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臺風眼 康熙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索性把老四也叫來了乾清宮。
老四板著臉,說:「沒銀子!」
不管康熙怎麼說,老四就是咬住了沒銀子這三個字,死不撒口。
「你看看,不是朕不肯發節賞,是國庫里,實在是沒銀子。」
耦一聽就懂,康熙這是讓他去說服鑲白旗的人,朝廷真沒銀子發。
「回汗阿瑪,臣兒明白。」
類似的一把手和財政局長,聯手唱雙簧的名場面,褐不僅見過N次,
他自己就曾經充當過不止一次主角。
實際上,老四曾經說過,國庫存銀尚有4000萬兩。但是,這些銀子,一兩都不能動。
萬一準噶爾人大舉來襲,或是黃河丶淮河又發大水了,沒銀子的話,朝廷拿什麼應對?
再說了,僅僅是欠發而已,遲早會補發的!
所以說,康熙對于真正的大事,絕對拎得清。
大清朝,對于吃不飽飯的流民,從來都是戒慎恐懼之極!
眼看著皇太后的圣壽節將至,可是,在寧壽宮前已經搭好的壽塔,突然走了水。
當時,燒得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好多人都看見了。
康熙的鼻子都快氣歪了,把褐丶赫奕和凌普,一起找過去,劈頭蓋臉的破口大罵。
壽塔是赫奕親自督辦的,他挨罵,天經地義。
偶和凌普,純屬陪著一起倒霉!
垂首被罵的時候,褐心想,三個總管互不統屬,這制度真的是妙啊!
不過,褐一直懷疑,這壽塔的突然走水,會不會是凌普暗中使的壞呢?
畢竟,凌普和赫奕,嚴重不和!
這事用排除法,其實就可以理順其中的邏輯了。
太子真想拉攏遇,凌普應該沒膽子陷害褐。
赫奕自己管的項目,不可能自己放一把火,把太后的壽塔燒了。
忽然,偶心頭猛的一驚,若是有人想把禍水引到他的身上,那就說得通了!
問題是,眾目之下,誰有這個能量,干出暗中縱火的大事呢?
乍一看,即使偶被趕出了內務府,哪個皇子都不敢說,他自己一定可以接管內務府。
但是,偶若是因此被趕回尚書房讀書,老十四肯定會第一個站出來,
狠狠的挖苦他。
想到這里,偶把眼一閉,心底里一片冰涼!
唉,養母德妃執掌宮權多年,她真有能力指使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縱火。
「十五阿哥,你怎麼不說話?」康熙罵累了,猛灌了一口涼茶,忽然把矛頭對準了耦。
回汗阿瑪,千錯方錯,都是臣幾的錯。為今之計,不僅僅是查出走水的原因,更應以皇太后的圣壽節的喜慶祥和為重。臣兒自請卸除所有差使,
回府閉門讀書思過!」
偶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赤佬,既然德妃想暗中整他,他索性選下挑子不干了!
不過,耦的以退為進,并沒有打算回尚書房讀書,而是回貝勒府思過。
「出了這麼大的事,沒人擔責是不可能的。」康熙冷冷的說,「赫奕,
著革職留任,罰俸三年。凌普,著降三級留用。褐,著革去管理內務府及一立部的差事」
耦一聽兵部二字,幾乎在一瞬間,啥都明白了。
「臣兒領旨謝恩!」偶毫不遲疑的接受了懲罰措施,沒有絲毫替自己辯護的想法。
不過,褐的三大差事之中,康熙好歲給他留了點體面,管理鑲白旗三旗事并未被革。
告退的時候,在眾目之下,褐依舊挺直了腰桿,昂首走出了乾清宮。
果然不出所料,過了沒幾天,宮里傳出旨意。
「上諭,著皇十四子褪,管理兵部———
「..—.著皇八子丶貝勒,管理內務府——
老十四以前無爵無差事,一夜之間,成了兵部的太上皇,自然是春風得意之極。
老八兩次監國的表現,令康熙十分滿意,把他調離廣善庫,改為管理內務府,肯定算是酬功。
一時間,八爺黨的聲威大振,此前一直暗中觀望的滿洲勛貴們,有不少人以為看準了康熙的心思,紛紛主動向老八靠攏。
寧壽宮走水事件中,受傷最重的,除了耦,就是凌普。
老四來看望耦的時候,拍著桌子說:,「汗阿瑪肯定是受了奸人的蒙蔽!」
明眼人都知道,偶掌握的權勢越大,對老四越有利。
現在,褐的三大差事,丟了兩個,老四的損失也大得很!
偶倒是一點也不生氣,穩如泰山的說:「四哥,我還年輕,驟然身居高位,若不知所進退,難免會起驕狂之氣!」
他能說什麼呢?
