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塘沽港。
兩艘“靖遠”級裝甲巡洋艦緩緩駛入港口,龐大的艦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港口碼頭上,太平天國外交部侍郎李秀成拄著手杖,挺直腰背站立著。他今年已經六十歲,去年剛從陸軍上將的位置上退役,如今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顯得沉穩而威嚴。
在他身后,站著幾名年輕軍官,分別是海軍的張德成上校——他原是天津衛的漕幫世家,天歷十六年入上海海軍軍官學校,曾經在德國擔任海軍武官,負責過蒸汽輪機和克虜伯炮鋼等多個關鍵技術的引進!
朱紅燈海軍中尉,山東人,太平海軍的青年軍官,精通英語、法語。
閻書勤陸軍少校,山東人,武術世家出身,陸軍軍校畢業后就被分配到駐蒙古草原的騎兵服役,長期和西伯利亞的老毛子打交道,精通俄語。
曹福田陸軍上尉,是張德成的同鄉,也是天津人,能說會道,幾個月前才從陸軍參謀學院畢業,也是太平陸軍的精英啊!羅耀國的總理府楊銳和總理府副官馮國璋少校也跟在李秀成身邊。
此外,還有陪同俄國使者阿列克謝耶夫的王正誼上校,以及陪同德國使團的伍廷芳、康有為。
這些人加一塊兒,就組成了太平天國負責與德、俄秘密談判的交涉團!
瓦德西站在“靖遠”號的甲板上,望著眼前的塘沽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這座港口比他想象中要現代化得多——巨大的蒸汽吊車、整齊的倉庫、鋪設鐵軌的碼頭,甚至還有幾座正在建造中的船塢。遠處,一列火車正噴著蒸汽駛入站臺。
“這…真的是中國的港口?”瓦德西低聲問道。
克林德男爵也皺起眉頭:“好像比我們的漢堡港還要先進。”
康有為微微一笑:“將軍,男爵,天津塘沽港到了。我們的外交部侍郎李秀成上將正在碼頭上等候。”
瓦德西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服(雖然他現在還穿著奧斯曼軍裝),跟著康有為和伍廷芳走下舷梯。
而克林德卻呆立在舷梯上,他的目光被李秀成身邊跟著的幾個太平軍的陸海軍軍官死死吸引住了——這些人也不知怎么了,居然給他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可他又說不出這些人到底危險在哪里?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跟著下了舷梯。
與此同時,阿列克謝耶夫也從“定遠”號上走下來,陪著他的是王正誼上校,用流利的俄語說道:“阿列克謝耶夫將軍,歡迎來到中國。”
阿列克謝耶夫點點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向碼頭上的李秀成一行人。
“這些中國人…看上去好危險啊!”
李秀成站在原地沒動,只是微微點頭示意。閻書勤和曹福田則快步走到舷梯下,向瓦德西和克林德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瓦德西將軍,克林德男爵,歡迎來到中國。”閻書勤用流利的法語說道。
瓦德西打量著眼前這兩個太平軍軍官——閻書勤,身高接近一米九,肩膀寬闊,眼神銳利,右手虎口有明顯的槍繭。曹福田雖然個子稍矮,但步伐沉穩,腰間的軍刀隨著步伐輕輕晃動,顯然是個實戰派。看這兩個太平軍陸軍軍官的模樣就很不好相與,也難怪美東白人軍隊總打不過美西的黃皮.老虎了!
克林德男爵則低聲對瓦德西說道:“將軍,看來太平天國的陸軍也很強啊!”
瓦德西點點頭,那是當然的!那么兇惡的軍官加上六個億的人口基數,加上七八百萬噸的粗鋼產量.這是真正的黃禍,而且還很大!
還好德國和太平天國離得遠!
與此同時,張德成和朱紅燈也走到了阿列克謝耶夫面前。
“阿列克謝耶夫將軍,”張德成用俄語說道,“我是太平海軍上校張德成,這位是朱紅燈中尉。”
“朱紅燈”阿列克謝耶夫也不知道怎么了,聽到這個名字心中的敵意就一下子涌起來了!不過敵意再多,他也得忍。
這個朱紅燈是個海軍!
太平天國的海軍剛剛在塞班島把大英帝國的海軍揍得滿頭包!而對俄國海軍來說如果說一條“靖遠”殺全家有點過了,但是他在旅順口看見的那條2萬余噸的“潛龍”如果開到歐洲去,波羅的海艦隊、黑海艦隊加一起,肯定都不夠人家殺的!
這個海軍啊,歸根結底還是拼造船、拼鋼鐵的.俄羅斯的工業還是太落后了!
