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西西比河春日的清晨總是被霧氣籠罩,遠遠望去什么都朦朦朧朧的。咸豐的“一分鐘伴侶”貝爾·沃特林推開旅館三樓的百葉窗,清涼的河風,把她胸前的蕾絲睡裙吹得緊貼在皮膚上。
附近的碼頭上又一次響起腳步聲,整齊的好像是一個巨人在踩踏著大地,發出“轟轟轟”的聲音。黑紅黃三色旗出現在貝爾的視線當中,先露出半截旗桿和一面象征著黑人、印第安人、黃種人團結起來的旗幟,接著是灰色軍裝的海洋。黑人士兵們扛著米涅步槍和密西西比步槍,刺刀閃著銀光,連成一片,仿佛天上的銀河落了下來。
“科羅拉多的黃金堆成山!黑兄弟挖礦白兄弟算!黃兄弟趕車印第安人幫!跟著趙將軍都發財!”
這歌是“黑紅黃軍團”的軍歌,一點都沒有戰斗的氣氛,聽著就好像個發財歌。貝爾抓起梳妝臺上的銅制望遠鏡——這是格蘭特通過派到孟菲斯的間諜送給貝爾的,鏡筒上還刻著“贈我勇敢的大白”——對準了隊伍末尾的炮兵。十六門十二磅拿破侖炮被騾子拖著,炮車旁的炮兵已經不是黃種人了,而且清一色的黑人。
“第八天了…”貝爾咬著下唇低聲自語道——這是她跟著尼古拉斯.趙四率軍入駐孟菲斯的第八天了,第一天跟著趙四進城的是“黑墻”曾克麾下的精銳,第一“黑墻”旅。而在之后的7天內,每天早上都會有一個黑人步兵旅的士兵抵達——整整8個旅的步兵啊!他們分別是第一“黑墻”旅、第二“黑山”旅、第三“黑森林”旅、第四“黑無常”旅、第五“黑云”旅、第六“黑海”旅、第七“黑金”旅、第八“黑星”旅。
此外,還有第一“黑騎士”騎兵旅、第二“紅蒙古”騎兵旅在趙四抵達孟菲斯的第二、第三天趕來。
而根據貝爾對“黑紅黃軍團”編制的了解,這8個步兵旅和2個騎兵旅都是真實存在的,分別隸屬于3個黑人師和軍團直屬隊。這10個旅的總兵力加起來,再加上隸屬第一、第二、第三黑人師的“黑包衣團”,趙四帶到孟菲斯的軍隊恐怕都有四五萬之多了。
難道趙四準備在孟菲斯和格蘭特決戰了?
她正琢磨著,走廊傳來腳步聲。
貝爾慌忙把望遠鏡塞進梳妝匣,剛轉身就撞見黑德海端著銀托盤立在門口。這黑人衛隊長今天換了裝束,牛皮子彈帶斜挎在褪色的灰軍裝上,腰間除了柯爾特左輪,還別了柄鑲綠松石的印第安短刀。
“夫人,你的咖啡。”黑德海把托盤往桌上一墩,黑陶杯里的液體濺出幾滴。貝爾心里松了口氣,臉上卻綻出甜笑:“小哥哥今天火氣大,是昨晚值夜凍著了?”黑德海沒接話,目光掃過梳妝匣上沒合嚴的抽屜縫,轉身時軍靴故意碾過地板某處。貝爾聽見細微的木板咯吱聲——那可是她藏密信的暗格所在。
當夜北風驟起的時候,咸豐的司令部卻暖得讓人發昏。一只跟著咸豐過了一冬的青銅火爐燒得通紅,墻上掛著從黑湯姆弄來的熊頭標本,張著大嘴,瞪著玻璃假眼珠。
“元保,你帶第二黑人師往東,遇到北軍散兵不用糾纏,”咸豐的指揮棒在地圖上劃出一道白痕,“通往納什維爾鐵路沿線的莊園,愿意交糧交黑奴的給西部礦業公司的股票,抵死不從的就地正法”
黑德海忽然掀簾進來,牛皮軍靴在地毯上碾了半圈。咸豐停下話頭,屋里只剩爐火噼啪聲。
“抓了只耗子”黑德海從子彈帶里抽出張皺巴巴的信紙,“在旅館地板縫里!”
麟書湊近一看就噗哧一笑:“這白婊子把咱們裝出來給人看的炮兵數量和番號全記下了主子,還是您圣明啊!”
咸豐接過信紙,對著爐火瞇眼細瞧。貝爾的花體英文寫著:“…今日新增第八‘黑星’旅,另有12磅炮16門…”他忽然嗤笑出聲,信紙在火苗上晃了晃:“我就是要格蘭特信了這個!”
黑德海湊上來問:“那貝爾”
咸豐一笑:“我親自去抓!”
