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大會還在繼續。
前四名已經決出，將上五境們的注意力又轉移了回來。
姬問天、浮屠玄、讓梨君子，錦鯉。
至于原本有望前三的長生妖女，在東方長生的建議下，選擇了讓步認輸。
“下一場，姬問天對陣浮屠玄。”
兩人很快登臺交戰。
竹樓里，裴清寒絕美臉龐上，滿是清涕和淚水，她眼神空洞地看著竹梁。
“代師，你還醒著么。”江禾問。
沒有任何回答。
江禾打了個響指，時間環將對方復原。
裴清寒瞳孔聚焦，眼神心有余悸。
“第三賭…”
“我不賭了！”裴清寒大喊，這一刻她像是一個充滿惱火的小姑娘。
江禾平靜道：“第三賭，賭你的師尊選劍宗，還是選名劍。”
“前者，我即日起以劍宗真傳自居，傾力將其發揚光大，并且對你永不冒犯，后者，你，劍宗和太陰琉璃體紅丸，全部歸我。”
裴清寒已經對自己沒有了信心。
但她對師尊可謂信心十足。
事實上，因為江禾剛才的指引，裴清寒已經發現了玄真，正因如此才會在進程中拒絕，只是沒想到露出破綻，被迫戰吼。
“我跟你賭了！”
裴清寒決然地取出劍宗的仙契，就算萬千宮闕全部出售，她從前也沒有動過兩儀山仙契的念頭。
兩儀山承載了她年少時跟師尊的美好回憶，也是師尊的心血，三百年來，她苦苦支撐局面，師尊只會比自己更看重。
下方演武場。
浮屠玄擊敗了姬問天。
錦鯉擊敗了讓梨君子。
江禾本來不怎么關注幾個年輕修士的斗法，但浮屠玄卻是有些異常，其人比在場的上五境還要冷靜，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幾次竹樓方向。
“魁首之爭，錦鯉對陣浮屠玄。”
剛一上場，浮屠玄就甩出了一套飛升大陣，幾名宗主和鎮南王錯愕不已。
“什么情況？”
“要不要出手調整一下。”
“都給本王住手，等結果吧。”
鎮南王像是猜到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飛升大陣在擂臺上反制了證道強者的手段，此處區域內，神遺福地對修士的法力壓制再現，朦朦大霧順勢升起。
“浮屠玄”身姿不變，眼神卻深邃起來，笑道：“久仰道子大名。”
錦鯉原本還在警惕眼前變故，突然間，一道磅礴的意志降臨，作為把控天毒厄體和提高修為的手段，江禾自然不吝付出源血。
“千災靈幽魔君？”江禾皺眉道。
“浮屠玄”笑容和煦，繼續道：“依我之見，道子恐怕深陷殺局。”
千災靈幽魔君，十四境大能，中州十人之一，不老城主，又名不老君，從三百年前大皇帝隕落時起，就是大國師，與護國尊者蓮花老僧齊名。
其人執掌[分身]、[攝魂]、[游神御氣]三果位，傳說中整個不老城上上下下都是魔君一人而已，誰也不知道他將多少人煉成了分身，天下上五境畏如蛇蝎。
江禾不置可否，道：“看樣子，魔君對浮屠宗有所綢繆。”
“無非是看上了浮屠塔。”魔君瞥了一眼霧外，“南應該是認出我來了，不過不敢挑明，道子應該不在意這等兒戲的勝負吧，如果浮屠玄能奪魁，就能順理成章地進入浮屠塔修行，我愿意買下魁首之位。”
魔君直白地提出了交易，終究是迫不得已，以浮屠玄的大金丹境界，就算臨陣晉升元嬰，也敵不過仙人境。
別說是他這個魔君，三教祖師一起代打，都辦不到逆伐的壯舉，如果逆伐簡單，境界與境界的區別將毫無意義。
江禾平淡道：“報價，殺局的事情無需再提。”
他確實不關心問劍大會勝負，大朝廷不可能給魁首仙兵級獎勵，真要在意的話，欺負一下年輕修士，其實也沒什么心理門檻。
