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清晨，霍恩仍舊是一身古巴領的襯衫，手捧椰子立在碼頭上。
頭頂上烏云潺潺，雷電奔涌。
盡管現在算是陰天，但恐怕不出兩小時就又要下雨了。
這便是黑蛇灣的雨季。
站在碼頭，身后跟著讓娜等一群人，霍恩掛著黑眼圈，向著岸邊的奧塔蒂菈等人道別：“不用多送了。”
岸邊的眾多議員則是連連擺手：“只是為了確保您已平安啟程。”
順帶確認一下您是真的走了，不少議員更是在心中加了一句。
在黑蛇灣的一周多，太陽可是把當地秘黨議員折騰的夠嗆。
什么籌款委員會，什么獸化人襲擊，什么新港口…
霍恩來的這三個月，給黑蛇灣議員們找的議程比過去兩年都多。
好在這位爺總算是要走了。
最后與奧塔蒂菈告別一聲，霍恩便從甲板走回了艙室。
讓娜等三位圣女緊緊跟在了霍恩身后，進入了同一個房間。
風帆鼓起，船只緩緩啟航，破開映照成黑藍色的河水，順風逆流向北進發。
于艙室內坐下，霍恩感覺到幾滴雨點從窗外飄入。
窗戶外，兩側的芭蕉樹不斷后退，河堤上到處都是加固的奴隸。
霍恩端坐在窗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拉上了百葉窗。
“哥，這星鑄齒輪你都研究了一周了，到底研究出了什么？它究竟是怎么造的啊？”
這一周的時間，除了在等雨停，四人組就是在研究《天女密卷》與《星鑄法》。
相比于精通古典艾爾文的凱瑟琳和粗通古典艾爾文的嘉莉，讓娜對于《星鑄法》是一點都看不懂。
她唯一能看的，只有密卷上的圖畫，可是偏偏那圖畫過于抽象，她仍舊是看不明白。
霍恩將謄抄后的卷軸展開，平鋪在桌面上，幾女都圍了上來。
“這帶光圈的精靈是誰啊？這星鑄齒輪難不成是在星空中鑄造的？”
霍恩一時卻是苦笑，傻妹妹啊，那畫卷中精靈頭頂的可不是光圈。
如果《星鑄法》記載是真的，那精靈戴的應該是玻璃氧氣罩，如果這個世界有氧氣這個概念的話。
這星鑄齒輪的鑄造法，正如辛西婭所說，是用星星鑄造。
顯然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宇宙都是與霍恩的地球宇宙完全不同的地方。
按照《星鑄法》中所記載，天空中閃閃發亮的星星，是靈界與星界的交匯點。
這種交匯點，霍恩與凱瑟琳根據古典艾爾文反推，認為那個詞可能叫做“以太旋渦”。
至于星鑄齒輪制造的基本原理，霍恩沒有看懂，大致就是說星鑄齒輪是借著以太流，與以太旋渦相連，從而能有能力。
從《星鑄法》來看，星鑄齒輪就是一種另類的永動機，并不需要法力注入就能使用啊。
為什么自己這邊的星鑄齒輪還有極微弱的法力驅動呢？
講完了原理，后續便是制造方法。
霍恩囫圇將制造方法讀了一遍，但由于生詞太多，只是囫圇讀了個大概。
只是這大概就夠聳人聽聞的了。
想要鑄造星鑄齒輪，攏共分三步，第一步就是建爐。
建爐的具體辦法，則是把整個以太旋渦包裹起來作為爐芯…
看到這，后面的內容，霍恩已經不太想看了。
他算是明白，為什么瑟法葉就“造”了這么一點就不造了。
合著根本就不是不愿意造，而是造不出來啊。
這瑟法葉還在希洛芙面前故弄玄虛，說自己發明制作，你能制造個雞毛！
你瑟法葉一介凡軀，還能飛到星界里造星爐嗎？
這顯然是星空時代的超科技。
但這就引出了另一個問題，這樣的科技是怎么落到精靈手里的？
如果精靈們都有這樣的技術了，不管東西大陸應該早就該跑步進入現代化，迎來巨大的躍進了啊。
單從古代遺跡來看，精靈文明或者說艾爾文明根本就達不到與這種科技匹配的水平啊。
