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原來這特么就叫神術啊

  這是哪里?

  當霍恩再一次恢復清醒的意識時,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剛剛發生了什么?

  他努力回憶著,好像是他前往英靈館檢查圣柜,打開圣柜后出現了一枚碧玉樹枝。

  然后自己拿起了那截碧玉樹枝忽然化掉,留下了一枚種子。

  接著…那枚種子就竄入了他的胸口?!

  他被那枚種子擊中胸口后,就失去了意識。

  這又是艾爾人的科技嗎?它為什么會如此精準地選中自己呢?

  想想有關圣柜的傳說,彌賽拉在上升天時留下通往極樂山的鑰匙,留在圣柜中。

  圣柜中有兩個物品,一個螺宮密卷,一個碧玉樹枝…

  這該不會就是通往極樂山的鑰匙吧?還是說,碧玉樹枝就是那枚通往極樂山的鑰匙?

  所以他現在也升天了,去極樂山了?

  還是說,只是一個單純的夢境。

  霍恩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卻說不出一絲聲音,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

  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中,安靜到窒息。

  安靜到,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有意識的存在。

  霍恩并沒有慌亂,像這種場景他十年前就經歷過一次了。

  好在與十年前不同,盡管無法改變位置,但是卻可以改變視角。

  他松了一口氣,還好頭沒飛。

  緩緩轉動了一下視角,很快,一道淡藍色的光暈便進入了霍恩的視線。

  隨后,他的視線就完全被青藍相間的龐然大物所填滿。

  先是被云紗籠罩的球體弧線,接著是青綠色沙黃色的多塊陸地,以及起伏的雪白青黑色山脈。

  郁郁蔥蔥的森林,廣闊而黃綠色的平原,蜿蜒而細長的河流…

  霍恩一時間有些失神。

  他的眼前,是一個星球。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這個星球應該就是帝國、王庭的所在地。

  這是變成某種衛星精了?

  只是當整個星球出現在霍恩眼前的時候,他卻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盡力的朝著星球的南北兩端眺望,可就是什么都看不到。

  像是被無形的墻壁所切割,南極和北極都是突兀地消失了,只留下了巨大而深邃的黑洞。

  不對,不止如此!

  霍恩視角前后三百六十度轉了四五圈,這才確定了一件事情——他沒看到太陽和任何星星。

  假如這個世界與他老家的地球是一樣的,那么此時他應該能看到一個龐大的火球以及漫天星河才對。

  可神奇的地方在于,當他環顧四周,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漫天繁星。

  唯有黑暗與寂靜。

  唯一在散發著光暈的,只有眼前的這顆星球。

  那他在地面時,看到的太陽,看到的星空,那些記載在《天女密卷》中的以太旋渦去哪兒了呢?

  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看不到。

  可沒來由的,霍恩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感覺他在被無數雙眼睛盯著。

  卻又看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就這么成為了一個太空中的視角精,固定在同一個位置。

  在轉動了好幾圈視角后,霍恩便發現自己除了轉動視角,便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漂浮在原來的位置,觀察眼前云卷云舒的球體。

  他不知道自己漂浮了多久,或許很漫長,或許只有一瞬。

  黑暗與寂靜好像吞噬了所有的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好像一切都是一副靜態的畫,永恒不變。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霍恩逐漸麻木之時,從星球弧線的另一邊卻是終于出現了一點變化。

  在沉郁的黑暗中,霍恩居然看到了一抹鮮綠的顏色。

  剛開始,他還以為那是幻覺,直到那玩意兒接近了,他才反應過來。

  那是一棵樹。

  但這棵樹有點太樹了,樹得都不像一棵樹。

  過于筆直的棕黑樹干,過于優美的青綠樹枝,過于規整的碧玉般的樹冠…

  就連拿著樹皮的紋路都充滿了細密的對稱紋路。

  明明是為了和諧與自然,卻顯得分外不和諧不自然。

  與其說是樹,更像是一棵偽樹。

  這棵樹直直飛來,到了近前,霍恩才驀然發現,這棵樹的樹根處居然還燃燒著一團透明的火焰。

  如果不是火焰的外圍還在反射著下方星球傳來的光暈,霍恩都沒能發現樹根部居然還有一團火在燃燒。

  像是一瞬間,那棵樹便來到了霍恩的眼前,朝著他背后的地面落去。

  它不是豎著在太空中漂浮飛行,而是橫著朝著霍恩的視角直直撞來。

  可霍恩卻沒有像曾經被大運創飛一樣,被這棵大樹創飛。

  火焰并沒有灼燒到他,只是清風般從他的視角中穿過。

  包裹著透明火焰的樹根,在霍恩面前仿佛3d掃描般層層分解,最后一點點進入了樹枝與樹干。

  直到此時,霍恩才發現這顆樹竟然像是山一樣巨大。

  哪怕是末端的細樹枝中的管道,都能容許一個成年人弓著腰行進。

  在奇異的樹皮后,便能看到數十個遍布著密密麻麻齒輪的艙室,這是霍恩唯一看到有金屬的地方。

  這些齒輪,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遍尋五年未果的星鑄齒輪,在這一個小小艙室內就有數百個。

  藤蔓連接著齒輪的中心,像是血管般跳動顫抖,透明的光暈不斷在蕩起漣漪,將墻壁刷成銀白的顏色。

  這些光暈如水般流淌,朝著霍恩視角后方流去。

  霍恩此時才反應過來,那是在給后方的透明火焰供能。

  這哪兒是什么樹啊,分明是一艘飛船,一枚火箭!

