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到了這里,也就等于置身于未來,是人類的未來世界。”
在飛機即將降落的時候,坐飛機上的女人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一句話,在過去的這些年里,她聽說過太多這個地方。
關于這里有著太多的說法,但是最廣為人知的名稱就是“未來之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人們相信這里代表著未來,甚至代表著全人類的未來!
但是很不幸,她從來沒有來過這里。
倒不是因為她不想來,而是因為——她是被禁止入境的人。
在SEA是有一份黑名單,不僅黑名單上的人禁止入境,而且他們的著作也不允許出版。
而她就在黑名單上。
不過這一次,她就是想要挑戰這一切。
想到這,她對身旁的助理說道:
“你知道嗎?很多人說——這里代表全人類的未來,可是如果未來是這個模樣,我寧可人類徹底毀滅!”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就好像未來是這副模樣,人類就應該徹底毀滅一樣。
“所以,您才來這里挑戰這一切,就是為了保守人類的未來不是嗎?”
助理的理解,讓西蒙娜笑了起來,她的手在年青的助理大腿上摸了摸,雖然她已經年邁了,可是她確實非常喜歡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年青人。
女人或者男人,都是她所喜愛的,越年輕越好。
“西蒙娜,如果他們拒絕你入境怎么辦?”
助理的擔心讓西蒙娜微微一笑,她說道:
“這不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嗎?到時候,全世界都會看到,他們——世界第三強國是如何畏懼一個女人。”
說話時,她的眉宇間閃動著輕蔑,臉上帶著嘲諷。
“他們畏懼一個女人,畏懼的是這個女人所代表的思想。而今天,全世界都將看到這一切。”
在過去的幾年之中,她一直試圖維護自己作為“教母”的絕對權威,所以,她需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最終,她選擇了這個“未來之城”,當然,它還有一個綽號——“保守主義的殿堂”,這里是保守的,是排斥進步的,是愚昧的。
他們不僅拒絕進步,甚至還以黑名單的方式,禁止他們入境,并且禁止他們的書籍出版,不僅有她的,還有薩特等很多人的書籍,進步主義的書籍在這里是受到排斥,甚至持有都是犯罪。
“今天,我們將會沖破這個保守主義的堡壘!”
飛機降落在SEA機場的跑道上,引擎的轟鳴聲漸漸平息。西蒙娜起離開時,助理則在后面拿著行李箱,隨著人流慢慢走出機艙。
已經67歲的希蒙娜,頭發已染上些許霜白,卻梳得一絲不茍,鼻梁上架著一副細框眼鏡,眼神中透著期待的的光芒。
走到海關通道前,西蒙娜將護照遞給身著制服的海關官員。那官員接過護照,手指在封面上摩挲了兩下,翻開內頁,目光落在她的名字“西蒙娜”上時,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這個名字他是有印象的。
他沒有像對待其他乘客那樣直接蓋章,而是轉身走向旁邊的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隨后他調出了一份標著“禁止入境名單”的文檔。
官員的視線在屏幕上滑動片刻,最終停在某一行,他抬頭看了西蒙娜一眼,又低頭核對了一遍照片和信息,確認無誤后,拿起紅色的印章,“啪”的一聲蓋在了她的護照上。那鮮紅的印章在白色的頁面上格外刺眼,仿佛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女士,你是被禁止入境的。”
海關官員的聲音冰冷而機械,不帶任何感情,他看著對方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請你立即乘下一班次飛機離開我國,否則,我們將啟用強制遣返。”
盡管這正是她所期待的,但是西蒙娜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憤怒,她緊緊攥著拳頭。
“你們沒有權利這么做!”
她立即大聲抗議道:
“我從來沒有違反過任何法律,你們禁止我入境是完全違反國際法的!”
她向前一步,提高了音量,聲音在空曠的海關大廳里回蕩:
“你們之所以不準我入境,根本不是因為什么法律,而是因為你們害怕,你們恐懼!”
她的目光掃過周圍,帶著一種宣講式的堅定,她大聲說道:
“你們害怕的不僅僅是我這個69歲的女人,更害怕我所堅持的思想,因為我的思想是正確的,是進步的,是能夠照亮黑暗的光芒,所以你們才會如此恐懼,想要把它拒之門外!”
海關官員的臉色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女士,請你閉嘴。”
“不,我是不會閉嘴的!”
西蒙娜毫不退讓,言語更加銳利:
“我必須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們是如何畏懼一個年近七旬的女人,因為在這個衰老的軀體里,有著你們永遠無法壓制、永遠為之恐懼的思想!”
