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張的講,山羊賽跑大賽就是一塊懸在羅南頭頂上的大石頭,每次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嘆氣。
尤其隨著6月份的臨近,更加無法將其忽視了。
以前只有佐伊這一方的壓力,后來朋友們知道羅南要去參加這項有著百年歷史的當地特色活動,都夸羅南有‘骨氣’。
他們這幫土生土長的普羅旺斯人都不敢參加這種高難度的比賽,羅南太給盧爾馬蘭人爭氣了!
朋友們還揚言,比賽那天要把博尼約變成羅南的主場!
亨利為了去給羅南加油,早早的買好小喇叭和小旗子.賢惠的約瑟芬承擔起了給呼呼做‘戰衣’的任務,光是臀圍、胸圍、頭圍、犄角圍來量了好幾次。
這個時候再想臨陣脫逃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最近一個月每一次去佐伊家,羅南都會去院子里和呼呼過兩招。
但很遺憾的是,無論是文斗還是武斗,羅南永遠都是受傷的那只。
雙方碰撞后只有一個結局——羅南被氣的暴跳如雷,呼呼則毫無波瀾的拿他當空氣。
到后來羅南開始找各種理由逃避,只要沒人問,他也不再去和呼呼培養感情。
但總這么逃避也不是個事.男人要有直面一切困難的勇氣!
羅南來到路易家,見到路易正在院子里用高壓水槍洗衣服。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每次見還是會被路易的腦回路所震住——怎么會有人用高壓水槍呲衣服呢?
對于羅南的到來,路易無比的吃驚:
“來找佐伊嗎?可她好像要休息了.”
羅南看了一眼佐伊房間的窗戶,發現里面只有一點微弱的燈光傳出,看樣子是只亮了一盞臺燈:
“那我就不進去了。”
他回過頭來問路易:
“都幾點了,你怎么現在洗衣服?”
路易的臉上出現了幸福的神情:
“維埃里晚上吃飯弄臟了褲子,但莉亞還有其他的事要做,我就把褲子拿出來洗了,這是他明天要穿的,你不懂家里有一個青春期孩子的煩惱,明明衣柜里有那么多條褲子,可他只想穿這一條。”
羅南憋著笑說:
“不僅是優秀的丈夫,還是個優秀的父親啊。”
路易對羅南的夸贊表示了肯定:
“這是自然,不過你和佐伊也太黏膩了吧,我們才剛剛從你家回來,你就追來了,年輕人就是有激情啊,你等我一下,洗完褲子我陪你進去聊一會。”
羅南笑著推開羊圈的柵欄,拒絕了路易的好意,主要是不想看到路易和莉亞在一起的畫面了,他現在還是無法坦然的看著他們抱在一起親個不停的樣子:
“不了,你繼續忙吧,我帶呼呼出去轉轉。”
路易更加吃驚了:
“你要把呼呼帶出去?”
羅南拿起平時訓練時掛到呼呼脖子上的繩套,給路易解釋:
“我今天吃的太多了,想出去轉轉,而且我和呼呼也需要繼續練習,現在天黑了,路上又沒有什么人,我帶它出去轉轉應該可以。”
復活節小長假后呼呼就圈養了,沒有了出去浪的機會。
呼呼以前每天都要出去,路易對此并不擔心:
“好,它也該出去轉轉了,你看老卡爾今天的樣子,只是幾個月沒有離開家而已,像是被關了幾年似的,看什么都感興趣。”
給人解釋完,羅南開始給羊解釋。
他拿著繩索走向警惕的看著自己的呼呼,指著羊圈打開的那道豁口說:
“我帶你出去放風,你可不許再踢我或者向我鞋子上拉屎了。”
似乎是看懂了羅南的意思,以前想要給呼呼系上繩套可費勁了,今天往上套的時候它居然沒有亂動,只是眼神還是挺目中無人的。
羅南輕輕拉了一下繩子。
雙方僵持了四三秒,呼呼終于動了,跟著羅南手的方向前進了兩步。
羅南差點感動的哭了。
羊蹄前進的一小步,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大步——它終于聽了一次自己的指令!
“好了,我們走了,你繼續洗吧。”羅南把呼呼拉出羊圈,與路易告別。
離開路易家時,聽到身后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羅南回頭,看到已經換好居家服的莉亞走了出來。
他第一反應是趕緊提醒路易把高壓水槍關了,因為每次一次莉亞看到路易這種獨特的洗衣服方式,都會忍不住驚呼幾聲,然后大喊‘上帝救救這個無知的男人’。
不過在羅南開口之前,莉亞先一步發出了尖叫,只不過尖叫之后的內容是羅南沒有想到的。
“路易,你怎么出來洗衣服了?我說我在屋子里怎么找不到維埃里的褲子。”
“哈哈,親愛的,剛剛看到你在忙,我就把它拿出來洗了,你看,我做的不錯吧?”
“哦,我的寶貝,你總是那么的貼心!”