  只是沒等霍恩看清楚,泛著銀白光澤的樹體便淹沒了他。

  等光線再次清晰,他已然進入了這棵巨樹的內部。

  樹枝與樹干都是中空的,有著明顯是木質但卻硬如鋼鐵的墻壁與臺階。

  本該是鉚釘的地方是藤蔓,本該是鐵板的地方是木板,在樹體內形成了四通八達的管道。

  而在走廊的兩側,則是一個個掏空墻體的凹陷,里面用藤蔓和樹葉鋪著床。

  這難道就是一個房間,一點私人空間都不給的嗎?

  霍恩的視角左右觀瞧,生怕漏掉了什么細節。

  床位上還有一些奇特的水晶板與黑曜石三角碑,更有大量顏色古怪的畫作。

  用霍恩淺薄的藝術知識來看,那抽象的畫作上畫的應該是自畫像。

  從自畫像三角形的尖耳朵來看,應該是一個精靈。

  畫中有精靈,可不管是船體還是走廊,霍恩壓根就沒有看見任何精靈在走動。

  反倒是地上,有著不少散亂的器具與衣物,好像他們憑空消失了一樣。

  巨樹繼續穿過霍恩,霍恩沒等看清,眼前的場景又是一變。

  無數的走廊與管道齊聚于一個地方,一個半橢球體的大廳,幾乎能容納上千人。

  一張張從地板與草地中伸出凝聚的茶幾與桌子,地面上還鋪著柔軟的草蒲團。

  水晶的杯子灑落在地面,綠色的酒液順著地面緩緩流動。

  這怎么是從杯子外面流到杯子里面的?引力的作用嗎?

  大廳很快也在霍恩的眼前隱去,變成了彎彎曲曲的走廊以及兩側的床位。

  狹窄的床位,寬闊的大廳,怎么感覺好像在哪兒聽過這種描述。

  霍恩腦海中,忽然傳來了當初維特在建設圣械廷時,對精靈們的描述。

  “牧光者氏族認為房屋不過是睡覺的地方,精靈真正活動的場所是公共空間。”

  “在遠古時代,精靈們都居住在圣樹上,圣樹上開鑿的房間非常小,甚至不能叫房間而該叫床位…”

  “…可精靈們卻把公共活動空間設置得非常大,一個大廳能容納上千人。”

  …不會吧?

  霍恩心中冒出了一個極其離譜的猜想,盡管他先前已經有了種種猜測,但眼前的場景還是驗證了他的猜想。

  精靈或許并非這個世界的自生種族?他們是從太空而來?

  眼前的影像,是他們從外太空殖民這顆星球的影像?

  不對,還是不能確定,假如眼前的這個是夢呢?

  霍恩的視角噌地轉了一百八十度,剛剛那是什么?

  之前一直作為一個視角的霍恩,第一次聽到了聲音。

  可他轉了一圈,連大廳都從眼前掃過,卻還是沒有看到任何生物。

  那聲音是憑空傳來,不,不對,不是憑空傳來。

  霍恩左右亂轉的視角此刻終于停止下來。

  如果視角能算眼睛的話,他現在的視線正完全聚焦在前方。

  不知何時起,半空中凝聚出了一個個半透明的嘴巴。

  那些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岸邊快要渴死的金魚,絕望地張大了嘴巴。

  是他,是他們在叫喊。

  “阿米諾阿斯,阿瑪西諾阿斯…”

  “一得閣拉米,伊巴斯手!”

  這是古艾爾語嗎?

  不像啊,霍恩雖然對于古艾爾語了解不多,可他起碼知道,這絕對不是任何一種古艾爾語。

  可這些音調與句式,卻讓霍恩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這好像是倒放吧?古艾爾語的倒放?

  所以這不是精靈們進入這顆星球的影像,而是精靈們離開這顆星球的景象?

