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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跟在伊森身后,走過帝都熟悉的街道,和她上一次來到這里時相比,這個城市的模樣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如同死水一般的城市,而她曾作為七人議會的成員,在這里生活了許多年。
此刻,所有關于她的通緝令都被撤回了,還有紫羅蘭公社的罪名也得到了洗刷,她見證了教皇等人被綁上火刑架行刑的過程,無論他們懷著怎樣的心情,還有多少喋喋不休的咒罵沒有講完,都被火焰吞噬,直至變成灰燼。
對凜冬來說,這一切來得似乎有些太快了,以至于她從沒有思考過復仇以后的事。
帝國看起來重新走上了正軌。
新的“信仰”正在建立,毀滅日即將到來的消息將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散播到人群之間,只是人們對于信仰的方式發生了改變,比起從過去去大教堂參與禮拜,將希望寄托在縹緲的事物上,現在許多人產生了強大的動力,仿佛都在為了一個宏偉的目標并肩戰斗。
不知不覺,兩人離開了帝都,穿梭進了北境的風雪之中,街道上的嘈雜聲漸漸散去,在風雪的盡頭,是大貓先生的山洞,也是她過去的居所,山洞里已經發生了許多變化,艾薇等人帶來了許多家具,還對山洞進行了簡單的裝修,地上還擺放著他們的隨身物品,在這場戰爭落幕后,還沒來得及清點。
緊接著,凜冬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物件。
那是一枚縈繞于微光中的紅色寶石,看起來有些熟悉。
她幾乎立刻認出這枚寶石和教皇權杖上的那顆有些類似,教皇的權杖則是自帝國建立之初便存在的奇跡之物,由圣徒希爾曼親自鍛造,后來成為了每一任教皇的信物,在權力交接之時,便要交付到新一任教皇手中。
而象征著教皇權力的紅寶石已經在戰爭中粉碎了。
這顆寶石不屬于他們任何人。
緊接著,凜冬覺察到了異常的地方。
伊森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而剛才身處帝都街道時,人們仿佛沒有見到她一樣。
即便冤罪得到洗刷,人們對她的態度也該沒這么容易被改變。
她所經過的,仿佛只是事先被設定好的影像,每個影像都仿佛在按照設定好的軌跡行動,就如同…他們在狼頭堡污染區時見到的幻象一樣。
她一直覺得那不是巴扎托斯的權能。
凜冬感受到了紅寶石的召喚,她彎下腰,食指觸碰到紅寶石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隨之剝落破碎,退下了表層的外衣,所剩下的,便是漆黑的,只有些許亮光才能照射過來的虛無,她仿佛立于星空之間,除了她之外,這片浩瀚的星海之外,就只剩下另一個,和她有著相同長相的人。
女人正背對著她,仰望著遠處的星空。
散發著微光的星體倒映出了讓凜冬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景象。
那里似乎也是帝都。
被血腥瘟疫所籠罩的帝都,被扭曲的血肉造物占據了街道,就連被毀滅的仿佛也遭到了感染。
教皇尤里烏斯的尸體坐落于街道中央,無數冰刺貫穿了他的身體,他圓睜著雙目,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真好啊。”
女人轉過身,用羨慕的眼神望著她,注意到凜冬眼神的變化,以及那聚攏的寒冰領域,她只是揚起嘴角。
時間的流動就此停止,女人卻不受影響的行走于其間。
“想要捉住我么?這是你…或者說我們和伊森商量好的計劃。”
她挑了挑眉,眼神中流轉著異樣的光彩,“其實不用這么麻煩的,等你見到他之后,只要蒙上自己的眼睛,把雙手用鐐銬鎖在身后就可以了,當然,如果愿意的話,還可以咬上口枷。”
凜冬忽然理解了什么,問道,“有什么是我現在需要知道的?”
女人頓時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幫了你,現在該輪到你幫他了。重點在于邪神的特性,就如同對待神靈一般,你們也要剝下祂們的外衣…我只能提醒你這些,否則將會有很糟糕的事發生在你的身上,哦,對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補充道,“我給你留下了一些線索,如果你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像在狼頭堡時那樣見到了我,就說明有什么事就要發生了。”
“還有呢?”
凜冬安靜地等待著她的下文。
“嗯…”女人若有所思,又說道,“還有可以試試蒙上眼睛,說不定很刺激呢。”
酒館里的歌聲將凜冬拉回現實,這是一個獨立的隔間,她的身旁坐著伊森,對面則是許久不見的羅威娜,她正激動地向伊森控訴著些什么。
“你們,是不是完全把我給忘記了!”
羅威娜灌了自己一口烈酒,情緒激動。
現在整個城市都流傳著他們的光輝事跡,將他們描述為挫敗了教皇陰謀的英雄人物,唯獨她的名字沒有被任何人提及,按照戰略,她的任務是埋伏在中城區,那是叛軍出逃時的必經之路,屆時她將用花了一晚上布置好的切割魔術法陣讓他們全軍覆沒。
聽起來蕩氣回腸,但是她在中城區埋伏了一整天,連一個叛軍的影子都沒見到!
