務、人事、工程等多個部門，員工總數達到了702人。
陳延森稍一琢磨，心道：這酒店還得接著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