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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時局,馬車

  “好、好厲害的硬功,老夫從未見過,有人能在硬功上練出這樣的造詣。”

  那青衣老者內臟已被斬開,有氣無力,一時卻還未死,索性扯掉蒙臉的布,盯著楚天舒。

  “你難道是少林的人嗎?”

  楚天舒將氣血平復,威壓逐漸收斂,眼神似從這些人頭頂上方掃過,不知在看什么,口中說道:“你們又是什么人呢?”

  青衣老者道:“老夫乃是巨鯨幫幫主,水空奇。”

  旁邊壯漢也咬牙說道:“我是海沙派掌門,周巖,還請閣下賜告名諱,也好讓我們做個明白鬼!”

  楚天舒神情微妙起來。

  “巨鯨幫,海沙派,還真是很常見的名字,但你們倆的幫派是不是快破產了?”

  “堂堂幫主掌門,就這么孤身出來辦事,身邊居然連個忠勇干將都沒有。”

  青衣老者掙扎道:“我們巨鯨幫在沿海名頭不小,絕非小門小派,只不過,火神秘訣改進火銃,事關重大。”

  “火神溝的人又逃離四散,沿途必有多方相爭,兇險艱難,老夫也不得不親自出手,負責其中一路的追蹤!”

  身為幫派之主,明知道兇險艱難,還是要出手。

  一來是他們草莽出身,江湖氣重,且對自身實力很有信心。

  二來則是火神秘訣,誘惑太大。

  為一份沒看過的秘訣這么拼。

  看來,那個火神溝,確實算是火銃冶金方面的權威。

  有消息說,他們弄出了極好的改良技術,大家就真會信。

  這時,許奔也從剛才威壓的影響中,逐漸緩了過來。

  “巨鯨幫,海沙派,名聲確實不小。”

  他恨恨道,“這名聲小半是因為你們販賣私鹽,大半是因為你們隨時能搖身一變,化為兩路海盜吧。”

  “就是有你們這些江湖敗類,倭患才愈演愈烈。”

  “你們也配肖想我們火神溝的秘訣?”

  青衣老者和那壯漢,俱是大笑起來,也不顧腹間出血更兇。

  壯漢喝道:“你們火神溝的秘訣研究出來,不就是為了殺人賺錢,我們拿這個也是為了殺人賺錢,壯大勢力…”

  楚天舒看他們要搞爛話對噴的樣子,兩指一彈。

  兩枚銀針,就釘在這兩個幫派頭子的眉心,了斷他們的性命。

  看著兩人氣絕倒地,楚天舒眼中毫芒擴張。

  果然,在他們死亡的那一刻,像是從體內擠出一批散碎光點。

  光點色澤各異,緩慢上升,在半空消失。

  楚天舒之前在其他死人身上,就隱約瞧見了這一幕。

  他的體魄,自從達到“武灶神”的境界,不開竅都能看見靈體。

  但卻需要在此基礎上,又進入通靈開竅,才能看清,真有光點從他們身上飛起。

  那絕非魂魄,連殘魂都算不上。

  只是一些紛亂的情緒。

  之前,楚天舒意識被困的那個地方,有無數彩色煙霞,飄蕩不休。

  那些煙霞,就是由這些光點積攢而成。

  這個世界內,存在一個獨特的層面,特別利于存儲情緒嗎?

  不過,那些煙霞太過松散混亂,假如有誰以完整的意識接觸到那個層面,很容易感受到巨大壓力,被暗流卷走。

  楚天舒是靠著自家肉身跟意識聯系極深,才能在那些煙霞暗流中穩住神形,排除雜念,把心意拉扯回歸。

  若是單純的通靈術士,恐怕危險系數,會直線飆升。

  由此說來,是對術士很不友好的情況,也不知會否因此發展出什么獨特的術士體系。

  “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許志成出聲,又在磕頭。

  楚天舒伸手把他拉起來。

  “額頭磕破,傷口還沾上塵土,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感染啊。”

  楚天舒看著少年額頭的臟污血跡,有些不順眼,一針扎在他發際線處,先給止血。

  “待會兒找點涼開水,擦洗包扎。”

  許奔也走了過來:“多謝恩公救命…”

  楚天舒握住他右腕,沒等他跪下,手一抖,就幫他把剛才摔脫臼的肩肘關節復位。

  許奔只覺右臂猛的一痛之后,渾身都松緩下來。

  身體情況一好轉,心情也受到影響。

  他原本紛亂的心緒,也松弛了不少。

  不過,這恩公怎么跟上回見到的感覺大不相同呢?