哦,老四,實話告訴你,其實是你親媽指使人,暗中搞我的破壞?
這話能說麼?
另外,康熙對太子越來越不能忍了,已經快到廢儲的爆炸邊緣。
這個節骨眼上,康熙削弱偶的權勢,不過是帝王心術的未雨綢繆罷了。
畢竟,褐是太子的妹婿呢!
康熙都打算廢太子了,自然也要對褐有所防范。
這話能告訴老四麼?
原本,有褐暗中打掩護,老四暗中想干的事,進展的異常順利。
可是,褐突然失了勢,老四干到一半的事兒,也只能被迫跟著停滯不前了。
和一般人不同,偶遭了當頭棒喝之后,該吃吃,該喝喝,該管的鑲白旗的事兒,一件不落。
不過,不管內務府后,偶的空閑時間,也跟看多出了大把,
管理鑲白旗三旗事,屬于是臨時性的差遣,并無固定的衙門。
所以呢,耦索性就貓在貝勒府里,再也不需要早起去當值了。
手下的三個都統,有事兒的時候,就來貝勒府找遇。
沒事兒的時候,褐也不想去都統衙門,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討人嫌。
要說偶閑下來之后,最高興的人,除了老十八之外,還能有誰啊?
除了上課之外,老十八一直黏在褐的身邊。
褐趁著難得的空閑時間,按照記憶里的印象,把不用電池的各種兒童玩具,盡可能的復原出來,供老十八玩樂。
一直不結黨的耦,離開了內務府和兵部后,頓時門前冷落車馬稀,十天半個月,看不見一個客人上門。
不過老五每隔半個月,也會來拜訪一次。他每次來,從不空手,褐最愛吃的醬肘子,必不可少。
沒有差事的老十二,也是隔三差五的跟著老十六一起來貝勒府蹭膳。
令褐感到有些吃驚的是,一貫性格孤僻的老七,居然也來得很勤。
時間一長,不結黨的皇子們,居然都和褐有了不錯的交情。
當然了,褐心里有數的很,交情歸交情,想讓老五丶老七和老十二,
也一起支持老四,門都沒有!
所謂患難見真情!
即使和老五丶老七和老十二,不是最終的同路人,偶的心里也是有感的。
以前,褐炙手可熱的時候,他們三個哥哥,并沒有沾上多大的光。
等褐失勢了,他們卻主動上門來安慰耦。
至于,裝得很賢的老八,每天忙著應酬新加入的黨羽,哪有工夫搭理偶啊?
下午,耦正在忙活著老十八的新玩具,老十三又來了。
老十三不愛喝茶,喜歡喝酒。
褐便吩咐人,端上了兩壺蒸餾的白酒,外加一碟撒了鹽的油炸花生米。
作為老酒蟲,老十三即使不吃菜也是可以的。
但是,用手抓著油炸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往嘴里塞,老十三也很喜歡。
「十五弟,我眼瞅著,你一點都不著急,怎麼看,都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老十三不愧是精明強干的「拼命十三郎」,眼光頗有獨到之處。
耦嘆了口氣,說:「十三哥,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汗阿瑪沒讓我回尚書房,陪著太子讀書,我已經十分知足了!」
老十三略微一想,點點頭,說:「那倒是。太子殿下,現在憋屈的狠,
天天被徐師傅訓斥。」
耦深深的看了眼老十三,順手抓起一粒花生米,塞進嘴里,開始細嚼慢咽。
年紀更小的老十四,已經后來居上的管理了兵部,耦就不信老十三沒有任何想法?
不過,十八級臺風剛剛在海上形成之時,耦就被臺風尾掃倒了。
更何況是,腦袋上刻了個大大的「儲」字的老十三呢?
圣壽節之前,是盛大的頒金節。
頒金節,也就是滿洲正式誕生的節日。
故意改女真為滿洲,正是清太宗皇太極的狡詐高明之處。
皇太極另一項極其陰險的措施,就是改國號金為清。
岳飛抗金的傳奇故事,早就深入了中原的民間大地。
照慣例,頒金節這天,王公大臣們要去乾清宮,朝拜康熙王公貝勒們的福普和側福普們,則要去寧壽宮,拜見皇太后。
原本,這些都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可是,偶混在人堆里,給康熙行了禮之后,還沒等到賜宴呢,烏林忽然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爺,咱們福晉戴的珠花,也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和皇太后的頭飾撞了花樣,被德主兒當場訓斥,還罰了跪!」
不管怎麼說,德妃當眾打了翠晴的臉,就是打偶的臉!
褐眼底一片冰寒,嘴上卻說:「你去福普身邊盯著,務必親自送她出宮回府!」
「嘛!
烏雅氏,你等著瞧好了,總有一天,老子若不挑唆著老四,狠狠的逼死你,算你祖上積了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