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尾領,伯爵城堡。
校場上,幾天過去,真理教會修女的尸骸已經堆積成了小山丘,對于戰團來說,大戰過后的宣泄,顯然沒有克制的說法,而如何使用戰利品,都是戰士的自由。
夜色如水,篝火升起。
校場四周擺出了實木長桌,維京戰士們有些生疏的依次落座,女仆一個個臉色煞白地端上餐盤,淋著蜂蜜的無花果,腌漬橄欖和熏香奶酪作為裝飾,新鮮出爐的白面包外皮酥脆,內里綿軟,搭配黃油和鵝肝醬,味道噴香。
“我今夜來到了瓦爾哈拉!”
雷恩貪婪地嗅著香味,根本等不及湯品和主菜,他貪婪將頭埋進餐盤,如同戰斗一樣,瘋狂撕咬和吞咽著白面包。
“這輩子,好像還沒吃過這樣的面包。”
恩佐盯著手里的面包塊,眼神充滿了癡迷,麥香在口香里回蕩,幾乎讓他忘卻了對兄長的嫉妒,在北地,麩皮黑面包已經是相當珍貴的糧食,他徹底愛上了這片土地。
“敬奧丁!”綠鬼舉杯。
眾人同樣舉杯,諾倫德坐在長桌盡頭,看著陰暗里獨自飲酒卻不怎么進食的江禾,神情有些恍惚,傳聞中奧丁仿佛也是這樣。
叮鐺!
突然間,一陣斧刃崩壞的脆音,吸引了所有戰士的注意力。
校場中央,一名白衣小姑娘擊碎了戰斧,鋒銳至極的劍尖,抵住了托雷諾斯的咽喉,勝負已定,托雷諾斯滿眼震撼,失聲開口。
“偉大戰士!”
“什么!?”
“不可能,你喝醉了吧!”
一些戰士驚愕起身,偉大戰士不單單是強絕的武力者,還象征著令人敬仰的榮耀,整個北地黑石港,偉大戰士也才兩人而已,這也是眾人輕松就接納了奧古斯都的原因。
而現在,鳶尾伯爵的女兒,竟然展現出了偉大戰士的力量,倘若真切無虛,戰團絕不可能如此順利的拿下城堡。
“我來!”
恩佐拍桌起身,提起了手邊的斧盾。
諾倫德橫臂阻攔,說道:“夠了,別再添亂。”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戰團當中,只有雷恩注意到了局面的變化,對于大家來說,伯爵之女是個外人,既年幼又嬌弱,如果她真的是偉大戰士,那么意味著鳶尾伯爵根本沒出全力,此刻的榮耀,將淪為敵人的憐憫。
羞怒的情緒在快速蔓延,為了否定榮耀即將逝去的事實,局面很可能演變成一場令人不恥的圍攻,尤其是在酒水下肚的情況下。
恩佐不理兄長,熊一樣的魁梧身軀撞倒長桌,徑直朝著敵人沖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形同鬼魅。
一拳從陰影中襲來,卻聲如雷霆宛如宣告,狂暴的烈風讓在場每一個人臉頰生疼,整座城堡仿佛都在搖晃。
恩佐瞳孔地震,可來人的神速完全凌駕于自己,拳端結結實實的命中胸膛,骨骼瞬間粉碎,媲美巨熊的身軀輕如柳絮,飛出百余米,撞碎了城堡正面的奧丁木門。
一拳,幾乎將恩佐轟殺。
江禾站在校場中央,舉起莊雅的小手,平淡道:“從此刻起,她是我的盾女,不再是此戰的奴隸,與我一樣,伊莎黛雅同樣有著偉大戰士的力量,任何決斗都將在我的見證下進行。”
莊雅臉色沒有什么變化,與司檸不同,她早已經習慣了大蛇的維護。
校場上鴉雀無聲。
諾倫德來到門口,猶豫片刻,將一株珍稀的草藥喂進恩佐口中,低聲道:“我教導過你多少次,遇見事情要冷靜,憤怒不是讓你無視自身的能力,奧古斯都已經留手了,要是拿出那柄銀槍,諸神也救不了你。”
恩佐眼神重新聚焦,側頭吐出一口烏血,混雜著少許內臟碎片,草藥明顯有著強悍的藥力,肉眼可見地修復著慘烈損傷。
“我只是不服,她憑什么!”恩佐嘴硬道。
“托雷諾斯都認輸了,怎么會有假。”諾倫德惱火地錘了幾下弟弟的腦殼,“他只會覺得你在羞辱他。”
此刻的托雷諾斯神色確實不太好看,恩佐的行為,會讓人覺得他輸不起。
“伊莎黛雅!”托雷諾斯高喊。
“伊莎黛雅!”戰士們跟著大喊。
氣氛很快恢復正常,維京文化中,戰斗和死人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江禾拉著莊雅回到餐桌,幾名盾女過來找莊雅討教,一些技藝精湛的盾女,甚至能獨自對付數名維京戰士,地位很高。
開胃菜和面包之后。
湯與燉品由女仆們端上。
濃香四溢的野味湯盛在雕花木碗中,鹿肉,野兔和蘑菇在濃郁的肉汁里燉煮,又撒上了番紅花與黑胡椒,此外還有熱氣騰騰的鵪鶉餡餅,酥皮金黃,切開時溢出肉汁和松露香味。
莊雅張口將一鍋湯和幾堆餡餅全部吞掉,幾名盾女瞠目結舌,恩佐瞥了一眼,只能徹底放下了武斗的念頭,越是能吃的戰士,力量和生存能力就越強,這是基本判斷。
諾倫德悄然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江禾的肩膀,小聲道:“抱歉,我平時…疏于管教了。”
