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城,羅家村。
這一座宛若世外桃源的村莊背靠天柱山,村民平日里入山打獵,采藥,砍柴,然后再拿到城中售賣。
而在村莊的一處空地上,一個面色枯瘦,年紀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正在練拳,雖然因為飯食不足的原因,他的臉上滿是菜色,但是每一拳他都打得極為用心,還時不時會發出哼哼哈哈的聲音。
“用力!不要松懈!”
少年身旁,則是一位身材粗壯的赤膊大漢。
“練拳如逆水行舟,一日不練,功夫就少一層,十日不練,再大的本事也要荒廢,又如何感應命星?”
只見大漢手里提著一根竹棍,一邊呵斥,一邊用竹棍敲擊少年的身體,幫他糾正拳法上的疏漏,聲音動作都顯得極為嚴厲,唯有看到少年依舊咬牙堅持時,眼底才會流露出一抹難得的溫情。
就這樣過了小半個時辰。
“行了,停下吧,休息一會兒。”
大漢話音落下,卻沒有松懈,而是直勾勾看著少年,卻見其沒有瞬間癱軟在地,而是緩緩收起拳架。
“呼”
一口長氣吐出,凝而不散,仿佛一道白矢落在空處,做完這一切后,少年才有條不紊地站在了原地。
“不錯!”大漢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你沒有忘記我昨天教你的,練拳最忌諱的就是泄氣,哪怕累到極致,堅持不下去了,休息的時候也不能松懈,否則氣泄了,這半天的拳就算白練了。”
“嘿嘿.”
少年聞言抓了抓腦袋,露出了一個有些憨厚,也有些得意的表情,接著又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天空。
一眼望去,萬星璀璨。
無論日升月落,哪怕在白天,天上依舊有著無數星辰閃爍,有的璀璨,有的黯淡,有的還未被點亮。
從小接受的教導讓他知道,天上的星星對應著地上的人,象征著蕓蕓眾生的命運.想到這里,少年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期待之色,忍不住看向大漢:“師傅,你說我什么時候才能點亮命星啊?”
“就在今天。”
大漢隨口說道,卻讓少年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就在今天!?那師傅你怎么不早說!”
“早說了,就不靈了。”
大漢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輕聲道:“你剛剛打了一套應命拳,現在抬頭看天,把眼睛慢慢閉上。”
少年趕緊照做。
奇異的是,這么一個放在平常根本毫無意義的動作,如今卻讓少年陡然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我的命星.”
恍惚間,少年的意識仿佛和穹天聯系到了一起,他看到一枚原本黯淡的星辰在他的注視下緩緩亮起。
下一秒,一道意念順著星光落下——
簡單的兩個字,讓少年愣了許久,隨后才睜開雙眼,卻見大漢竟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得了什么命星?”
“是村民。”少年如實相告。
大漢聞言面色不變,眼底卻流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村民啊也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也不差。”
少年聞言卻是一臉疑惑:“村民不能練武嗎?”
“當然可以。”
大漢摸了摸少年的頭,卻又嘆息道:“不過村民的神妙只是讓你在餓肚子的時候什么都可以吃。”
“而用在練武上,你不是武卒,沒有對應的神妙加持,練起來可謂是事倍功半,與其浪費那個時間,還不如乖乖種地,做好一個村民,貿然追求改變命數,結果反而會過得不如以前。”
說到這里,大漢又嘆了一口氣。
這是他的親身經歷。
和少年不同,他就是一位武卒,然而他卻不甘心只當一個小卒子,一心想要成為軍隊中的將領。
然而他卻沒有那個命。
命星不亮,諸事不順,想要脫離既定的命運軌跡就會招來不幸,結果就是他在一場大戰中身受重傷。
若非如此,也不會退伍后來到這么一座小山村里隱居。
“可是師傅.”聽完這番話,少年低頭,卻又期冀道:“難道命星是村民,這輩子就是村民了嗎?”
“.也不是。”
少年還小,大漢也不想要太過打擊他的積極性,只好話鋒一轉:
“雖然天下命星皆有定數,但也不是沒有意外,比如在天魔入世的時候,就會生出無窮的變數。”
“到那時,即便你是村民,也有希望成為天子。”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立刻舉手:“明天子和夜天子,他們兩人對應的命星就是天上的太陽和月亮!”
“沒錯。”大漢微微一笑:“執掌日星,就是明天子。執掌月星,就是夜天子,二者都是天地至尊位。”
“每當天魔入世到來,天下武者就會生出感應,最后成就兩位天子至尊,攜手將域外天魔擊殺。”
“屆時天子便能一統天下,讓天下迎來久違的大治。”
說到這里,大漢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向往之色:“古籍記載,上一次天魔入世就發生在一千年前。
“彼時迫于天魔之威,中原十六國的國君攜手,在你我身后的這座天柱山的山頂上歃血為盟,建元彰武,共抗天魔,國朝治下猛將如云,謀臣如雨,皆效死用命,這才讓國祚一直綿延至今.”
大漢的口才還算不錯。
而在他的講述下,一段動人心魄的歷史徐徐道來,聽得少年如癡如醉,恨不得自己生在那大爭之世 然而就在這時。
“陳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只見村外,幾個年輕人快步跑了過來,手中拿著弓箭短刀,一臉驚恐:“山中暴動,有野獸在疾奔!”
“什么?”
此言一出,大漢頓時露出了驚色,
天柱山方圓涵蓋千里,其中的毒蟲猛獸何其多,怕是獸王都有好幾頭,尋常事情怎會引得山中暴動?
‘難道是獸潮?’
‘不可能啊,城主早年和天柱山里的獸主達成過協議,雙方井水不犯河水,獸主怎會突然掀起獸潮?’
話雖如此,大漢卻不敢怠慢,
畢竟羅家村只是位于山外的偏僻一角,面對獸潮就想是大海里的一粒碎石,結果只會是被頃刻吞沒。
恐怕唯有最近的開荒城才勉強算得上是一塊礁石。
想到這里,大漢當機立斷:“立刻召集村民往開荒城撤離,這不是我們能參與的,必須先上報城主”
轟隆隆!
大漢話音未落,聲音就被一道驚雷般的巨響打斷,卻是雷出山中,乍聽之下還以為是天柱山倒塌了!
一時間,羅家村內的無數村民都露出了驚懼之色。
就連自問還算見多識廣的大漢都面露震撼,目瞪口呆地看著天柱山上空被陡然撕開的一道狹長裂隙!
“天,裂了.!?”
古籍中的描述閃過大漢的腦海,往日只在話本見過的故事真實出現在眼前,反倒讓他不知所措起來。
天魔入世?
天魔入世!
霎時間,穹天之上億萬星辰同時被點亮,尤其是日星和月星,更是光芒大放,照落在那道裂隙之上。
幾乎同時,所有點亮命星的武者眼中全部浮現出了裂隙的模樣,只覺得平日里來自命星的束縛被全部放開,行事也不用再拘泥于命星自帶的身份,心中更是生出了一個強烈到難以抗拒的念頭:
“殺!”
殺了從裂隙里出來的人!
先取其首級者,為天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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