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白宮。
橢圓形辦公室的窗簾只拉了一半，金色的余暉斜斜地切進來，在地毯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美國福特總統的手指在報告紙頁邊緣反復查看著報告上的內容。
他已經盯著那幾行黑體字看了足足十分鐘，眉頭擰成了川字——國家物理實驗室的結論讓他的心情變得焦灼起來。
作為美國總統的福特，在美國歷史上一直都是一個被忽視的人物。
他是尼克松為了平穩著陸臨時選擇的副總統——以丑聞迫使現任副總統，又把福特任命為副總統，而作為代價就是在尼克松因“水門事件”辭職后，福特就任總統后特赦尼克松——無條件和完全赦免尼克松在他總統期間犯的任何罪行。
歷史學家認為這是福特明年大選失利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為只做了不到兩年的總統，所以，他一直都被人忽視，很多人容易把他和擊敗他的“美仁宗”卡特混淆一體。
雖然是一個被忽視的人物，但是現在，這位自從上臺后，就屢屢遭到各方質疑的總統，現在所面對的卻是“二戰以來最大的考驗”。
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
甚至，現在福特已經充分理解了，為什么俄國人會那么激動，不對，應該說是莫斯科和長安都是那么的激動。
“總統先生，數據不會說謊。”
作為國家科學基金會主任的蓋福德·史蒂弗一直扮演著總統科學顧問的角色，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因抑制不住的激動而微微發顫：
“我們用基辛格帶回來的樣本進行上百次的重復實驗，結果完全一致。”
他走到掛板前，拆開一張圖表介紹道：
“第一，它導通電阻僅為硅器件的1/2000——這意味著在相同的電壓/電流等級下，可以大大降低器件的導通損耗；。”
隨后他又指著第二行數據，手指在“50余倍”字樣上停留：
“開關頻率是硅的五十倍以上。可以大大減小電路中儲能元件的體積，從而成倍地減小設備體積，減少貴重金屬等材料的消耗；想象一下，雷達系統體積可以大幅度縮小，但是性能卻是成倍，甚至十幾倍的提高，儲能元件用的銅和銀，消耗量至少能減半。”
福特總統的指關節在那張堅毅書桌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看向第三點結論時，喉結明顯動了動——800℃以上高溫工作能力，抗輻射性能，這意味著電子系統不再需要笨重的冷卻裝置，核反應堆的控制模塊壽命能延長十倍以上。
“更關鍵的是材料本身的物理特性。”
史蒂弗調出對比圖表，藍色的硅材料曲線被紅色的晶體曲線全面壓制：
“臨界電場強度是硅的二十倍，熱導率高七倍，飽和電子漂移速率…這不是迭代，是碾壓。用它做的功率器件，能輕松滿足未來五十年工業對高功率、高電壓的需求。”
他頓了頓，特意加重語氣：
“SEA提供的樣本純度更高，所以相比于蘇聯的測試，它的性能優勢更明顯——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們的加工工藝遠遠領先俄國人。雖然單克成本相當于黃金的幾百倍，但和硅芯片混合使用，卻可以讓芯片的性能提高幾倍，甚至十幾倍。”
福特總統“啪”地合上報告，他看著史蒂弗，這個時候，他似乎理解了羅斯福批準“曼哈頓計劃”、艾森豪威爾批準太空計劃時的堅定了。
這是決定美國命運的一刻！
“那么你們的建議是？”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
“合作，必須合作！”史蒂弗幾乎是脫口而出：
“總統先生，這不是選擇題。SEA不僅掌握礦場，而且在加工工藝上也是非常成熟的，我們有全球最頂尖的應用研究團隊——錯過這次機會，不出十年，我們在半導體領域的領先地位就會被徹底顛覆，連帶影響的是航空、航天、能源…所有戰略產業，都會落后于他們，這是美國不可承受的落后…”
他看著面前的總統，語氣變得更加嚴肅：
“但更重要的是，必須立刻加大月球勘探力度。我們需要找到自己的礦脈，建立獨立的開采基地。這種材料一旦長期被外國控制，就等于把我們的能源安全、國防安全拱手讓人——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史蒂弗說得對。不僅僅只是危險，簡直是等于讓別人卡著脖子，只要他們愿意隨時都會讓你窒息。”
基辛格在一旁點頭附和：
