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個布局,都是為昂霄準備的!’
這一刻,呂陽只覺得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諸多線索串聯在一起,終于明白了迄今為止事情的始末。
‘起因.就是玄靈界!’
‘為了吞掉玄靈界,圣宗真君帶頭,其他各方真君隨后,許多真君都去了天外,覆滅了玄靈界。’
唯有一個人沒有被邀請。
那就是昂霄!
‘身在冥府的昂霄當然不可能和諸真君一起前往玄靈界,也就無法了解真君在天外的動作。’
‘若我所料不差,諸真君可不僅僅是殺了玄靈界的至尊,恐怕清澄飛雪真君還趁機將昂霄的身份給披露過去了!于是才有了之后的天庭四分,這四個碎片,就是用來釣昂霄的魚餌!’
‘結果也不出所料。’
‘昂霄中計了,主動進入天庭碎片,原本用來觀察現世的意識因此被封禁,斷了對現世的感知!’
‘然后.’
想到這里,呂陽再度看向了江北方向,他知道重光為了求金而做出的布置,這個時間點對重光太早。
換而言之——
‘.是鴻運!’
能在江北如此明目張膽求金,必然得到了重光和清澄飛雪真君的默許,這絕對超出昂霄的預料!
‘這件事,應該分三層來看。’
‘第一層是重光和清澄飛雪真君借天庭碎片布下的陷阱,這一點其實昂霄未必沒有提前預料到。’
‘因此第二層就是昂霄在這個基礎上布下的陷阱。’
‘至于這個陷阱,八成是在甘棠道水底下的那座洞天碎片里,如果重光和清澄飛雪真君自以為困住了昂霄的意識,就大搖大擺去了那座洞天碎片,百分百會落入陷阱,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在此之上,才是第三層。’
想到這里,呂陽忍不住撫掌而笑:
‘重光和清澄飛雪真君非但沒有前往那一座洞天碎片,甚至還選擇了釜底抽薪,直接縱容鴻運求金!’
這才是絕殺!
因為這么做對重光而言沒有任何好處,但卻足以對昂霄造成致命一擊,不折不扣的損人不利己。
‘不過昂霄應該也發現了不對。’
‘因為發現無法離開南天門,察覺到了陷阱的存在,所以他才迫切地想要和外界的本體聯系上。’
‘于是他就在我面前現身了。’
洞明神妙加持下,呂陽的思緒愈發敏銳:
‘剛剛他的諸多言語,有試探想法,有合作意圖,但歸根結底他最根本的目標只有一個:讓我殺了他!’
‘激怒我也好,故意引起我的反抗意識也好,都是手段,他要的是結果:那就是借我之手完成自殺!’
冥府的影響無處不在。
只要還在這一方世界,人死后魂魄是必然進入冥府的,這也是昂霄這一道意識回歸的關鍵。
‘至于他自己恐怕是自殺不了的。’
這也是呂陽的猜測。
否則昂霄何必那么麻煩要借他之手回歸冥府?自己抹了脖子不是更干脆,其中必然有真君影響!
想到這里,呂陽操縱南天門內的分身試探性地伸出了手。
“唔!”
他的動作陡然停下,無法做出進一步的行為,而就在剛才,他是打算自爆的,可這個行為被禁止了。
‘.果然!’
抬起頭,呂陽仿佛看到了無形的偉力如同一張大網,將整座南天門包裹,呈現出一行箓文字跡:
此地禁止自殺!
‘這是.玄靈界果位的偉力!有一位真君對其施加影響,從而在南天門內留下了這道規則!’
以此鎖死了昂霄自殺回歸冥府的行為!
這絕不是清澄飛雪真君的手段。
更重要的是這一道規則隱匿得極深,起碼昂霄在外面沒有看出端倪,否則他必然會發現不對勁。
而這一層隱匿,又是截然不同的手段。
除此之外,還有讓南天門和外界隔絕的封禁,也不像是清澄飛雪真君的手筆,顯然是他人所為。
‘三位.至少有三位真君在這上面出手!’
