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都有臺階下 和侍衛府一樣,護軍營也分三旗,每旗一名護軍統領。
這麼做的好處是,即使有人變成常何,暗中打開了某座宮門,皇帝也可以在別旗護軍的保護下,從容平叛。
反正吧,侍衛府丶內務府丶護軍營丶驍騎營和前鋒營,都是多主官輪值在崗的制度。
大清是前明最好的學生,充分吸取了,前明奪門之變的深刻教訓。
大清皇帝的分權制衡邏輯,說一千道一萬,就一條:勿使兵權集于一人之手。
今天是正白旗護軍統領達勤在崗,禑便把他找來,打算問明情況。
達勤哈著腰,說:「回十五爺,梁九功的乾兒子郭守義,太過猖狂了,上次居然陷害咱們的護軍,害得帶隊的參領和佐領,都挨了板子。」
誰曾想,禑還沒說話,梁九功的另一個乾兒子魏國柱就來了。
很顯然,魏國柱是奉命來搬救兵的。
魏國柱見達勤也在現場,不由長松了口氣,趕緊扎千說:「十五爺,奴才的乾爹說了,乾清宮和護軍都是一家人,冤家宜解不宜結。」
禑心里有數,護軍故意把事情捅到他這里,而不是直接報告給康熙,本就有些心虛。
梁九功可不是一般的小太監,而是乾清宮的總管太監。
不客氣的說,梁九功若是成心想使壞,護軍們肯定要吃大虧。
豈有防賊千日的道理?
梁九功也來找禑,這是因為,禑左手管著內務府,右手捏著護軍營,恰好是雙方共同的頂頭上司。
當然了,護軍營的人,從士兵到佐領,都是世襲的職務。
真把護軍營的人得罪狠了,類似于玉杵這種東西,就再難帶入宮里了。
禑心里有數,暗中走私玉杵的生意,在宮里天知道有多紅火?
康熙的身邊,沒有名分的女人,至少有三百多。
這麼多人,再加上她們身邊的嬤嬤丶姑姑和資深宮女們,數量極其龐大!
這麼多人,都有生理需求,又無法真的抱著男人銷魂,玉杵也就成了宮里的剛需。
偏偏,一般人,真沒辦法把玉杵夾帶進宮。于是,宮里的實權大太監們,就盯上了這門小本萬利的壟斷生意。
眾所周知,只要利潤超過了300,他們真敢無視一切律法。
官司,既然打到了禑這里,顯然存在極大的講和可能性。
這就和街上打碼頭的潑皮無賴們一樣,強龍真有本事吃掉地頭蛇,那還講個屁的和,干就完了嘛!
見達勤和魏國柱都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禑輕咳一聲,淡淡的說:「郭守義既然私自夾帶禁物,那就必須送去慎刑司,狠狠的打板子。不挨幾十板子,那個狗奴才就長不了記性,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魏國柱聽出,事有轉機,趕緊哈著腰說:「十五爺您說的極是,那個狗奴才就該打板子。」
禑扭頭看向達勤,不動聲色的說:「護軍的弟兄們,嚴守宮禁,做得很好。吩咐下去,今晚的夜宵,一律小灶伺候著。」
不管從哪個方面說,禑的話,都是四平八穩,沒有任何空子可鉆!
但是,結合魏國柱就在現場的現實,禑的話就是在變相警告達勤:真把梁九功得罪狠了,仔細你的腦袋!
達勤顯然聽懂了禑的暗示,趕緊哈下腰,說:「請十五爺您放心,奴才一定嚴加督管部下。」
見禑朝他看過來,魏國柱也趕忙說:「請十五爺您放心,奴才的乾爹說了,再不許郭守義出宮半步!」
既然,代表權威的禑,已經發了話。
雙方各退了兩步,彼此都有臺階可下,這事以后也就成了約定俗成的默契。
按照宮里的游戲規則,吃不掉對方的時候,就可以講和了。直到,有實力吃掉對方為止!
解決掉了麻煩之后,禑下值出了宮。
太監夾帶禁物的事情,今天有,明天有,后天肯定還會有。
如果,禑沒有管著護軍營,他根本不可能插手其中。
偏偏,護軍營若是和太監們的關系,搞得太過緊張了,遲早有一天,會來次總爆發。
到時候,康熙認真追問下來,和雙方都搭界的禑,也逃不掉「馭下不嚴」的過失。
宮里的事,向來都是欺上不瞞下的邏輯!
實話說,上上下下都知道的很多事兒,就皇帝一無所知!