  楚天舒望向街尾:“又是打火銃,又是死人頭。”

  “血灑的滿地都是,等天亮嚇到孩子就不好了,衙門的人怎么還沒過來洗地?”

  這也不像志成說的,沉默寡言的樣子呀。

  許奔說道:“按照當地王縣令的作風,他越是聽到這邊有動靜,越是會縮在衙門里面,非得等到沒聲響了,才敢派人來探看。”

  楚天舒道:“不是還有個百戶嗎?”

  許奔道:“那人也差不多,若有人攻城,鬧得太大,他或許還不得不動身,但只是夜半城中發生一點事情,他絕不會冒頭。”

  “行吧。”

  楚天舒把三根竹條放在籮筐里面,拎著籮筐說道,“那我們去找縣令。”

  許奔匆匆到陰風三煞的尸體上摸索一陣,找回自己的兩把火銃。

  楚天舒看得分明。

  那兩把火銃一入手,許奔頭頂上也蒸騰出少許光色。

  應該是那兩把火銃對他來說,實在意義非凡,情緒一剎那濃烈了很多,才有此異象。

  雖然是常人肉眼不可見的光色,但已經很奇妙了。

  放在楚天舒老家,許奔情緒再濃十倍,也不會有這種異象。

  如今能有此顯化,主要還是煙霞界層的影響。

  三人到了縣衙,果然見到大門緊閉。

  這永春縣衙,前衙后府,王縣令一家就住在后面。

  原本衙役并無在夜間為縣令家中輪值的職責,但實際上,各地縣令家,基本都有這樣的現象。

  楚天舒帶許家叔侄跳墻而入,就看到廳堂內外,站著十幾個衙役。

  王縣令端著茶盞,心不在焉,滿臉憂慮,忽然看見楚天舒,又驚又喜。

  “大俠,多虧你來了,剛才那些聲音…”

  楚天舒道:“幾個海盜進城鬧事,被我解決了,你派人到我白天坐的地方去,把那些尸體搬運打掃。”

  王縣令大喜:“好,好啊。”

  他立刻派人去辦此事,眼看楚天舒愿意搭話,更是欣喜,派人安排宴席。

  這廳堂里,富麗堂皇,成套桌椅,皆是雕花精琢,用料名貴,漆面光潔如黑琉璃。

  所用杯碗盤碟,瓷品細膩,廳中屏風,繡功上佳。

  廚房上菜很快,先是白斬雞,紅糟肉,醉排骨,又有太極蛋羹,肉燕,魚丸。

  大批菜式中,還有三碟燒餅,看著有點突兀。

  許志成一見就知,這是縣令白天從燒餅鋪那邊帶回來的。

  楚天舒嘗了幾樣菜,只覺味道都偏清淡,倒也不失滋味。

  尤其是那一碗肉燕,入口很香滑。

  眼看縣令還要張羅什么,楚天舒道:“不用太興師動眾了,其實我此來,是要向縣令辭行。”

  王縣令一驚:“莫非是我招待不周?”

  “那倒不是,楚某原為海外散人,因祖上乃是江淮人士,不忘鄉音,回來探看。”

  楚天舒嘆息道,“只是海上風向有些偏移,沒有能夠抵達家鄉。”

  “這一路行走,本來是想趕回前人故鄉,卻發現各地都不太平,還不如海外小島上生活安逸,因此準備重新出海。”

  王縣令恍然:“原來如此,可是沿海不平,都怪海盜猖獗,海上只怕更加兇險吧。”

  “海盜盤踞之地,多為形勝之處,我家所在,不過是偏遠小島,大海浩渺,航線不同,倒也不用太過憂慮。”

  楚天舒手一抬,說道,“我身邊這叔侄二人,也愿意隨我出海,我看他們與我有緣,便帶他們同行。”

  王縣令嘆息道:“大俠一身武藝,埋沒在海外小島上,豈不是可惜?”

  “沿海雖然不太平,卻也是建功立業的機會,不必涉險,且在我城中做一位供奉,待我上報朝廷,掛上官職,也有榮華富貴可享。”

  楚天舒笑了笑,拿起燒餅咬了一口:“我去意已決。”

  王縣令嘆道:“我是真舍不得大俠。”

  “哦?”

