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楚天舒剛握住劍柄,卻覺手上一輕。
流星神魔暴退,內功鎖住右臂中的劍身,把整個劍身鐵片從劍柄里面,拔了出來。
這把劍,終究并非是“三七”那樣的神兵,楚天舒雖然抓住最好時機,用...
涼亭的瓦片在氣勁余波中簌簌震落,碎成齏粉。功德賢的骨架如斷線傀儡般砸進亭柱,蛛網裂痕順著青石蔓延至地基深處。楚天舒雙掌收勢時,指縫間滴落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細小血矛,釘入地面三寸有余。鐵木真右腳尚未收回,被他踩中的犬童已化作一灘肉泥,鎖鏈纏繞的飛爪正從泥漿里緩緩升起,每一根都吸飽了暗紅血漿,在月光下泛著琉璃光澤。
“第七根經脈…斷了。”強錦蕊左腳尖挑起一片碎瓦,瓦片邊緣映出她瞳孔里跳動的血紋。她忽然旋身踢出八十一腿,腿影在空中織成密網,每一道殘影都精準擊中飛爪末端發絲粗細的鎖鏈節點。金屬脆響連成一片長音,十七根飛爪突然調轉方向,如歸巢毒蜂般射向功德賢后心。楚天舒卻在此刻橫移三步,淡黃手掌貼上涼亭橫梁,整座石構建筑頓時滲出猩紅血珠,仿佛被抽干千年地脈的活物。
功德賢團縮的身體突然繃直,斷裂的小腿骨茬刺破皮肉,竟以詭異角度自行接續。他暴睜的雙眼布滿血絲,瞳孔深處浮現出《血道天書》特有的蝌蚪文虛影。“血脈反芻!”他嘶吼聲帶著野獸般的回音,脖頸處青筋暴起如蚯蚓鉆行,七處斷裂經脈竟開始逆向蠕動,將侵入的血色罡氣裹挾著倒灌回心臟。鐵木真擰轉的手腕猛然下壓,兩道無形氣刃劈開空氣,直取功德賢太陽穴與膻中穴正是方才犬童飛撲時留下的致命破綻。
“轟!”楚天舒掌下橫梁炸成血霧,十二道人形輪廓從煙塵中沖出。這些由精純內力凝成的武僧虛影手持戒刀,刀鋒上流動著西夏王室秘傳的《大悲摧心掌》勁氣。它們呈北斗七星方位圍住功德賢,每尊虛影胸口都浮現相同的扭曲經脈圖,與功德賢體內正在重組的血管產生共鳴。強錦蕊趁機躍至亭頂,繡鞋碾碎最后幾片瓦當,足尖點出的七朵血花凌空結成鎖魂陣,將方圓十丈納入禁制領域。
功德賢的慘叫戛然而止。他后仰的頭顱突然180度反轉,面朝脊背的五官扭曲成詭異笑臉,從口腔噴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無數細如牛毛的金色蟲豸。這些《血道天書》記載的“噬脈蠱”瞬間分解三尊武僧虛影,蟲群在空中拼出古老契丹文字:“爾等竊我西夏龍脈,當受萬蠱噬心之刑”。鐵木真右腳凌空畫圓,漩渦狀氣流卷起滿地碎骨,十七根飛爪鎖鏈突然繃直如琴弦,發出刺破耳膜的尖鳴。
楚天舒雙掌翻轉,翡翠光芒終于泄露一線。這縷光觸及飛爪即引發連鎖爆炸,每一記爆響都伴隨著空間細微的褶皺正是流星神魔撕裂虛空時殘留的痕跡。他嘴角溢出黑血,顯然強行催動禁忌之力已傷及根本:“血蠱認主?當年西夏皇陵地宮...你早把命脈寄生在《血道天書》上了!”功德賢倒立的身軀如陀螺旋轉,斷裂的經脈此刻化作金色藤蔓纏繞周身,每根藤蔓末端都掛著縮小版的犬童頭顱,齊聲誦念梵文往生咒。
強錦蕊突然悶哼倒退,鎖魂陣血花盡數凋零。她左肩浮現三個烏黑齒印,皮膚下有活物游走。鐵木真終于變色,手腕翻轉間甩出三枚青銅錢鏢,直取功德賢耳后風池穴。但那些噬脈蠱突然集體自爆,金粉彌漫中,功德賢的軀體開始透明化,顯露出內部盤踞的巨型蛇骨。這具骸骨每節脊椎都刻滿微型符文,尾椎處鑲嵌著半塊玉玨與楚天舒懷中那塊殘缺信物嚴絲合縫。
“原來如此。”楚天舒抹去嘴角黑血,雙掌交疊推出。翡翠光柱貫穿金霧,竟在功德賢眉心凝成冰晶。凍結的剎那,蛇骨眼窩里睜開第三只豎瞳,瞳孔倒映著百年前西夏皇宮的地宮全貌:七百番僧跪拜的祭壇中央,幼年功德賢正將脊椎插入《血道天書》書脊,而鐵木真年輕的面容在壁畫角落一閃而逝。冰晶內部傳來多重聲音疊加的冷笑:“玄功有漏...不過是本王放你們進入試煉場的引路餌!”