他說話顯得有些結巴,因為這是真理語,不是北地語,在得到書籍的這幾天,諾倫德正在學習真理大陸的語言,導師則是沒有資格上座的阿爾弗雷德王子。
“下一次,我會送他去見奧丁。”江禾平靜道,言辭并無絲毫客氣,對方應該知道那一拳是留手了的,否則將恩佐側身露出來,一拳就足以決定生死。
正當兩人交談的時候,一圈空間漣漪在桌后展開,來人身披金色長袍,年紀不輕,卻有著滿頭黑發,胡子修理的一絲不茍,手上法杖頂端鑲嵌著拳頭大小的稀世寶石。
“維利克·坦格利亞斯,貴族們更習慣稱呼我為金袍術士。”
來人主動自我介紹。
有著“金”之名號,基本可以肯定是一名絕活級的術士首領。
只是諾倫德臉色古怪,一個術士和兩名同等級的戰士貼臉,他估計對方出發前,應該沒有預料到這一幕。
下一刻。
帝國劍直接架在后頸,金袍眨了眨眼睛。
——有點失算。
烤全豬被四名女仆用長桿抬來,表皮烤得金黃焦脆,涂抹著蜂蜜與芥末醬,腹部塞滿栗子,蘋果和鼠尾草,佐以檸檬和蒔蘿。
金袍開口道:“幾位,別辜負了美食啊。”
江禾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拿匕首割下一塊肋條,淺嘗輒止。
諾倫德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事實上,此刻的戰團是雙首領制,他積累的威望和江禾的武力并行,但真要說起來,還是偉大戰士的話語權更大一些。
金袍品嘗著湯羹,味道不俗,這種豐盛的晚宴,伯爵貴族只有在重大節日的時候才會籌備,戰士團的戰士都沉浸在美食和醇酒之中。
“我這次來是想和各位合作。”
金袍擦拭著嘴角,說道:“對于術士目前只能侍奉王權的地位,我不太認可,與我有著類似想法的年輕術士不在少數,評議會七席當中,更是有其他兩名頂級術士,對此抱有相同的態度。”
“術士應當成為真理大陸真正的領導者。”
諾倫德費力地理解著話里的意思。
江禾面色如常,道:“所以呢,你能指望三十個維京戰士干什么。”
“數量不重要,重點是,你們是首次抵達荊棘王國的維京戰團,干出什么惡劣的勾當都不足為奇。”金袍嚴肅道:“此刻荊棘宮廷的偉大劍士正率領一千大軍趕來,準備將鳶尾伯爵領獻給國王。”
江禾輕輕皺眉。
如果這個世界存在一條主要的命運線,那么金袍無疑就是反派BOSS之一,術士至上的理念下,金袍迫切希望能削弱王權的力量,但又因為目前術士群體與王權深入綁定的狀態,從而缺少著力點。
因此維京人就成為了最適合的刀刃之一。
“無謀的送死,進不了瓦爾哈拉。”江禾說,這種死法類似自盡,為維京人所不恥。
金袍頷首,展現出了誠意。
“三十名精靈弓手,三十名精靈劍士,三十名精靈騎兵,三位首領都是英雄巔峰級別,媲美大戰士,可以和你們一起戰斗,堅守這座城堡,這等兵力不算少了,畢竟韋賽克斯帝國巔峰時期,集結的全境大軍也才堪堪三萬人。”
精靈族曾經是真理大陸的主人,后來遭遇人族不斷針對,如今早就式微,至于帝國的巔峰時期,也已經過去。
江禾敲著椅把,斟酌著結果。
金袍說道:“我見過伊莎黛雅小姐,與這位偉大戰士容貌有些出入,但要是術士們一致認可,或許是我記錯了也說不準。”
江禾轉頭道:“停止建船。”
諾倫德只聽懂了個大概,卻默契地回答:“知道了,晚宴后我就下令。
江禾看向金袍,冷淡道:“我們暫時不走了,但你得留下了什么。”
金袍思索一會兒,抬頭道:“讓我見見阿爾弗雷德王子如何,只要你們故意放走他,就能讓我身敗名裂,一個圖謀挫敗王權的頂級術士,也逃不過人人喊打。”
江禾直接拒絕道:“不行。”
“為什么?”金袍一怔。
“通常信奉什么至上的家伙,都是該群體的最大既得利益者之一。”江禾冷聲道:“你想接觸通往帝國頂點的捷徑,那今夜的事就作廢。”
下一刻,提示音響起。
[任務介紹:因阿爾弗雷德王子失去教會的實時監控,金袍術士維利克·坦格利亞斯來到了鳶尾城堡,準備以空間術法將其帶走,從而覬覦帝國失落的最高權力,并打算把失蹤的罪名,轉移到維京人身上]
[面對術士與諸國王在“最初之王”見證下簽訂的城堡法,空間術法最近只能抵達城堡門口,在交談中,金袍術士的計劃遭遇挫折,但金袍術士習慣準備預案,與國王軍的鴛尾之戰,即將到來]
金袍聞言無奈,攤手道:“那你可是誤會我了,既然如此,我退一步,我最出色的弟子會留在這里,指揮精靈軍配合你們。”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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