羅威娜今天也去廣場見證了處刑儀式,本該是她目標的弗里曼已經被燒死了。
她越想越氣,“你們是不是排擠我!”
就連柯洛伊小姐都作為“神鳥”被帝都人們廣為流傳,只有她,她的人頭全被K掉了!這個專業術語還是她從伊森那里學來的,伊森在分析帝都一戰時就是這么描述圖爾贊的,現在羅威娜知道這種行為有多可惡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那些切割魔術卷軸都沒有觸發,還保持著八成新,可以繼續使用又或者拿去老森魔導科技店里賣掉,讓她回回血。
所有的基礎材料可都是由她自己掏的腰包!
“羅威娜,你是團隊的中流砥柱,雖然弗里曼親王的部隊沒有逃出包圍圈,但只有你埋伏在中城區才能讓我們放心。”
伊森也不是故意的,他嚴重高估了叛軍的韌性,本以為他們會負隅頑抗到最后一刻,不曾想當太陽升起時,他們就全都投降了,只留下弗里曼一個人大呼小叫地還往人群里沖,咋咋呼呼地被彼岸一腳踹翻在地。
“真的?你沒騙我?”
羅威娜將信將疑,以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方式打量伊森,實際上心里還是有些開心的。
伊森信口胡謅,“當然,你的存在,就像是幻之第五人之類的概念,身處迷霧之中,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刻才會出手。”
羅威娜頓時喜笑顏開。
她最近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帝都局勢,聆聽到了人們對于伊森的贊頌,還得知那宏偉的計劃。
她知道,伊森就是計劃的制定者,也是人們眼里要比正位神更偉大的存在。
而現在,伊森把她形容為團隊的中流砥柱,還獲得了幻之第五人的頭銜,雖然她完全不知道這個頭銜到底是干啥的,但那想必也是偉大計劃中重要的一環,通常來說,只有關鍵性的人物才能獲得稱號。
羅威娜趾高氣昂地看向凜冬,“凜冬,你怎么一直都不說話?”
“我在想事情。”
凜冬懶得看她,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眼罩買哪種款式比較好。”
“眼罩?你最近睡眠不好么?哈哈,沒想到你也有緊張到睡不著覺的時候啊。”
羅威娜笑得很開心,以前和凜冬做搭檔的時候,這家伙一直冷著一張臉,還不喜歡和人打交道,見到伊森之后則完全變了個人,越來越有人味了。
但笑著笑著,她忽然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了。
凜冬的脾氣很不好,要是被她當面拆穿,一定會惱羞成怒地變貓撓她或者干脆請她吃上一發寒冰箭,然而凜冬非但沒有動手,反而躲開了與伊森的對視,臉上還浮現出些許的紅暈。
一絲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你…是睡不著覺…對吧?”
隔間突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隔間的門被人推開,羅威娜都沒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進門的是艾薇、彼岸還有柯洛伊小姐。
她們臉上滿是疲憊,自從戰爭結束后,她們就沒有消停過,除了被定罪的七人議會的三人之外,由他們建立的機構也面臨推翻重組的現狀,盡管人們因“宏偉的計劃”受到了鼓舞,但帝國的內政用一片混亂來形容也不為過。
偏偏二皇子達米安是個草包,之前每天就知道去帝都大劇院看話劇,要么就是和那些貴族小姐們廝混在一起,草包到教皇一派干壞事都不愿意帶上他,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傀儡皇帝,也許在教皇眼里,達米安繼續過著鬼混的生活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政變結束后,達米安每天待在自己的寢宮里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自己也被拖出去給殺了,但實際上壓根沒人有精力搭理他。
“姑媽正在以瑪格麗特家族的名義組建新內閣,接下來的王位繼承者不出意外的話,將會在大皇子和三皇女之間產生。”
艾薇腦袋上的金毛無精打采地耷拉著,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在打盹,“他們背后有啟迪學社和奈瑟瑞爾圣堂的支持。”
對于風雨飄搖的帝都來說,獲得一整支超凡者勢力的支持尤為重要,“神靈已死這件事對他們也造成了不小的觸動,學院和占星公會都表達了希望召開會議的愿望,唯獨洛菲克財團銷聲匿跡了。”
對此,伊森并不意外。
帝國的內戰沒打起來,本應死了的彼岸還活了,再加上凜冬魔女的回歸,帝國明面上就有兩位圣者坐鎮,那些蠢蠢欲動想要挑起戰爭的外來勢力,應該也都消停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在于教皇死亡加上洛菲克財團的退卻,讓帝國的外交成了大問題,姑媽希望能重新召開外交會議,但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挑頭才行。”
艾薇說道,“要是能想個辦法聯系到尤格就好了。”
“尤格,誰啊?”