鐵木真雙臂突然暴漲三尺,青銅色血管如蟒蛇竄動。他右腳踏碎地面,漩渦氣流卷起剩余十四根飛爪,鎖鏈在高速旋轉中熔成赤紅鐵水。強錦蕊忍痛撕下肩頭腐肉,將三枚染血的銀針釘入自己百會穴,天靈蓋頓時沖出青色劍氣。楚天舒掌心冰晶“咔嚓”龜裂,裂縫中滲出的卻是粘稠的黑色石油這是吞噬過多異界能量導致的“諸天污染癥”前兆。
功德賢的蛇骨突然張口,吐出直徑三丈的血色光球。光球表面浮動著歷代死于《血道天書》修煉者的臉龐,每個面孔都在無聲吶喊。鐵木真擲出的鐵水凝成巨錘,強錦蕊劍氣化作青鸞,楚天舒則將黑血拍成盾牌,三股力量在接觸光球的瞬間同時湮滅。涼亭地基開始下沉,露出下方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管壁銘文顯示這竟是西夏地宮通風系統的延伸段。
“追源溯流。”楚天舒突然撕開胸膛,取出跳動的心臟。這顆器官早已被翡翠光芒浸透,表面爬滿《血道天書》符文。他將其按向地面青銅管,整條管道頓時亮起幽藍回路。鐵木真抓住機會突進,膝蓋頂入功德賢肋骨縫隙,雙手卡住蛇骨下頜。強錦蕊的銀針此刻射入自己雙目,盲視狀態下反而看清了空氣里的能量脈絡,她踉蹌撲向某處虛空,五指摳進看不見的屏障。
“嗤啦”如同布帛撕裂,涼亭西側憑空出現三丈高的青銅門虛影。門環是兩條交纏的螭龍,鎖孔形狀與楚天舒心口符文完全吻合。功德賢的豎瞳驟然收縮,蛇骨發出金屬摩擦的尖嘯。楚天舒心臟離體仍持續搏動,通過翡翠光絲與青銅管網相連,整個花園遺址開始同步震顫。鐵木真肘擊粉碎蛇骨第三節脊椎,奪出那半塊玉玨狠狠砸向門扉。
強錦蕊挖出的眼眶流淌著星砂,她感知到門后存在七個重疊空間:第一個是燃燒的西夏王城,第二個漂浮著千具水晶棺,第三個...她的意識在觸及第七層時突然中斷。玉玨嵌入門縫的剎那,所有飛爪鎖鏈齊聲哀鳴,功德賢體內的金色藤蔓瘋狂萎縮。楚天舒離體的心臟突然膨脹,翡翠光芒順著管網逆流而上,竟將血色光球染成青碧色。
“不!”功德賢的聲帶撕裂,蛇骨眼窩的豎瞳炸成血霧。青銅門開啟三寸,涌出的寒氣瞬間凍結方圓五十步。門縫里伸出半截枯手,手指戴著西夏皇室獨有的九轉玲瓏戒。鐵木真暴退時撞斷亭柱,強錦蕊的星砂眼淚在落地前蒸發成紫煙。楚天舒望著自己空蕩的胸腔,發現心臟消失的位置長出了翡翠質地的樹根,正沿著肋骨向上攀援。
功德賢的軀體開始坍縮,皮膚層層剝落露出機械結構齒輪、發條、青銅軸承構成的精密造物。最后顯露的是鑲嵌在他天靈蓋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指向青銅門。楚天舒翡翠化的右手突然探入胸腔,扯斷幾根發光樹根塞進嘴中咀嚼。苦澀汁液讓他雙目充血,卻獲得短暫預知能力:看見三分鐘后,自己的左手會掐住鐵木真的咽喉。
“借命一用。”楚天舒突然轉身,翡翠手臂貫穿強錦蕊腹部。女俠身體僵直,被掏出的心臟已變成微型青銅羅盤。楚天舒將其按在功德賢的機械腦門,兩件器物嚙合轉動的瞬間,整個花園遺址的碎沙開始逆向流動倒退回三個月前的模樣。涼亭恢復完整,犬童們整齊列隊,連鐵木真衣角破損的位置都復原如初。
唯有楚天舒胸前的翡翠樹根繼續生長,根須扎進脊椎替代神經。他聽見無數時空的自己在耳邊低語,看見功德賢機械腦門的羅盤背面刻著小字:“第七次輪回修正點”。鐵木真似乎察覺異常,抬手欲招,動作卻凝固在半空。強錦蕊消散的星砂在時間逆流中聚成沙漏,懸浮在青銅門上方,沙粒數量恰好對應西夏滅亡的年份。
楚天舒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翡翠化的左手違背意志抬起。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三分鐘后掐喉,七分鐘后自毀心臟,第十三分鐘...青銅門徹底開啟。功德賢機械軀體發出齒輪卡死的哀鳴,他天靈蓋羅盤突然彈出一枚玉簡,上面用血寫著真正的《血道天書》總綱。楚天舒想笑,卻發現聲帶已化為翡翠,只能任由樹根接管全身,在時間洪流中成為永恒的守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