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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查抄毓慶宮

  總管內務府大臣,其實就是宮里的大管家。

  這日,禑剛剛進宮上值,堂署坐辦郎中秦德納,便來找他。

  “爺,毓慶宮那邊,昨晚不怎么太平,只怕是出事了!”秦德納是禑親手提拔的門下,內務府的大事小情,他都必須幫禑盯著。

  禑點點頭,卻沒吱聲。

  太子那邊,哪天不出點妖蛾子,才是咄咄怪事。

  不過,據禑的猜測,距離毓慶宮的大換血,為時不遠矣!

  索額圖還沒被康熙弄死之前,每隔幾年,毓慶宮的宮女和太監們,就會被全面性的替換一次。

  唉,到了這種程度,太子之位搖搖欲墜,不必待言!

  太子的被廢,站在禑的根本利益上,自然是樂觀其成。

  實話實說,康熙晚年的政局越亂,對禑的趁亂抓兵權,就越有利。

  “你只須暗中盯著即可,切勿插手其中。”禑擔心秦德納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又叮囑說,“不管誰找你說情,都不許心生憐憫,明白吧?”

  “嗻。”秦德納猛的一凜,這些日子,還真有不少人找他疏通關系,想調離東宮。幸好,他做事謹慎,逐一稟報給了禑。

  玩政治的人,尤其是大清頂級天龍人的圈子里,同情心泛濫成災,注定會被殘酷的現實,徹底的淘汰出局。

  政客的基本素質,就是心硬如鐵!

  只是,秦德納剛出門,魏珠就來了。

  “萬歲爺口諭,毓慶宮里很不太平,著十五阿哥禑查辦回奏,欽此。”

  接旨之后,禑不由暗暗一嘆,即便太子妃對他再友善,也架不住康熙想廢了太子啊!

  在宮里當差,有無真本事,倒在其次,主要就是關鍵時刻,必須站到正確的隊伍之中。

  站錯了隊,即使再有能力,輕則丟官,重則掉腦袋。

  禑的未婚嫡福晉瓜爾佳氏,她還沒正式過門呢,就幫自家的男人,惹來了康熙的猜忌之心。

  小十五,朕和太子之間,就看你怎么選了?

  禑剛帶人走到隆宗門前,就遇見了張廷玉。

  “上諭,著貝子禑,全權查辦毓慶宮不法之事…欽此!”

  禑接了旨意之后,不由暗暗一嘆,連十五阿哥都不提了。很顯然,康熙的意思是,不敘家禮,只論國法。

  誰料,領侍衛內大臣鄂倫岱,就守在景運門前,專門等著禑。

  “皇上口諭,賜貝子禑金批大令,許便宜行事。著鑲黃旗領侍衛內大臣鄂倫岱、正白旗包衣護軍統領雅漢、御前一等侍衛吳什隆科多,悉聽調遣,欽此。”

  康熙想得很周到,禑的手里光有旨意,立了三十幾年的太子,不見得會乖乖聽話。

  只有,“如朕親臨”的金批大令,才足以當場壓制脾氣暴躁的太子。

  旨意金批大令在手,理論上,禑有了起兵的權勢。

  實際上,現場都是康熙的人。只要禑起了歹念,不須康熙發話,他就被拿下了。

  鄂倫岱他們的加入,既有壯大聲勢、震懾太子的作用,也有就近監視禑的深刻內涵。

  為了換掉毓慶宮里的太監和宮女,康熙連下了三旨。

  如果,禑還是站錯了隊,那就是咎由自取的死不足惜了!

  以禑為首的大隊伍,剛走出景運門,迎面就見背弓挎刀,武裝到牙齒的護軍們,黑壓壓的望不到頭,布滿了整個廣場。

  見禑停下了腳步,鄂倫岱主動湊過來,有些得意的小聲說:“回十五爺,奴才怕出事兒,帶來了一千余包衣護軍。不僅如此,吳什和隆科多,也帶來了一百余名御前帶刀侍衛。”

  眾所周知,上三旗的包衣護軍,都是皇帝的私兵。

  至于,御前帶刀侍衛們,更是私兵中的私兵。

  唉,彼此的猜忌和提防,竟然到了這步田地!

  康熙搞出這么大的陣仗,這讓當今的太子殿下,情何以堪?

  事已至此,禑已無任何退路。

  要么,乖乖的聽話,親自主持大局,把太子那里抄個底朝天。

  要么,宗人府里的小黑屋,等著他去“享福”。

  以禑為首的大隊伍,浩浩蕩蕩,殺氣騰騰的開到了東宮門前。

  禑高高的舉起金批大令,厲聲喝道:“奉旨查辦毓慶宮不法之事,膽敢阻攔者,一律格殺勿論!”

  “嗻。”東宮門前的侍衛們,又不是傻子,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了,哪敢不乖乖的順從?