“啵啵啵啵啵吧唧——”
羅南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一丁點都不敢腦補身后發生了什么。
為了避免當電燈泡,他隱隱有跑起來的趨勢。
而令人意外的是,手里的繩子非常順從的跟著,一點都沒有向后的力。
這個巨大的發現讓羅南無比開心,不過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并且如臨大敵。
因為他發現手里的繩子逐漸從身后來到了身前,一股如炮彈出膛般的怪力拉著他往前方跑去。
黑夜里,羅南的身體從來沒有這么舒展過。
他感覺自己的手掌距離身體至少的有2米的距離:
“我說你慢——”
最后幾個單詞隨著風聲落在了原地。
羅南用了吃奶的力氣跟著呼呼跑到路易家靠近村子邊緣的一塊荒地。
路燈只在村子的范圍,再向前就是農田,弄不好就要踩進人家的地里。
雖然今晚一人一羊還沒有互噴過,但羅南不得不結束了今晚的和諧共處,雙腿用力把脫韁的野羊逼停。
“可以了可以了,不可以去前面了!”
呼呼使了幾次蠻力,想要繼續向前,但羅南死死的雙腳抓地和它進行對抗。
幸虧今晚吃多了,有了點體重資本,要不然這次拔河不一定是什么結局。
僵持了了那么十幾秒,呼呼發出了兩道意義不明的‘咩咩’聲,又在黑暗中愣神了十幾秒,之后不再用力向前,低頭在原地吃起了草。
擔心這小東西在跟自己玩‘欲擒故縱’,羅南保持著雙手拉繩的動作足足有一分多鐘才敢放松。
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也不知道呼呼能不能聽明白,指著前方的黑暗說:
“玩一會咱們就得回家了,不過如果你待會乖乖回家,明天早上我可以帶你去那邊轉轉。”
羅南記得在那個方向有一片帶有坡度的完整草地,早上游客不多,帶呼呼過去玩玩也不是不行。
但前提是這個小東西要懂得‘感恩’,今晚別搞什么越獄。
呼呼一點反應都沒過,慢慢悠悠的吃著,用屁股對著羅南。
“還是這個臭脾氣。”羅南搖了搖頭,不再和羊一般見識。
待了一會,羅南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用力拉了一下繩子。
繩子短暫的緊繃了一下之后,很快松了下去——呼呼跟著他走了。
雖然這小東西平時沒少惹羅南生氣,不過羅南還是語氣溫和的說:
“旅游季人太多了,你長得這么別致,性格還讓人討厭,不出一個小時就進人的肚子了你信不信?把你關起來也是在保護你等過幾個月游客走了,你還是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這次呼呼終于給反應了——他又給了羅南一腳面的屎。
第一次當主廚招待朋友的佐伊前一晚睡的很早。
第二天早上起來,在早餐桌上聽到父親說:
“羅南昨晚來了一次,帶著呼呼出去了。”
“羅南帶呼呼出去了?”佐伊拿起一塊面包,又指了下弟弟維埃里面前的山羊奶酪。
路易把做好的豪華般三明治放到妻子的盤子里:
“是的,說是要帶呼呼去練習。”
佐伊接過維埃里遞來的山羊奶酪,笑著說:
“羅南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出乎了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他會很抵觸呢。”
維埃里低著頭說:
“你都給他報名了,他抵觸又能怎樣,還不是要去?”
佐伊繃著臉看弟弟:
“維埃里,每對情侶都有自己的相處模式,請你不要干涉我和羅南之間的事情,干涉爸爸和媽媽也不行,還有,如果我是你,吃完山羊奶酪會記得把它放回原位,而不是放在自己的手邊、別人完全拿不到的地方,那會讓女孩子覺得你不夠貼心。”
維埃里放下叉子,回看佐伊:
“但你現在就在評價我。”
佐伊露出狡黠的笑容:
“哦,是嗎?可我的意思是不要干涉‘情侶’的相處模式,你有情侶嗎維埃里?”
維埃里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我吃好了,走了。”
“這么早?”路易對著維埃里的背影喊,“還沒到上學的時間呢!”
維埃里拿起沙發上的書包,走到門口蹲下換鞋子:
“出去學習,我找到了一個可以安靜學習的地方。”
“嗯?臥室還不夠安靜嗎?”羅南推開路易家的門,聽到的恰好是這一句。
維埃里用‘同情’的眼神抬頭看羅南:
“因為愛情而改變自己很辛苦,對不對?”
羅南懵逼的看向佐伊和路易,不明白維埃里這突如其來的感慨來自哪里。
“不用管他。”佐伊來到門口問羅南,“你怎么這么早過來?聽說你昨晚去遛了呼呼?”
羅南笑著指身后的羊圈:
“沒錯,我現在來也是來遛呼呼的,以后每天早晚各遛它一次。”
說完羅南轉身出去了。
佐伊追著他出去:
“你每天都要帶它出去?還是兩次?”
門外傳來羅南和佐伊的對話聲。
“用這種方式,我們之間似乎稍微能溝通了。”
“你們之間的關系變融洽了嗎?上帝,這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和呼呼有和諧共處的可能!”
“我會努力的,爭取早日讓它接受我,再接受馬賽!”
“哦,親愛的!”
“啵啵啵啵啵吧唧——”
維埃里換好了鞋子,但一步都不敢邁出去,身體像是被封印了。
更恐怖的是,身后也傳出了同步的聲音——是莉亞從廚房出來,看到路易做的愛心早餐時發出的動靜。
“該死的,愛情真惡心!”維埃里捂住了耳朵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