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里光線昏暗，而且還堆滿雜物，顯得頗為凌亂。
豆豆環顧四周，有些失望地道：“有點臟臟。”
老婆婆聞言，并未生氣，而是呵呵笑道：“以前我活著的時候還會收拾，我去世后，老頭子就不怎么收拾了，時間久了，就變亂了。”
“老頭子？”豆豆有些不解。
“就是…就是我的老伴。”老婆婆笑著解釋道。
“哦，是老爺爺”
豆豆聞言露出一個恍然，老伴她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外婆和外公，就是老伴和老伴。
老婆婆聞言，有些后悔邀請豆豆來家里了，剛剛其實她也只是隨口客氣一句，誰能想到豆豆如此實誠。
房屋低矮，昏暗而又逼仄，客廳里除了擺了一張大桌子，角落里還堆滿了雜物，有衣服、有紙箱、還有一些舊書塑料瓶等等廢品。
豆豆環顧一圈，頓時失去興趣，就在她準備出去的時候，她忽然留意到旁邊墻上有用彩色水筆畫的畫。
有人、有房子、有小狗、還有樹木花草，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不明所以的東西。
“哇，這個是誰畫的？”豆豆頓時來了興趣。
“這是小小畫的。”老婆婆笑呵呵地道。
“小小是誰？”
“小小是我外孫女。”老婆婆道。
“你還有外孫女？”豆豆聞言很是驚訝。
她這話問得有點失禮，不過老婆婆并未跟她計較，而是點頭道：“是呀，小小一直跟我們生活，從小是我跟她外公帶她。”
“她幾歲了？”豆豆又問道。
“今年六歲，馬上就要上一年級了。”老婆婆笑呵呵地道。
“哦。”
豆豆聞言有些失望，又是一個小姐姐，怎么就不能是小妹妹，她可是一直想當姐姐呢。
至于唐糖，算了吧，她從來不叫豆豆姐姐，難搞得很。
“要去看看小小嗎？”老婆婆又問道。
“可以嗎？”豆豆聞言又來了興趣。
“當然可以。”老婆婆說著，就領著她向旁邊房間走去。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老婆婆問道。
“我叫豆豆。”豆豆說。
“哎喲，這個跟我們家小小名字很像。”老婆婆道。
“小小出生的時候，她皺巴巴的，小小的，跟個小老鼠一樣，所以起了個名字叫小小。”老婆婆主動解釋道。
豆豆聞言皺起了眉頭，想了想道：“難道我生下來的時候，像個豆子，所以爸爸媽媽給我起了個名字叫豆豆？”
老婆婆聞言笑了起來。
豆豆看著她，忽然開口問道：“那你呢？”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老婆婆聞言一愣，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問她叫什么名字了。
她想了想道：“我姓崔，你叫我崔阿婆吧，至于名字，太久了，我自己也忘了。”
豆豆聞言瞪大眼睛，一臉吃驚地看著對方。
她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不記得自己名字，完全忘記了，之前她也不記得自己的大名。
“那你不太聰明哦。”豆豆道。
崔阿婆笑呵呵地道：“人老了，記性不好。”
“好的，崔阿婆，我們去看看小小，她是不是長得跟我一樣可愛。”
“那是當然，我家小小又乖巧又懂事。”說起自己的外孫女，崔阿婆臉上似乎都泛起了光。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房間，房間一樣狹小而又逼仄。
屋內有兩張床，兩張床基本上已經擠滿了整個房間。
其中一張床上躺著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他鼾聲震天，睡得正香。
另外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小姑娘卻是不時地皺眉，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穩。
“老爺爺的呼嚕聲太大了，吵得小姐姐睡不著。”豆豆有些不滿地道。
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小姐姐，皮膚黑黑的，臉蛋紅紅的，人也臟兮兮的，并不是很可愛的樣子。
不過她還是懂點禮貌的，并未當著崔阿婆的面說出來。
“應該不是的，小小早已習慣了她外公的鼾聲。”
崔阿婆說著向四周看去，果然很快就發現了一只蚊子，正圍著小姑娘打轉，就是因為這只蚊子，才讓小姑娘睡不安生。
崔阿婆下意識地伸手趕了趕，可是那只蚊子，毫無所覺，依舊圍繞著小姑娘嗡嗡地飛。
“唉，真是沒用，連個蚊子都趕不了。”崔阿婆很是失落，原本透明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虛無縹緲起來。
“我來。”豆豆自告奮勇地道。
然后伸出小手，對著空中那個蚊子“啪嗒”一聲響，直接拍在兩掌間。
她的動靜并未吵醒睡熟的兩人，一方面是因為兩人睡得比較熟，另外一方面這聲響其實并不大。
但是聽在崔阿婆耳中，卻宛如驚雷。
她瞪大眼睛看著豆豆：“你…你…你是怎么打死蚊子的？”
她又驚又喜地追問。
“就像這樣啊。”豆豆又伸出小短手比劃了一下。
崔阿婆：…——
“所以，你口中所說的番薯鍋鍋是神仙嗎？”崔阿婆問道。
此時月光靜謐，晚風習習，樹葉婆娑，兩人坐在崔阿婆的門前閑聊。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都這樣說，番薯鍋鍋或許就是吧。”豆豆道。
“那你怎么死的？”
“去海邊玩，淹死掉的。”豆豆道。
接著她也問道：“崔阿婆，那你呢？”
“我年紀大了，生了一場病，沒熬過來，然后就死了。”
“你是不放心小姐姐嗎？”豆豆問道。
她跟隨沈思遠身邊時日久了，漸漸也懂得一些。
“是啊，老頭子自己都照顧不好，哪里能照顧得好小小，我不在這段日子，小小邋遢的成什么樣子…”說到此處，崔阿婆也是滿臉憂愁。
“那她爸爸媽媽呢？”豆豆奇怪地問道。
崔婆婆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后才道：“她爸爸媽媽離婚了，都…都不要她了…”
說完她轉頭去看豆豆，卻見豆豆已經一副淚汪汪的模樣了。
“哎喲，你這是怎么了？”崔阿婆慌忙道。
豆豆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為什么不要她，是她不乖嗎？”
“當然不是，小小是個很乖的孩子…唉，你還太小了，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懂？”豆豆有些生氣地道。
“好吧，好吧…”崔阿婆有些無奈地繼續開口。
“因為小小爸爸媽媽感情破裂，離婚之后都覺得小小是累贅，都不想要她，所以只能我和她外公一起撫養她。”
“什么是累贅？”豆豆又問道。
崔阿婆聞言，摸了摸她的頭道：“就是覺得是小小是多余的，是麻煩。”
“那…那他們可真壞，怎么能不管小孩子呢？”豆豆難過地道。
“是啊，他們夫妻倆…唉…”
崔阿婆深深嘆息一聲，聲音里充滿無奈和迷茫。
本來她活著還能跟小小外公一起照顧小小，她死亡對這個家來說，真的是雪上加霜。
就在這時，豆豆噌地一下站起身來。
“我…我回去找我爸爸媽媽，讓我他們養小姐姐…”
說完，她也不待崔阿婆說話，直接化作一陣陰風沖天而起。
原地只剩下崔阿婆張大嘴巴，吃驚地看著天空。
“這…這真遇到神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