  還沒等禑下令,鄂倫岱就急不可耐的把手一揮。

  只見,如狼似虎的藍翎侍衛們,當即撲了上去,把東宮門前的侍衛們,全都看押了起來。

  禑克制住心里不悅,故意沒看猖狂的鄂倫岱。這小子是康熙的親表弟,京城里出了名的混不吝。

  只要康熙還活著,鄂倫岱即使捅破了天,也并無大礙。

  但是,到了雍正朝就不同了。

  在養心殿外,公然沖著宮墻撒尿的鄂倫岱,被盛怒之下的老四,賜了“貼加官”。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沒讀過什么書,算是半文盲的鄂倫岱,他根本不懂!

  說白了,鄂倫岱和老大,都是不愛讀書的莽漢,活該悲劇收場!

  吳什和隆科多,都知道禑的厲害,他們及其手下,沒人敢妄動。

  鑲黃旗包衣護軍統領塔布的悲劇,宮里人都知道,就是禑下的狠手。

  正白旗包衣護軍統領雅漢,自然也知道,禑絕非善類。所以,他手下的護軍們也都沒敢亂動。

  康熙一次性給了禑這么多人,肯定會在暗中觀察,禑究竟有無帶兵的軍事天賦?

  控制了東宮的正門之后,禑高高的舉起手里的金批大令,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雅漢!”

  “奴才在。”

  “帶上你的人,沿著宮墻內外,嚴密包圍整個毓慶宮。沒有爺的號令,無論人畜禽,皆不許走脫!”

  “嗻。”

  隨著禑的一聲令下,護軍營的人,率先展開了行動。

  與此同時,禑再次下令。

  “鄂倫岱,帶上你的人,控制住毓慶宮的所有門戶。不過,爺必須提醒你,若是驚擾了太子殿下的宮眷,就算你是汗阿瑪的表弟,也難逃國法的斷然處置。”

  “十五阿哥,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輕重。”鄂倫岱異常輕佻的居然沒叫十五爺。

  實際上,禑看鄂倫岱,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哼,不怕你現在跳得歡,等爺下毒手的時候,你千萬別尿褲子啊!

  禑布置停當之后,便在吳什、隆科多及大批御前帶刀侍衛的簇擁下,來到了毓慶宮的正殿門口。

  值得一提的是,宮里的侍衛,其實也分兩大類。

  一類是侍衛處的宮廷侍衛,歸領侍衛內大臣管轄。

  另一類,則是乾清宮里的御前帶刀侍衛,歸御前大臣節制。吳什和隆科多,都屬于這一類。

  客觀的說,他們都是侍衛中的心腹侍衛,康熙厚養的真正心腹。

  “有旨意!”禑提了口氣,故意抬高了聲調,方便殿內的人,都聽得見。

  只是,禑在正殿門口,足足站了半個時辰,才見身穿朝服的太子礽,不緊不慢的踱出殿外。

  “十五弟,真沒想到啊,汗阿瑪竟然派了你來抄我的家?”太子礽并沒有絲毫的慌亂,仿佛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么一天。

  實話實說,康熙確實是在發神經,和精神病患者,沒啥兩樣。

  真想廢了太子,康熙直接召集王公重臣,當殿頒旨,也就是了。

  何必搞得父子兩個,都是灰頭土臉的名譽掃地呢?

  “太子殿下,您失禮了!”禑并沒有任何小人得志的跡象,只是面無表情的做了善意的提醒。

  禑心里有數,到二廢太子之時,還要折騰好些年。

  不管怎么說,太子妃都是禑的妻姐,太子也是禑的兄弟加連襟。

  若是,禑做的太過絕情,等康熙后悔了,就輪到禑倒霉了。

  里外不是人的下場,禑自然不可能跳坑。

  康熙可以態度反復無常,但是,他不會允許禑的立場不穩。

  至高無上的皇權,就是這么的霸道。

  順者昌,逆者亡,沒有任何中間道路可選!

  “十五弟,太子之位,是他給的,他想拿回去,就拿回去吧,孤也沒啥可說的。”太子礽死撐著不肯下跪,恭迎欽差。

  禑也不著急,心平氣和的說:“太子殿下,您和汗阿瑪之間,再有天大的誤會,也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吧?”

  我的太子爺呀,鄂倫岱這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家伙,都站在旁邊,看您的笑話呢。

  “哼,孤的笑話,早就被外人們看個精光。”礽不僅不聽勸,反而挺直了腰桿,異常孤傲的斜睨著禑。

  就在這時,鄂倫岱忽然厲聲喝道:“你們兩個竊竊私語,搞什么鬼名堂呢?”

  吳什和隆科多,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濃濃的懼意。

  幾乎在一瞬間,吳什和隆科多,不約而同的把頭一低,使出了裝傻充愣的宮中秘技。

  好個不知道死活的鄂倫岱,他還真敢捅馬蜂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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