魔君有些驚訝，思索片刻，說道：“第一，玄真身上有一塊大州之心碎片，獻祭后容易得到果位青睞，有助于道子證道生光。”
“第二，長生宗里有一位大福澤之人，我沒有功夫找他，但長生宗對大很重要。”
“第三，一顆不亞于仙兵的天地果，可以讓證道飛升快速催生出果位之寶，當然，對我已經沒有作用了。”
兩個情報，一件仙兵。
魔君將掌心的天地果推出，眼神期待，要知道，整個天下沒有幾個人敢吃他給的東西。
江禾嗤笑一聲，暴食權柄無效了天地果上的幾種手段，直接囫圇吞下。
“果然，霸道到將一切湮滅的專屬果位。”魔君忍不住贊嘆。
“聽起來，咱們見過。”江禾耳畔響起了提示音，證實了魔君的情報。
“或許吧，也可能是我故意讓你這樣認為呢。”魔君笑了笑，揮散大霧。
“錦鯉”拱手認輸。
“浮屠玄獲勝。”
“什么啊，根本看不見交手。”
“玄兒，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江禾收回意志，在大王朝，國師魔君是堅定的主戰者，致力于推動中州一統，徹底覆滅四方百國，再集中力量跟妖族決戰。
而與之相對的，護國尊者則是堅決反對，代表蓮花寺支持百國延續。
以兩位大能為首，大朝堂上的兩種聲音尚在角逐話語權，氏皇族的態度至今不明，但妖人大戰卻是迫在眉睫，生光天君之后的今天，斗州戰場已有證道隕落。
問劍大會前半段落幕。
鎮南王賜下獎勵，魁首獲得了三支功德香火，其余人各自一支，十名開外，截止前百，只有分量不一的功德香灰。
“一個時辰后，問劍大會前百自由探索隱世福地，允許殺戮。”
浮屠塔第三層。
當玄真從昏迷中醒來，不遠處站著一道人影，瞧見傳說中的仙族道子，玄真心頭滴血，想要瘋狂咆哮，但他沒忘了掩飾自身跟腳。
“道子…”
“玄真劍斗仙君。”
玄真呆在原地，渾身冰冷，前世大能的驕傲，在這一刻跌得粉碎。
江禾臉色淡然，取出一柄眾生劍，道：“有浮屠老祖在，我不至于殺了最新崛起的宗門種子。”
此乃謊言。
“但劍宗和這柄劍，你只能選一個。”
漫長的沉默，混亂的思緒。
因為貪嗔癡而執著于名劍的玄真，陷入了猶豫，他不太確定道子的話里有沒有陰謀。
畢竟有了名劍，自己就可以快速恢復修為，如果重回巔峰，別說劍宗，再創立一個大劍宗也是大能的自由。
道子怎么會認為他有可能選擇劍宗呢，兩者根本不對等。
玄真遲疑道：“道子拿無用之物試探我，誠意何在。”
江禾丟下一柄眾生劍，轉身消失。
竹樓里，裴清寒坐在竹椅上，她看著半仙兵鏡子倒映出的畫面，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劍心碎裂的聲音很是遙遠，但頎長的人影卻是愈發清晰。
“原來我堅守了三百年的東西，是無用之物。”裴清寒出神喃喃道。
江禾毫不留情，道：“什么堅守，只是無處可去罷了，你需要的不是師尊，不是劍宗，而是主人。”
名劍無主，何以恃鋒。
天龍斗真尊者追尋極致的殺力，于是舍棄思考、身份、地位，乃至一切，鑄身為劍，將自身的全部灌注到殺伐上，一點雜質不留，只要有合適的劍主持有，就只需揮灑鋒芒即可。
也因此，當本質淪為死物，沒有了自我，一引誘就將墮落，但天龍斗真尊者顯然滿不在乎，牠追尋的，只有盡顯極端的極致。
裴清寒眼神逐漸清明，沉聲道：“劍來。”
江禾頷首，摘掉長褲，進入戰斗狀態。
對方尚未覺醒宿慧，但已經明悟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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