  霍恩的這個問題不用思考太久,因為眼前的一切已然給出了答案。

  從嘴巴開始,半透明的心臟,內臟,骨骼,血管一點點從半空中浮現。

  接著走廊上的白袍綠衣紛紛飛起,落在了精靈們半透明的肩膀上。

  那些叫喊的精靈的臉,此刻也清晰地出現在霍恩的面前。

  細長到后腦勺的耳朵,黑色與白金色的長發,橄欖冠系住頭發,露出長發下潔白的面孔。

  與人類的審美不同,這些精靈還真如書中畫像中一樣,普遍有著更長的中庭與雌雄難辨的臉蛋。

  單論五官和肌膚而言,這些精靈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類意義中的中性美人。

  只是此刻這些漂亮的臉蛋,卻是沒有畫像中那些英勇、鎮定、美麗的模樣。

  半透明的身軀逐漸凝視,怪異的尖叫聲中,一張張絕美的臉蛋上寫滿絕望而驚恐。

  他們高舉雙手,或是憤怒地謾罵,或是跪地祈禱,或是捂著臉哭泣,只是霍恩所看到的都是詭異的倒放。

  所以經常有哭著哭著就突然平靜下來,很有那種“我哭了,我裝的”既視感。

  霍恩越靠近樹冠,時間越往初始點倒流,精靈們的面孔就越平靜越歡樂。

  再看他們一副歡慶的模樣,根本不像是什么無奈地退去,而像是某種劫后余生的喜悅。

  霍恩繼續穿梭過樹干,來到了樹冠,翠綠的樹葉牢固依附在樹枝上,甚至還結了三三兩兩幾枚青澀的果實。

  就是這些果實,怎么看,怎么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霍恩的視角繼續穿過了果實的內部,見到了內里藏著的一枚果核或者說種子。

  這種子怎么感覺好像先前擊暈他的那枚種子?

  霍恩眼前一,那果核突兀地消失。

  他都沒來得及分辨是幻覺還是真的消失,視角就已經穿過了那果實。

  終于隨著最后一片樹葉脫離霍恩的視角,這棵巨樹或者說“圣樹”終于離開了霍恩的視線,朝著地面急墜而去。

  它穿過云層,邁向大地,距離地面越來越近,直到接近了一座噴著巖漿的巨坑。

  或者說,那便是圣樹升空時炸開的巨坑。

  因為圣樹落下之際,土石紛紛飛起,與樹根與樹干連接,最終圣樹屹立在大地之上。

  在這一瞬間,就像是倒帶結束,一切都卡在了這一幀,一動不動,就連云層都停止了飄動,凝固在高空。

  緊接著時間開始快速流動,快到霍恩眼繚亂,什么都看不清。

  而他的視角難以控制地急劇下墜,如流星般朝著地面墜落。

  圣樹再次升空,地面燃起戰火,吸血鬼與食人魔在狂笑…

  龐大的船隊橫渡海洋,手持經卷的教皇在螺宮城加冕,舉著赤紅屮字旗的騎兵殺向穿著獸皮的蠻族…

  第一次鮮血戰爭,第二次鮮血戰爭,百年屮字戰爭,風車地之戰…

  時間轉的越快,霍恩離地面越近,直到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發現了一段熟悉的時間線。

  上瑙安河改道,若安大壩崩潰,千河谷連日暴雨,山洪淹沒了河谷中的村落——紅磨坊村。

  黑發的少女撐著草叉站起,干瘦的少年被騎士高高舉起的長劍,重重砍下了腦袋。

  霍恩的視角在此刻終于進入了那顆失神的腦袋,望向陰雨中的黑松林。

  只是他的耳畔,卻傳來了回憶中并不存在的,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彌賽拉,你個湊標志!”

  霍恩猛地睜開了眼睛。

  熒石燈泛著光輪般的橘黃色燈光,空氣中仍然是帶著淡淡霉味的水汽氣息。

  周圍一圈,依舊是那批熟悉的人,希洛芙、克爾本、杜瓦隆…

  他們緊張地望著霍恩:“冕下,您怎么樣了?”

  揉著太陽穴,霍恩撐著地面坐直:“我暈過去多久了?”

  “大概十秒左右,您怎么樣了?”杜瓦隆熱切地繞著霍恩的臉左看右看,“剛剛發生什么了?您沒事吧?”

  霍恩搖搖頭,卻是不搭話,而是扯開了衣領,低頭看向胸口。

  在鎖鏈般的圣痕之下,兩截鎖骨之間,赫然出現了一枚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綠寶石。

  這是什么?

  圍觀的幾人立刻湊的更近了,希洛芙甚至干脆上手摸了摸,寶石甚至還帶著人體的溫度。

  霍恩伸出了手,懸在半空,旁邊的衛兵還以為霍恩要他來扶,連忙走近。

  只是剛邁出半步,人們便看到一抹光斑在霍恩的指尖亮起。

  在沒有圣水圣油的前提下,霍恩的指尖凝結出了神術的光球,瞬間射出,擊中一只剛好路過的老鼠。

  被淋濕了的病懨懨的老鼠,在此刻忽然人立而起,比先前精神了不少。

  “那是什么?那,那是什么?”歇利看看老鼠,又看看霍恩,結結巴巴地問道。

  撐著地面,霍恩緩緩站起身,不知道是回答歇利,還是對自己說話:“原來,這特么就叫神術啊。”

  (本章完)

大熊貓文學    圣女來時不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