‘舉世皆敵,當真是舉世皆敵.昂霄這不是被清澄飛雪真君一人算計,而是被天下真君算計了!’
一瞬間,呂陽當真是生出了無窮感慨:
‘這些能成真君的人物,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善茬啊,如昂霄這般人物,一個不慎也會翻車!’
鴻運沒有辰土桎梏,一旦他求金成功,重掌覆燈火,必然瓦解昂霄的所有布置,導致他跌落金丹后期之位,這是不死不休的大道之仇!為此昂霄怕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止。
鴻運能成功嗎?
‘很難.’
呂陽心中搖頭,不是對鴻運沒信心,而是對昂霄有信心,這位金丹后期的大真君含金量太高了。
但是不可否認。
昂霄被這般算計后,鴻運已經搶占了先機,如果說之前求金毫無希望,現在他至少有三成希望!
‘.只有一個問題。’
重光呢?
這一場針對昂霄的布局,清澄飛雪真君和重光明顯出了大力氣,然而看結果卻是鴻運收獲最大。
他們有什么好處?
江南,甘棠道,長曜寶光洞天。
就在鴻運求金,天下真君矚目之際,一位容貌普通,眉宇間卻是銳氣飛揚的男子卻從容來到了此地。
他的身上滿溢華彩。
諸多華彩在他身上匯作了一道純粹的神通之光,宛如一盞明黃燈火,照徹湖底,顯出了洞天的模樣。
“看來就是此地了。”
男子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洞天之中。
洞天內,只見巳火所化的巍峨巨蛇盡情舒展肢體,蛇首處的殿宇門戶大開,露出了其中的景象。
殿宇內的景象無比樸素,一座棋桌,兩個蒲團。
其中靠內的蒲團上已經坐了一道虛幻身影,男子見狀也不停留,直接走到了靠外的蒲團前從容坐下。
“大人,重光有禮了。”
重光神色平靜,眼神帶著幾分打量地看向棋桌的對面,而在那里,則是一道全身被迷霧遮蔽的人影。
“了不起。”
只見迷霧翻滾,一道似男似女,似老似幼,難以界定性別年紀的聲音從中傳出,帶著幾分贊嘆感慨:
“圣宗果然是人才輩出。”
原本昂霄還在洞天里埋伏,坐等重光和清澄飛雪真君上鉤,卻得到了南天門內的分神示警。
然后他才驚覺外界的變化。
不可否認,他現在確實進退兩難,他依舊有辦法阻止眼下的鴻運求金,可是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想到這里,昂霄也生出了和呂陽相同的疑問:
“費盡心思,壞我布局,最后卻成全了鴻運.你究竟所求為何?”
“只為求道。”
重光神色平靜:“覆燈火已不可證,大人畢竟是金丹后期,若真想要挽回局面,終究是有辦法的。”
“不過大人顯然志在更高,不愿付出代價。”
“一切就看大人如何選了,大人若能為在下尋另一出路,可證金位,在下自然也能幫大人化解此局。”
昂霄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后才想清緣由:
“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不是你的謀劃,是雪飛虹的謀劃!你已經淪為棄子了!”
清澄飛雪真君只想要一個覆燈火真君,至于是誰,她無所謂!
這個人可以是重光,也可以是鴻運。
之前不認可鴻運,是因為鴻運五千年不曾歸位,就沒指望過他,所以才會將心力投注在重光的身上。
然而現在不同了。
鴻運從呂陽那里交易來了《洞虛內觀天地真解》和《上皓金盞玉光》,取回了昔日用來歸位的底蘊。
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有辰土的隱患。
“與你相比,鴻運求金的希望無疑更大,也難怪雪飛虹會將你視作棄子,難怪你如今會單獨來找我!”
重光聞言拱了拱手:“大人明鑒。”
面對昂霄有意無意的挖苦,他的神情依舊鎮定,眉宇間的銳氣也沒有半點摧折,始終凜然如鋒。
“無非是靠我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