今天是十五,照慣例,禑回府后,徑直去了東院。
翠晴見禑來了,仿佛花蝴蝶似的,一直繞著禑轉圈。
伺候著禑更了衣,洗了臉,凈了手,翠晴又把早就沏好的溫茶,親手遞到了禑的手邊。
「爺,我大哥讓我務必好好的謝謝您。」翠晴主動蹲身,替富達禮道了謝。
因為,富達禮是太子妻弟的緣故,身份格外的敏感。近十馀年來,他的仕途,一直停頓在了二等侍衛的任上。
禑管了侍衛府后,正好富達禮立了個小功,他就跟康熙說了,索性把富達禮調出京城,去了荊州將軍的手下,擔任了一名副都統。
實話說,富達禮的前途問題,也就是禑幫他說了話。否則,必是永無出頭之日的死局!
換成任何人,管了侍衛府,都沒膽子替富達禮說半句話。
但是,禑不同,富達禮畢竟是他的妻兄。他替富達禮說話,符合康熙理解的人性!
這年頭,一人得道,雞犬豈能不跟著升天?
再說了,荊州將軍的轄區,遠在湖廣的腹地。即使富達禮有了一定的兵權,對太子也是鞭長莫及,只能干瞪眼。
以大清的體制,各地的駐防將軍們,其敏感性,甚至都不如直隸綠營的一名參將!
一般人都懂的道理,康熙自然明白!
更重要的是,康熙很清楚,禑和東宮之間,除了日常的公務往來之外,沒有絲毫的瓜葛!
而且,禑從不結黨!
只要下值了,禑就老老實實的回府,過自己的滋潤小日子去了!
康熙就算是想破了腦殼,也想不出來,滿朝的重臣之中,誰和禑的關系較好?
禑拉著翠晴的手,笑著說:「以我的能力,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富達禮再想有更好的前程,唉,我也是無能為力了啊!」
「爺,我已經很感激您了!」
索性室內無人,翠晴縱身撲入了禑的懷中,勾住他的脖子,膩聲道:「爺…」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嘿嘿,貝勒的嫡福晉,居然學了妾室們的妖媚做派,這誰頂得住?
既然,女人主動送上來了,禑那還客氣個球?
所謂的白晝宣銀,在禑的家里,早就變成了司空見慣之事。
翠晴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哪里是禑的對手?
很快,她就敗下了陣,躲閃著喚了紫薔上來頂替。
紫薔這丫頭,最怕的就是枯樹之盤。禑只要用上這一招,幾乎百試百靈。
用罷晚膳后,禑正在喝茶,下人忽然來報,「爺,侍妾王氏發了高熱,病得很重!」
貝勒府里,禑的侍妾,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表妹王惜月。
實話說,自從王惜月進府之后,禑一直晾著她,始終沒有和她圓房。
現在,聽說王惜月病了,禑心想,畢竟是親表妹,她若是真的燒糊涂了,不管是在康熙那里,還是在密妃這邊,都無法交待過去。
晾著王家人是一回事,讓親表妹死在了家里,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這種缺醫少藥的年代,風寒和發高燒,都很容易要了人的命!
「趕緊請田太醫來!」禑管著內務府,他自然很清楚太醫院的內幕。
太醫院的院正和院判,都是能說會道的家伙,很會討康熙的喜歡。
可是,真論看風寒病的經驗,一直提拔不起來的田太醫,他居第二,誰敢居第一?
這就像是很多大三甲醫院里邊,有些人的頭銜看著挺唬人的,什麼主任醫師丶博士生導師等等。
實際上,有相當比例的這一類人,都是只會考試的眼高手低。
禑趕到王惜月的床邊,伸手一摸她的額頭,「滋!」他不禁倒吸了口涼氣,果然燙得厲害。
「趕緊打溫水來。」禑當即吩咐了下去。
等溫水打來后,禑親自動手,把王惜月扒光了衣衫,用溫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替她擦拭身體。
再怎麼說,王惜月是禑之侍妾的事實,已經不可能改變了。
禑和王家人置氣,實際上,和王惜月沒啥關系,她純粹就是個雙方角力的受害者!
用溫水擦過了身子之后,禑命人從冰窖里,挖出冰來,再用帕子包著,擱到王惜月的額頭上。
幸好是在京城里。
京城里的王公貝勒府,家家戶戶都挖了很深的冰窖。
怕熱的康熙,可以去熱河避暑。
京里有這麼多王公貴族,總不可能都跟著去熱河吧?
所以呢,挖冰窖,也就成了王公大臣們,冬天必須完成的大事。
額上敷冰,身上持續用溫水擦拭,只過了一個時辰,王惜月身上的高熱,就暫時退去了!
這時,田太醫也從宮里趕了來。
田太醫請了脈,又仔細的問了貼身伺候的丫頭,甚至還看了王惜月的舌苔,又聞了嘴邊的氣味,這才面色凝重的說:「十五爺,希望老朽料錯了,應不是肺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