“合作是為了爭取時間，自主可控才是根本。俄國人肯定也會這么干的，當然，他們肯定更希望爭奪“新希望礦場”，這個我們需要確保它在SEA的控制之中，畢竟，在他們的手里我們還可以用錢買，但是在俄國人的手里，可就不一樣，但最重要的還是我們要有自己的礦場，我們不能再等了。”
福特總統沉默片刻，指尖輕輕的叩擊著。
“那么我們需要做什么？”
“擴建‘自由號’空間站。”
史蒂弗立刻答道：“要讓它成為能與蘇聯‘禮炮號’以及SEA的國際空間站抗衡的太空船塢，具備組裝大型月球運輸艦的能力。同時，月球基地必須擴容，在今年年內再派遣十五名宇航員，把勘探范圍盡可能的擴大——我們有理由相信，那些區域藏著更多晶體礦。
畢竟，月球有那么大，不可能只有一個地方有晶體礦！”
是的，月球那么大，怎么可能只有一個地方有晶體礦呢？
坐在總統對面的基辛格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附和的同時語氣陡然加重：
“史蒂弗的建議切中要害，但還有一件事迫在眉睫——必須盡快敲定月球分割方案。”
他抬眼看向福特總統，鏡片后的目光帶著不容置疑的銳利，說道：
“一旦歐洲各國和其他國家摸清了晶體的價值——而且他們一定會知道的，因為長安不希望我們掌握合作的主動權，為了掌握合作主動權，他們已經決定引入歐洲，通過國際合作的方式，加快對X晶體的研究。
在這種情況下，歐洲各國的加入，只是時間問題。他們一定會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過來。現在分割，才能用最小的代價把他們圈在邊緣區域。”
他走到墻上的月球地圖前，用紅筆在月球上隨便畫了圈：
“這些核心地帶必須牢牢攥在我們、SEA和蘇聯手里。給歐洲人和世界上的其它國家，在月背上留下一塊地方，讓他們去搞搞科研就夠了——他們沒有重型運載火箭，沒有月球車，更沒有月球基地，就算拿到礦脈也開發不了。提前劃定邊界，本質上是給我們的優勢上道保險。”
盟友是什么？
當然是拿來出賣的，福特總統的指尖在桌沿輕輕滑動，沉吟道：
“歐洲人會甘心？他們在聯合國一直喊著‘月球屬于全人類’，而且現在呢？他們只得到了10的面積，甚至就連同這一點地方，都要和其它國家分享，而不能獨占，他們肯定不甘心的。”
“甘心？”基辛格嗤笑一聲，從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歐洲航天局的預算報告：
“他們的載人登月計劃還停留在PPT階段，去年的航天預算連我們的零頭都不到。”
他將報告拍在桌上，紙張發出沉悶的響聲，說道：
“他們不認同又能怎么樣？派漁船去月球抗議嗎？”
輕蔑的笑了一聲，基辛格用充滿諷刺的語氣說道：
“總統先生，現在的情況是，我們、蘇聯和SEA是唯一能在月球站穩腳跟的玩家。給其他國家留塊地方，已經是‘恩賜’了——按照誰發現誰擁有的國際原則，我們三國完全可以私下瓜分整個月球，這是基本的國際原則。”
他湊近地圖，指尖點在月球背面的陰影區：
“等他們湊夠登月的錢，我們的礦場早就運轉起來了，晶體技術的專利墻也該砌好了。到時候他們就算拿到土地，也得看我們的臉色買技術、買設備——這才是真正的優勢。”
福特總統盯著地圖上那些被紅筆圈住的區域，突然想起基辛格從SEA帶回來的晶體樣本——在強光下泛著淡藍色的光澤，它不是簡單的晶體，而是未來，是敲開未來大門的核心所在。
他拿起那份報告，封面的重量仿佛突然增加了幾分。
“我相信，有一天，當我們的后代回首今天的時候，他們會慶幸我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雖然這個決定會讓很多人不痛快，但是我們必須要首先維護美國的利益！”
他最終開口，聲音里帶著決斷，說道：
“我們必須要贏得這場新的競賽，我們需要準備緊急撥款。告訴NASA，他們有新任務了。”
此刻這個決定正在重塑的世界格局——月球上的那幾塊晶體，正悄無聲息地撬動著大國的戰略天平。
勝利者贏得一切，失敗者一無所有。
顯然，福特是不會承受失敗的代價的，至少，他不能讓歷史書上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都會指責他的無能與短視。
“同時，博士，我們要立即重啟與蘇聯、SEA的談判。告訴他們，我們有必須加快月球的分割，但分割協議必須在三個月內簽字。”
基辛格點頭應了一聲，在他轉身離開橢圓型辦公室，在走出房間，房門關閉的時候，他對身邊的史蒂弗說道：
“博士，你相信嗎？我們可能正在見證歷史！人類科技文明的新歷史…”
“不，博士！”
史蒂弗搖了搖頭，然后說道：
“我們已經置身其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