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西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末了嘆氣道：“蕭總，實在是沒辦法，不然方青葉那邊還不知道要怎么鬧。”
一想到這些，王振西就感到那個頭大。
蕭蕭劍樺聽了更是怒不可遏：“王振西，你怕方青葉鬧，就不怕我撤了你這個寶商銀行董事長兼行長的職嗎？！”
臥槽…
王振西這才意識到，大老板這次是真動怒了！
他連忙解釋：“蕭總您消消氣。就算方青葉要求開董事會，也就他那一票反對，我們完全可以強行讓貸款審核通過，不會耽誤正事的。”
“哎…你懂什么。”蕭劍樺長嘆一聲，“方青葉這是先禮后兵！你以為他真在乎開董事會？我敢打包票，不出兩天，這事準得上各大財經媒體的頭條！到時候銀監局不介入才怪！”
王振西一時語塞，只能默默聽著。
“行了行了，這事先擱置吧。”蕭劍樺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癱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身心頓時涌上一陣無力感。
果然第二天，國內新興媒體平臺字節跳動旗下的《今日頭條》，就以置頂形式向所有財經用戶推送了一篇署名“東海釣客”的財經報道，標題極為吸睛：
《驚天內幕：寶商銀行計劃輸血龍蔚傳媒，14.99億陰影下的又一場空手套白狼？》
文章以犀利的筆鋒詳細揭露：寶商銀行擬向龍蔚傳媒提供的14.99億元股票質押貸款，實質是一場風險極高的監管套利。
龍蔚傳媒以此筆銀行資金作為杠桿，去完成其“蛇吞象”式的收購，這完全違背了銀行審慎經營的基本原則，是將儲戶存款置于巨大風險之下的瘋狂行為。
文章直指，這筆交易結構復雜，背后可能隱藏著不正當的利益輸送，并強烈質疑銀行內部風控為何形同虛設。報道最后呼吁金融監管部門必須立即介入，穿透核查，以防此筆“有毒資產”引爆資本市場與銀行體系的雙重震蕩。
新聞一出，迅速被各大財經網站爭相轉載。
“這個‘東海釣客’是誰？文章居然能被今日頭條直接置頂？！”蕭劍樺盯著手機屏幕，又驚又怒。
他料到方青葉可能會把事捅給媒體，卻沒想到手段如此直接粗暴。
《今日頭條》啊…聽說流量好幾個億！
助理陳默站在一旁也看著手機屏幕，低聲提醒：“我懷疑‘東海釣客’就是方青葉本人。據公開信息，他還是字節跳動的董事長——也就是說，字節跳動是他的公司。”
蕭劍樺愣住了。
他悶頭抽了幾口煙，才緩緩開口：“你說，我和方青葉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好像從沒得罪過他吧？”
“前段時間，恒泰證券和靜海銀行爭奪甬江城投那筆30億公司債的承銷權，是恒泰硬插了一腳。”陳默提醒道，“以方青葉的能量，不可能查不到恒泰證券是敏天系控股的公司。”
“就為這事？至于把我往死里整嗎？”蕭劍樺仍不愿相信。
陳默沒有接話。
他突然想起之前簽的那份鳳凰累計期權合約——那個叫夏荷的女人，說不定也是方青葉布的局！
甚至…早在幾年前，方青葉收購南新村鎮銀行，主動填補寶商銀行留下的一個億的窟窿，以換取董事會席位時，是不是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陳默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下想。
“陳默，你怎么了？”蕭劍樺察覺到他的異樣。
“沒…沒什么。”陳默連忙搖頭。
他心里清楚，眼下的蕭劍樺已是困獸之斗，再也經不起刺激。
知道了又能怎樣？
敏天系的大廈將傾，早已無力回天。
果然輿論迅速發酵，監管部門也隨之出手。蒙省銀監局向寶商銀行發出監管提示，要求詳細說明情況并審慎評估風險。
未等寶商銀行回應，龍薇傳媒主動發布公告：“鑒于市場形勢變化，決定不再收購萬家文化股權。”
與此同時，萬家文化也發布公告稱，公司第一大股東萬家集團與趙薇執掌的XZ龍薇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決定終止股份轉讓事項，并簽署解除協議。萬家集團將原收取的2.5億元定金原路退回，雙方互不追究違約責任。
萬家文化股價應聲暴跌！
連鎖反應接踵而至。
香港四季匯的套房里煙灰缸早已堆滿。蕭劍樺背對陳默，望著維多利亞港的景象，眼前的璀璨卻仿佛與他無關。
陳默幾乎是踉蹌著沖進來的，聲音發顫：“蕭總，防線…全面崩潰了！萬家文化的股價已經跌破10元。根據‘鳳凰期權’合約，今天我們必須以每股20元的價格接下100萬股！資金…一天就蒸發超過2000萬現金，而這還只是開始，明天的數額還會翻倍！”
蕭劍樺猛地轉身，眼中布滿血絲，嗓音嘶啞：“我們還有多少流動資金？”
“幾乎被抽干了！更糟的是，華資實業那邊也黃了！”陳默強作鎮定，聲音卻仍在發抖，
“他們籌劃多年、用來控股華夏人壽的316.8億定向增發，看樣子也要告吹。之前談好的認購機構——九州證券、中信信誠、前海金鷹…看到市場這個樣子，全都縮了不肯在這個節骨眼上接盤！”
蕭劍樺身子晃了晃。華資實業這步棋，本是他盤外輸血、維系資金鏈的關鍵活棋之一。
陳默手中的平板電腦上，壞消息仍在不斷彈出，他語無倫次地繼續匯報：
“完了，全完了！連鎖反應已經開始了！海通證券發來最后通牒，我們在他們那里質押的3億股恒泰證券，當時作價每股15元，融資30億。現在股價跌破10元，他們要求48小時內追加5億保證金，否則就強制平倉！”
“華融國際也來催債了！”念出這個名字時，陳默聲音發顫，“他們援引交叉違約條款，要求我們提前償還那筆下個月才到期的15億私募債！這是釜底抽薪啊！”
“建行亞洲也變卦了。”陳默幾乎不敢看蕭劍樺的眼睛，“我們之前談好的那筆20億過橋貸款，他們的信貸審批委員會剛剛以‘風險敞口過大’為由，直接否決了。”
一個個昔日稱兄道弟的伙伴，一家家合作多年的機構，此刻紛紛轉身離去。
華資實業增發失敗，成了壓垮信用的最后一根稻草。敏天集團精心構筑的資金大廈，在“鳳凰期權”的引爆下，正層層崩塌。
套房里死一般寂靜。蕭劍樺緩緩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紅酒卻沒有喝。他沉默片刻，對陳默下達指令，語氣冰冷：
“第一，動用所有關系，哪怕是三分利、五分利的‘棺材本’，也要在明天中午前，先給海通湊夠2個億，穩住他們絕不能平倉！”
“第二，聯系華融的張副行長，約他明天見面我親自談。告訴他只要給敏天喘息的機會什么條件都可以談。”
“第三…”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射向陳默，“你親自去查那個夏荷，還有她背后的安信未來信托——資金的真正來源是哪兒。我現在總算明白了，這是個裹著糖衣的毒丸。”
查什么？
夏荷肯定是方青葉的人！那個安信未來信托，八成也是方青葉的！
但這一次，陳默依舊沒有說出口，只是低聲應道：“是，蕭總。”
然而，令蕭劍樺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內地法律部門突然來人，他當場被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