她的宣言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周圍乘客的注意。原本匆匆趕路的人們紛紛停下腳步,好奇地朝這邊張望,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有人拿出相機開始拍攝,閃光燈在大廳里不時亮起。
至于她的助理,一直在用挎包里的小型攝像機記錄著這一切。
就在這時,幾名穿著黑色警服的機場警察快步走了過來,他們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噔噔”的聲響,打破了大廳里的嘈雜。領頭的警察走到西蒙娜面前,表情嚴肅地說道:
“女士,請你立刻住嘴,不要在這里擾亂公共秩序。”
西蒙娜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她依舊高昂著頭,繼續訴說著自己的不滿和抗議。警察們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的胳膊。西蒙娜掙扎著,嘴里還在不停地說著什么,但聲音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女士,你因為違反SEA邊境管理法,擾亂公共秩序,并且拒絕配合執法機關調查,現在被依法逮捕。”
警察拿出手銬,“咔噠”一聲銬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金屬觸感讓西蒙娜渾身一顫,這顯然有些超出她的意料。
警察的聲音不帶任何波瀾,繼續說道: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周圍的乘客們看得目瞪口呆,有人發出了低低的驚呼,有人則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但更多的人則是疑問題。
西蒙娜被警察架著,慢慢消失在海關大廳的盡頭。
而這一幕,自然也都被拍攝了下來,很快,就在國外引起了轟動,畢竟,這位可是“教母”級的人物。
不過,在SEA卻沒有引起任何風波——甚至連新聞都沒有上,在SEA的新聞界有一個傳統,就是黑名單上的人和物是不允許報道的。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法律也會缺席。
長安地方檢察廳,檢察長辦公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厚重的柚木辦公桌后,檢察長李淼背靠座椅,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就這樣看著面前的這個律師——章美玉。
她的名氣很大。
因為她不僅南洋大學法學院第一個女生,而且還因為成為政府公職人員必須要有服役經歷,所以,她在讀大學后,又從暫停學業,參軍服役兩年。隨后才返回學校,繼續在法學院就讀。
大學畢業,取得律師執照后,她就自行執業,主要是打公益官司,顯然,她是有清楚的職業規劃的——成為法官或者檢察官。
現在這些公益官司不過只是為了揚名而已,身為檢察官的李淼,可不相信她是為了正義。
章美玉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穿著小西裝的她,直接將一份份英法美等國的報紙推到李淼面前,報紙的頭版頭條無一不是關于西蒙娜被逮捕的新聞,標題醒目刺眼。
“李檢,您應該清楚,西蒙娜女士被逮捕的事情,在各國都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
章美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國際社會對此高度關注,很多組織都在呼吁我們妥善處理此事,在巴黎、紐約等地,有人在抗議,要求我們無條件釋放她。我們應該考慮到這一案件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以及對我國聲譽的影響!”
李淼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章美玉臉上,眼神冰冷且堅定,沒有絲毫動搖。他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態度:
“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嗎?”
章美玉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李淼沒有理會章美玉的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身為檢察官,我所在乎的是法律。幾年前,一個美國的黑人組織想要沖擊我們的海關,態度囂張至極。即便他們的總統親自出面求情,我們也沒有絲毫讓步,最終還是依法將他們扔進了監獄,并且不允許保釋。”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嚴肅:
“對于我們來說,法律就是全部,任何人都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
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報紙,帶著一絲輕蔑:
“西蒙娜擾亂公共秩序,違反邊境管理法,沖擊海關,抗拒執法,樁樁件件都觸犯了法律,這些我們都是會起訴的,絕不會因為外界的聲音而有所改變。張律師,我需要提醒你一點——當你將這些報紙放在我的面前,在那里說著這個案件的影響力時,就已經涉嫌擾亂司法公正了!我隨時都可以起訴你!”
面對這樣的指控,章美玉的心頭一慌,在SEA擾亂司法公正是非常重的罪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
“很抱歉,李檢,我只是認為這件事可能會影響到國家的聲譽,所以有些慌亂了,我絕對沒有任何借此干擾司法公正的意思!”
面對道歉,李淼只是點了點頭,而章美玉連忙轉移話題說道:
“既然一定要起訴,那么量刑呢?不知道李檢打算如何量刑?是否可以判處緩刑,畢竟,她已經69歲了,而且還是女人。”
李淼沉默了一會,抿了抿嘴,片刻后,他緩緩吐出幾個字:
“最高刑期。”
章美玉的心猛地一沉,追問道:
“為什么,李檢,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是一個老太太!”
“沖擊海關,情節嚴重的,是可以判處20年有期徒刑的。”
李淼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聞言,章美玉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激動地說道:
“你,你這是濫用職權!20年,她是一個69歲的老人啊,以她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熬過20年,她會死在監獄里的!”
李淼抬起頭,眼神冰冷地看著激動的章美玉,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是20年,而是22年!”
他加重了語氣:
“還有她擾亂公共秩序的罪名,數罪并罰,22年。”
章美玉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踉蹌著后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固執得近乎冷酷的李淼。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好一會,她才說道:
“你,你,你們所有人,就像她說的那樣,你們畏懼她所代表的思想,你,你就是想要謀殺她!你們就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謀殺她和她的思想,你們要知道,思想是不會死的…”
面對這樣的指責,李淼的眉頭一皺,說道:
“張律師,請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律師,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指責意味著什么?”
這一次李淼站起身來,他用冷冰冰的眼神直視著對方,說道:
“我嚴重懷疑你的職業操守,我會向律師委員會指出這一點,好了,你可以退出去了!”
什么!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控,章美玉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張張嘴,并沒有說出來,只是這一次,沉默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力。
當然,這是個人的。
她非常清楚,被懷疑職業操守,并且被提交律師委員會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而她對檢察官的指責,已經違背了職業操守。在委員會看來,她可以質疑檢察官的決定,但是卻不能夠指責檢察官違背法律,因為個人好惡來決定其他的命運。
這恰恰是司法界最大的忌諱——你可以討論法律本身,但是不能指責他人利用法律打擊報復——除非你有直接的證據,在這種情況下你就可以提請調查了。
所以,律師委員會的前輩們是絕對不會縱容她的,她會被吊銷律師執照,也就意味著,她再也無法成為律師,更不可能成為檢察官或者法官。
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