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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畏威而不懷德

  馬齊從張家口回京后,第一時間就來見禑。

  “愉王爺,俄國特使伊茲麥伊洛夫提出,我大清和羅剎國盡快恢復貿易關系,該國商人的車輛糧秣可以自費;請求準許在京城建立東正教堂;請求準許羅剎商人進入我大清的內河及沿海口岸,進行不限人數的自由貿易,且所購商品免稅;希望我大清成立商事法庭處理兩國商人糾紛;在京城設立羅剎國的總領事館,于各省派領事或事務官…”

  馬齊花了足足一刻鐘的工夫,才把羅剎人的要求,完整的說清楚了。

  禑瞥了眼馬齊,心想,這個老家伙只怕是又收了羅剎人的很多好處吧?

  以禑對康熙的了解,康熙肯定不可能允許洋人進入內河的碼頭經商。

  在大清朝,不管是粵海關,還是江蘇海關或浙江海關,都只允許洋人在規定的沿海口岸進行貿易,絕對禁止進入黃河或長江。

  實際上,以禑的見識,除了東正教堂之外,別的都可以在對等開放的基礎上,進行互利互惠的貿易。

  當年的中英南京條約,道光帝被迫開放了五口通商,結果是,其中的四個口岸,變成了超級商業大埠。

  作為主持談判的朝廷代表,禑自然不可能馬上表態,他不動聲色的問馬齊:“馬中堂,羅剎人居然敢提這么多要求,胃口也太大了吧?”

  馬齊拱了拱手,說:“不瞞愉王您說,羅剎人可以漫天要價,咱們也可以就地還錢嘛!”

  禑聽了這話后,心里一片透亮,馬齊必是又收了羅剎人不小的好處。

  羅剎人故意把條件抬得很高,即使禑砍了一半的要求,羅剎人還是大賺。

  類似的套路,禑為了申請上邊的撥款,幾乎天天都玩。

  別人也許不清楚,禑卻心里門兒清,羅剎人的商品,由于技術極其落后,在歐洲幾乎沒有市場。

  以大清的落后統計手段,不可能有全國的確切人口數字。

  但是,據禑掌握的材料,初步估算,大清應該有近兩億人口。

  大清的官紳和商人,及其家屬,再怎么著,也有五百萬人,擁有較大的消費力。

  所以說,不管是英國人,還是法國人,或者是羅剎人,都對大清的消費市場,垂涎三尺。

  更何況,大清還擁有三件國際貿易的順差神器:絲綢、瓷器和茶葉。

  不夸張的說,洋商只要有這三樣硬通貨,在歐洲根本不愁買家。

  “既然是羅剎人有求于我大清,何必急著談判呢?”禑原本就打算拖一拖,看看羅剎人的反應,再做打算。

  馬齊猶豫了一下,想勸禑,卻又擔心引起了禑的疑心,他的話都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禑明明看見了馬齊欲言又止的窘相,卻故作不知的樣子。

  如今的羅剎人,翅膀還沒硬,遠不是擊敗了拿皇之后的歐洲憲兵。

  以禑的身份,晾著他們,也是白晾了,難道羅剎人還敢公開抱怨不成?

  這么一來,羅剎國的特使,就被擱在了張家口,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康熙知道后,就問禑:“你打算晾他們多久?”

  禑心里明白,康熙信奉的還是天朝上國的那一套沒用的虛禮,便解釋說:“汗阿瑪,羅剎人一貫欺軟怕硬,畏威而不懷德。臣兒敢保證,晾他們的時間越久,他們就越乖順,條件也就容易談了。”

  康熙也很了解的脾氣,知道他敢這么說,必有所本,也就不再過問了!

  把羅剎特使代表團,集體晾在張家口,這正是禑的高明之處。

  若是,放羅剎人進了京城,皇帝遲遲不召見,確有失范之嫌。

  可是,遠在北邊的張家口,那就不同了,禑多的是借口,搪塞不利的輿論。

  到了七月底,康熙領著大隊伍,浩浩蕩蕩的朝木蘭圍場進發。

  在木蘭圍場的土城附近,康熙得意洋洋的告訴禑:“朕自幼至今,用鳥槍、弓矢獲虎一百三十五只,熊二十只,豹二十五只,猞猁猻十只,麋鹿十四只,狼九十六只,野豬一百三十二只,哨獲鹿數百只。其余圍場內隨便射獲野獸,不可勝數。朕曾在一日內射兔三百一十八只。如果是常人,一輩子亦不能達此一天數目。朕所以屢次諭示爾等,是因為你們年紀還輕,應當勤學。凡事沒有學不好的。朕不過也是由學而能,哪有生而能者的人。”

  “汗阿瑪圣明!”

  既然康熙的心情甚好,禑自然不可能掃興,趕緊大拍馬屁!

  說實話,康熙真沒吹牛。但是,如今的康熙,因中為中風后,右手完全不得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家打獵了。

  禑的職責就是護駕,他自然不敢擅離康熙的左右。

  可是,老四一直騎在馬上,卻沒有參與打獵的心思。

  康熙也知道,老四精于政務,卻不擅騎射。只是,眾人都縱馬提弓的沖了出去,就剩下了老四,實在是太過扎眼了。

  于是,康熙便命人把老四叫到了跟前,故意問他:“為何不去打獵?”

  老四早就等著康熙這一問了,便垂首道:“回汗阿瑪,打獵之事,有十四弟代勞即可!”

  康熙楞了一下,隨即釋然,老四只開得四力半的弓,即使在諸皇子之中,也只能排在最末。

  不過,老十四既是老四的親弟弟,又善于領兵打仗,老四將來必有仰仗老十四之處。

  “大善,勞心者制人,誠不我欺也!”

  即使,康熙對老四的不尚武,一直頗有微詞。

  時至今日,康熙自覺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恐怕再也沒時間,從頭開始培養另一位預備儲君了。

  前明的天啟帝駕崩之前,信王朱由檢一直處于富貴閑王的自然放養狀態,根本不懂怎么當皇帝。

  “朕涼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賊直逼京師,皆諸臣誤朕。”

  崇禎上吊前,不反省自己的無能,居然還在埋怨諸臣坑了他。

  在康熙看來,簡直是荒謬可笑!

  崇禎自己不會識人用人,殺大臣如殺豬犬,導致丟了江山,還能怪誰?

大熊貓文學    家父是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