羅威娜問道。
彼岸說道,“深海議會議長的兒子,幾個月前作為外交代表訪問過帝都,我和他見過一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尤格將會是未來議長的有力競爭者,“不過我們都和深海議會沒什么交情,應該很難說動他吧。”
艾薇瞧了瞧伊森,“這就要看老森的魅力了,尤格是我們我們店里的老客戶,他之前還專程寄信來提醒過我們來著。”
深海議會是蒸汽科技重要的提供商,但相比于王室,他們和洛菲克財團走得更近,新內閣組建的過程中向財團發去了好幾封信件,財團的態度含糊不清,既不支持也不反對,一直都在采取拖延的政策。
艾薇覺得這也在情理之中,教廷一派倒臺后,掌握著帝國財政命脈的洛菲克財團就成了必須要解決的問題,對于帝國的普通居民而言,洛菲克財團的名下的工廠,和他們占據的各類資源影響要深遠得多。
“我可以給尤格寄一封信,不過不確保能否成功。”
伊森對政治向來不感興趣,毀滅日到來在即,一旦邪神降臨,這些脆弱的政治游戲就會像玩具一般被扯碎。
他已經決定好了下一個研究的課題,伊森一直主張想要擊敗對手,就要先了解對手的策略,如今他和老巴和凱恩之間已經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得想個辦法通過這一層友誼更深入地理解邪神的本質。
很顯然祂們和正位神與中位神不同,邪神的存在更為古老,祂們存在于第一紀人類文明誕生之前,祂們也擁有更漫長的壽命,光靠熬鷹都熬死了所有人類的神靈。
“我們這邊也遇到了一些問題,凱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最近都聯系不到他了。”
伊森思來想去,也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得罪過凱恩。
如今帝都發生了這么大的動蕩,本應是凱恩最開心的時刻,然而他卻一直都沒有露面,更詭異的是,他用凜冬教會他的召喚法術也沒能召喚出對方,這不禁讓伊森對這位老友的安全產生了擔憂。
凱恩他,該不會在某個未知的地方,被其他邪神給干掉了吧?
據他所知,邪神遠沒有正位神團結,祂們彼此屬于競爭關系,而凱恩就明確表達過他是一個專一的人,不喜歡那些信仰很雜的人,而老巴則完全是牛頭人狂熱愛好者,專門挑那些有著堅定信仰的人下手。
越是強迫過來的,祂就越是喜歡。
聞言,凜冬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想起了在異常空間里的對話。
重點在于邪神的特性,就如同對待神靈一般,你們也要剝下祂們的外衣。
另一個自己似乎早就知道了伊森接下來研究的方向。
但這卻是一個謎語風格的指引,充滿了迷惑性,比起答案,這更像是一個問題。
凜冬不喜歡謎語人,但她似乎又能領會到對方無法把正確答案告訴她的原因——空間的星體給予了她提示,她看見了被毀滅的帝都,巴扎托斯降下的猩紅瘟疫感染了所有人,在她所看見的星體中,這場瘟疫并沒能得到治愈。
巴扎托斯收割到了足夠的靈魂,將污染區投影到了帝都。
教廷的勢力最終還是遭到了毀滅,代價則是整個帝國都因帝都的毀滅而分崩離析,內戰和外敵摧毀了這個古老的國度,當戰爭中死亡人數達到一定程度時,伊森的擔心便發生了。
分布于各地的污染區連接在了一起,當現實位面被完全占據,禁制就遭到了打破。
而現在這個需要信息的關鍵時期,他們的好朋友神奇凱恩又失聯了。
她可能還在那里得到了其他提示。
凜冬仔細回憶著她聆聽到的每一句話,當她回憶到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內容時,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
在離開前,對方還特地向她強調了一遍。
“伊森。”
“嗯?”
“說不定…這聽起來可能有些奇怪,先等一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給你兩分鐘時間。”
凜冬深吸一口氣,很顯然,她也需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才行。
盡管她之前在齒輪城的教堂圖書館里讀過許多探索生命奧秘的禁書,但在實踐層面的經驗還是0,連入門級都算不上,而她在異常空間里聽到的內容,則像是只有超級高手才會做的事。
只要稍稍一想,就讓她面紅耳赤。
“又來了!”
羅威娜拍案而起,她剛才就覺得凜冬突然要買眼罩很可疑了,現在一看,果然這只貓果然沒安好心。
這些惡棍根本不給單身人士活路啊!
當然,羅威娜聲明她是在為其他人打抱不平,像她這種有過十幾次約會經驗的老手自然不包含其中。
“老師,你究竟想說什么?”
伊森問道,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按照對方的提醒了準備。
“我覺得,其實,也不見得非要找凱恩才行。”
“老師,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從老巴入手?”
與凱恩失聯時候,伊森便把重心放到了老巴身上。
但是吧,老巴這人什么都好,就話說不清楚,那些絮語不是正常人能聽明白的。
或許他該找一個翻譯。
“不對!”
凜冬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變得支支吾吾,“我是說,你可以研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