  楚天舒思索道,“那不如縣令也隨我出海。”

  王縣令連忙擺手:“不不不,故土難離,故土難離啊。”

  楚天舒只是一笑。

  那邊許志成已經從一開始的拘謹,到現在放開腮幫子,吃喝起來。

  許奔倒是若有所思,但也忍不住多吃了幾筷子。

  他們逃亡半年,已太久沒有嘗到好滋味了。

  吃過晚飯后,楚天舒讓他們兩個好好把自己清洗清洗,換了身干凈衣服。

  到了早上,王縣令居然還把斬殺倭寇海盜的賞金奉上,并送了他們一輛馬車。

  因為不知巨鯨幫、海沙派那些人的身份,只當一般真倭的價格來算。

  饒是如此,也是一筆豐厚的銀兩。

  馬蹄噠噠,出了縣城。

  暫且也無人策馬,任憑它自己踱步,三人都在馬車之內。

  許志成看著籮筐中的銀兩:“我還以為他會不提賞金,蒙混過去。”

  許奔道:“此人雖是個庸官,在接待江湖人這方面,倒是很精明。”

  “只是庸官嗎?”

  楚天舒坐在車輛內壁上,悠哉悠哉的,在制作風車,道,“我聽說大明官員,俸祿不是太高啊,一名庸官,家里這么有錢?”

  許奔嘆道:“恩公登陸之后,雖有游歷,或許去的地方還不算多。”

  “我們這半年里輾轉各地,所見過的官府中,如永春縣這樣的,甚至算得上是個好官衙了。”

  許志成點頭道:“我們火神溝祖上,原是神機營工匠,流落到嶺南,全鎮都做鞭炮兵器生意。”

  “雖然不是江湖豪俠,卻也有報國之心,這火神秘訣研制出來之后,原本就是想進獻給朝廷的…”

  以朝廷的力量,盡快把這秘訣用到實處,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夠掃清東南沿海的倭患吧。

  他們原本是這么想的。

  可是秘訣的消息泄露后,好幾方勢力殺到火神溝,幸存者四散逃離。

  許志成所在的這支逃亡隊伍,掌握秘訣,仍想聯絡官府。

  誰知路上遇見幾次海盜劫掠,海盜走過之后,官兵趕到,不去追擊海盜,居然還要再掠一遍!

  此事屢見不鮮,許志成也就明白了。

  官府的兵丁打不了海盜,還打不了百姓嗎?

  若某個地方有海盜作亂,當兵的也可以趁機搶劫好處,養肥自己,然后把當地損失,全算到海盜頭上。

  假如作亂太多,說不過去,便殺些平民,不管是算成細作,還是算成海盜,都可充作戰功。

  這對于當兵的來說,實在是一舉數得的好買賣。

  “唉,衛所的兵丁,是世代的軍戶,全都是從外地調來,重新屯田,背井離鄉,又被衛所官侵占田畝,私加勞役,怨氣深重,對當地人隔閡也深。”

  許奔道,“如此,他們燒殺搶掠起來,心中自然毫無掛礙。”

  楚天舒想起,老家歷史上的戚繼光,也是對原本的朝廷軍隊頗多不滿,要重新在沿海當地募兵抗倭。

  只是,昨晚他有跟縣令打聽,如今大明開國百年。

  就算這邊的世界,將來也會有俞戚名將,他們倆現在還沒出生呢。

  況且,這種世道里,光殺倭寇,可不夠健全啊。

  呼!!

  楚天舒吹了一下手上的風車,遞給許志成。

  “昨晚問你們江湖上有沒有法術,居然沒聽說過。”

  “但一只蝙蝠能靠血脈氣味追蹤至親,這已經類似法術了。”

  楚天舒說道,“拿著這個風車,能讓你們的氣息跟周邊山野林木流動循環,氣味也被遮蔽,不受此類手段追蹤。”

  詛咒類的法術,循著血脈咒人,是很常見的。

  縱橫秘祝中,有記載過幾種法門,能讓敵人察覺不到血脈目標。

  許志成接過風車,遲疑道:“恩公真要帶我們出海嗎?”

  許奔試著說道:“出海之言,只是在故布疑陣吧,我看恩公興致勃勃,不像是心灰意冷,已經想要避居海外的樣子。”

  “這么明顯?”

  楚天舒摸了摸臉,神色沉靜下來,“老許啊,你也很想報仇吧?”

  許奔垂下眼皮:“全憑恩公吩咐。”

  木已成舟,秘訣和人,都落在了這位恩公手上。

  至少,他現在看起來跟屠殺火神溝一事無關。

  “那就先出去趕馬車吧。”

  楚天舒拿起一個斗笠,蓋在許奔頭上。

  “別讓馬跑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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