貝爾蜷在暖暖的棉被里裝睡,耳朵卻豎得筆直。子夜時分,走廊果然響起腳步聲——不是黑德海的軍靴,是咸豐的馬刺聲。
聽見這聲音,她是大松了口氣兒——這些日子黑德海盯她盯得很緊,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多,好像看賊似的。不過今兒趙四將軍又按時來了,這說明她還是安全的。
“寶貝兒,看我給你帶什么了?”咸豐掀開床幔,酒氣混著硝煙味噴在貝爾臉上。他手里晃著個牛皮紙袋,里面露出半截金礦股票。
貝爾嬌笑著去勾他脖子,另一只手就往牛皮紙袋里伸,手腕突然被扣上了一只鑄鐵鉸鏈手銬。
貝爾一愣,抬頭看了看趙四,見趙四麻臉帶笑,就乖乖把另一只手也送了上去。
“唔,真乖,我喜歡。”咸豐一邊夸貝爾,一邊就把另一只手銬也給貝爾拷上了。然后他又從后腰抽出把左輪手槍,槍管慢慢劃過貝爾的鎖骨。貝爾還故意挺起胸脯迎合著她的“一分鐘”,腦子里甚至還在琢磨:玩點游戲,也許可以持久一點.
“黑德海!”
咸豐忽然大喊了一聲。
貝爾一愣:怎么還叫黑德海?難道趙四想.
這時,蓋在她身上的床幔已經被整個扯落,黑德海帶人沖進來時,貝爾還保持著雙手被拷,胸脯高挺的姿勢。黑德海帶著兩個黑人士兵像拖死狗似的把她拽下床。
“我的主人,這樣不行,人太多…”貝爾的尖叫被破布堵了回去。黑德海單膝跪地,匕首插進地板縫一撬,暗格里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封密信,火漆印上的“.”還泛著油光。
地牢的霉味混著血腥氣,貝爾被鐵鏈吊在刑架上,腳尖勉強夠著地面。墻上的煤油燈把刑具影子拉得老長:烙鐵、絞架、還有副帶倒刺的印第安剝皮刀。
咸豐拎著燒紅的烙鐵走近時,貝爾的尿液順著大腿根流下來。
“知道東方怎么處置間諜嗎?”烙鐵在貝爾眼前晃了晃,“叫凌遲。用漁網勒緊身子,肉會從網眼里鼓出來。然后拿小刀一片片削.”他忽然用手指頭挑起貝爾的下巴,“先剜舌頭,再挖眼珠,最后才開膛。能挨三千六百刀不斷氣呢。”
貝爾的尖叫悶在塞口球里,身子抖得像風中的蛛網,頭拼命搖著,目光中都是哀求的眼神。
咸豐看著貝爾:“你大概不想死的那么慘吧?”
貝爾趕緊搖頭——她太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有多狠了,他真能干出那種事兒!
“那你得贖罪”咸豐沉著說,“同意的話就點點頭。”
“嗚嗚.”貝爾拼命點頭。
黑德海抱臂倚在門邊,突然開口:“主子,格蘭特的偵察隊到城北了。”
咸豐扔下烙鐵,掏出手帕擦擦手指:“給這白婊子贖罪的機會。告訴格蘭特,就說…”他湊到貝爾耳邊低語,熱氣噴進她汗濕的鬢角,“第一、第二、第三黑人師,騎兵旅三個,印第安旅三個,五萬大軍全在孟菲斯。記住了?”
“嗯嗯.”貝爾繼續點頭。
三天后,孟菲斯碼頭。
“科羅拉多的礦工力氣大!十二磅大炮肩上扛!揚基佬敢來碰一碰呀!轟他個屁滾尿又爬!”
黑人士兵們光著膀子扛原木,粗木棍刷黑漆冒充炮管,在烈日下曬得油光發亮。貝爾穿著高領長裙站在觀禮臺,后頸的淤青被蕾絲遮得嚴實。她看著咸豐把金礦股票塞給種植園主,突然被黑德海推了把。
“該你了。”黑人衛隊長的手按在槍柄上。
貝爾走到電報局時,柜臺后的混血報務員正在打瞌睡。她按咸豐口述的內容,用暗語拍完電報后,手指在發報鍵上多敲了兩下——這是她和格蘭特約定的暗號,意為“情報可信”。
黑德海突然按住她肩膀:“再加一句。”貝爾的后背瞬間濕透,黑人衛隊長低聲口述新增電文:“…發現俄制M1856步槍三千支,疑有沙俄志愿軍…”
亨利堡指揮部,格蘭特捏著電報的手青筋暴起。副官看著統帥把雪茄咬成兩截,煙絲灑在孟菲斯防務圖上。
“五萬!還有俄國佬摻和!”格蘭特一拳砸在沙盤上,田納西河模型應聲而倒,“讓羅林斯的援軍趕緊來,第十二騎兵團去守納什維爾鐵路!”
“可是將軍…”參謀指著地圖,“我們原計劃三面合圍…”
“合個屁!”格蘭特抓起水壺灌了口威士忌,“沒看貝爾的密報?這他媽是趙四的陷阱!傳令——全軍轉入防御,等羅林斯到了再議!”
窗外忽然滾過悶雷,暴雨砸在軍旗上。北軍士兵們忙著加固亨利堡工事時,七十里外的孟菲斯碼頭,咸豐正看著同一場大雨發笑。
“黑德海,讓曾克他們今晚多運三趟假炮。”咸豐大聲對身后的黑衛隊長說,“這雨下得妙,黑湯姆和紅云汗的騎兵正好可以在大雨的掩護下繞過格蘭特的眼線北上肯塔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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