阿列克謝耶夫心中暗自嘆息。
李秀成見所有人都已下船,便走上前,向瓦德西、克林德和阿列克謝耶夫拱了拱手。
“三位遠道而來,一路風大浪高,著實辛苦。”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專列已經備好,咱們先上車,今日便可到北京。”
李秀成當然是不會說洋文的,好在現場有人能翻譯。他的話馬上就被在德國當過武官的張德成翻譯成了德語,又被袁世凱翻譯成了俄語。
瓦德西點點頭:“多謝李將軍的安排。”
一行人登上了一列豪華專列。車廂內鋪著紅地毯,座椅是上等的檀木制成,桌上擺著精致的茶具和點心。
這列火車,顯然就是太平天國專門用來接待外國使節的“外交專列”。
火車緩緩啟動,窗外的景色開始后退。李秀成坐在主位上,瓦德西、克林德和阿列克謝耶夫分別坐在兩側。
“三位,”李秀成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此次邀請你們來北京,是為了商討一件關乎百年國運的大事。”
張德成和袁世凱繼續在現場充當口譯。
瓦德西、克林德、阿列克謝耶夫互相看了看,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要商量怎么瓜分世界了?
火車駛過華北平原,窗外的景色從港口變成了廣袤的農田。
李秀成放下茶杯,緩緩說道:“英國人在世界上的利益太多了,和他們本土的人口數量很不適應,你們說,這公平嗎?”
瓦德西眉頭一皺:“李將軍的意思是?”
李秀成微微一笑:“德國、俄國、太平天國,三國聯手,共同削弱英國,把英國人用不了的地盤拿出來大家分一分。”
阿列克謝耶夫瞳孔微縮:“這…恐怕會引起歐洲大戰的。”
瓦德西也點點頭:“李將軍,我們和英國是盟友,您是要我們背叛盟友嗎?”
李秀成聳聳肩:“那也不能算背叛吧?如果我所掌握的情報無誤,你們德國的目標是打敗紅色法蘭西,成為中歐、西歐的絕對霸主紅色法國并非英國的盟友,也不是英國的一部分,你們就算吞了法國,也不等于背叛英國吧?至于俄羅斯.你們是第三羅馬,恢復第二羅馬首都君士坦丁堡也是天經地義的。雖然大英帝國和奧斯曼帝國締結了保護條約但俄羅斯和英國也是盟友啊!英國人憑什么阻止你們收復故都?在道義上恐怕也立不住吧?”
這話被翻譯成了德、俄兩種語言,瓦德西、克林德和阿列克謝聽得都連連點頭——他們就是為了背刺大英而來的嘛!理由過得去就行,這不重要。
李秀成看到三個洋人接受了自己的觀點,便站起身,走到車廂中央,從楊銳手中接過一份地圖,鋪在桌上。
“英國的海上霸權依賴于五個關鍵點:一是蘇伊士運河;二馬六甲海峽;三是尼加拉瓜運河;四是直布羅陀;五是好望角這差不多也是這次世界大戰的五個勝利點!如果這五個勝利點全部被我們拿下,那么世界的海上霸權就屬于我們,英國就輸掉戰爭了!”
李秀成敲打著地圖:“馬六甲海峽、尼加拉瓜運河和好望角.我們太平天國負責拿下!直布羅陀和蘇伊士由德國、俄國負責.如何?”
瓦德西的呼吸微微急促:“這…太冒險了。”
李秀成盯著他:“將軍,難道德意志帝國愿意永遠被英國壓制嗎?”
瓦德西沉默了。
克林德男爵則低聲用漢語說道:“但我們需要更具體的計劃。”
李秀成搖了搖頭:“不是計劃,而是你們應該在什么時候和我們站在一起,一起向英國的世界霸權發出挑戰!”
俄國特使阿列克謝耶夫說:“上將,我們至少需要18個月進行軍事準備!”
李秀成依舊搖搖頭:“我們認為關鍵不是你們需要多少時間準備,而是在我們拿下一個或兩個勝利點,或者在某個重要戰場取得壓倒性勝利后,德意志帝國和俄羅斯帝國就應該采取行動!”
瓦德西、克林德和阿列克謝耶夫都沉默了——這事兒可得好好琢磨,還得向上面請示。
李秀成掃了三人一眼,笑著道:“等到了北京,我們會詳細討論。”
傍晚時分,專列駛入北京站。
站臺上,一隊太平軍士兵整齊列隊,軍容肅穆。遠處,紫禁城的輪廓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雄偉。
瓦德西、克林德和阿列克謝耶夫走出車站,望著這座讓他們陌生而又熟悉的古老城市,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壓迫感——這是帝國的壓迫感!
“這里…將是決定世界命運的地方。”
李秀成站在他們身旁,輕聲說道:“歡迎來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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