再聯想到《金字塔石拓》內的神話內容，精靈眾神的異軍突起。
會不會是精靈其實是外星人？
但對精靈的記載卻是從古就有之啊。
東西大陸都有，甚至還有當時精靈留下的遺跡，卻同樣是部落水平。
這群精靈到底從哪里得到了這些可怕的科技，難道真是從巨龍？
可是辛西婭分明告訴他，星鑄法并非巨龍所創，而是精靈所創。
或者說，這是一卷偽書？
這一點，霍恩倒不怕，如今圣聯學術界的“大翻譯運動”與“大考證運動”正在同時進行。
古代的艾爾文典籍不斷翻譯與考證，積累了大量相關的經驗。
是不是偽書，回去一考證便知道了。
看著讓娜好奇的目光，霍恩搖搖頭：“暫時咱們還造不出來，只能先放著不管了。”
“啊？”讓娜顯然是大失所望。
霍恩規劃的工業化藍圖就差這最后一環，本來想在這補上的，沒想到卻是絕了念想。
想起年前立下的種種美好愿景，想起圣聯境內的期望與種種準備，房間內的氛圍頓時一沉。
“那我們就必須得使用發條引擎了嗎？”嘉莉同樣蹙起眉頭，發條引擎雖好，但局限實在太大了。
“那也未必。”小心翼翼地將《星鑄法》卷軸收起，霍恩卻是掏出了一本《天女密卷》。
按照辛西婭所說，《天女密卷》是精靈們仿照龍語魔法所作的煉金術。
但這一周下來，霍恩粗粗一看，卻不止是龍語魔法，更有精靈們自己的手段。
龍語魔法，按照書中所說，就是巨龍用龍語驅動以太的方法。
每每想起，霍恩都會覺得這又是一樁“謎底就在謎面上”的烏龍。
龍語，顯然是以某種波來傳播的方法。
這說明希洛芙的研究方向沒錯，煉金術就是靠著以太共振來改變物質的精神屬性。
正常來說，巨龍體內有一種特殊的器官，能夠引起以太共振，引導能量。
所以巨龍算是某種泰坦種族，一頭巨龍相當于一座工業母機。
但這種方法在霍恩這個世界失效了，難怪辛西婭窩窩囊囊地躲在地底不肯出來。
看著厲害，實則就是一頭巨大的野獸。
至于《天女密卷》，則是精靈們研習龍語魔法后，突發奇想，用圣樹樹枝代替了龍語的發聲器官。
如此一來，就算沒有龍語發生器官同樣可以抄襲大量的龍語魔法。
但這個方法現在同樣失效了，一來圣樹樹枝不知道該從哪兒弄，二來法力阻隔了這種共振。
此后，魔女出現，法術崛起。
天女城的巫師們得到了《天女密卷》，率先用法力代替了圣樹樹枝，從而誕生了現在的煉金術。
如果霍恩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煉金術的完整發展歷程了。
辛西婭還提到，帝國螺宮城（圣座城）內，應該還有一本精靈的《螺宮密卷》。
那本《螺宮密卷》同樣記載了一部分精靈從“巨人外神”身上學到的超凡方法。
霍恩猜測，那應該就是騎士呼吸法與超凡武藝的源流了。
至于在如今血肉王庭的首都，昔日的烈陽城，現在的無光城應該還有一卷《烈陽密卷》。
這三本，據說是當年艾爾帝國全盛時編撰的。
但在霍恩看來，全盛時的艾爾帝國似乎對覆滅早有準備，否則不會編撰出這種專門應對重建的書籍了。
暢想到這，見霍恩一直微笑不語的讓娜終于忍不住了。
她上前搖晃起了霍恩的肩膀：“你倒是說啊，吊人胃口很好玩嗎？”
“咳咳咳。”霍恩趕緊清了清嗓子，將這種種推論與猜測盡數說出。
“只不過，得到《天女密卷》后，當時的魔女用不了煉金術。
而煉金術士們人數太少，法力太低微，無法復現密卷中復雜的龍語魔法。
比如你們看，這種利用共振直接從鐵礦石中大批量提煉生鐵的龍語技術。”
當嘉莉和讓娜都去看《天女密卷》時，凱瑟琳卻是皺眉：“你不是說工業化是用機器代替人工嗎？這樣不還是回歸到人工上去了？”
“其實不然。”霍恩微笑起來，“現在你們都知道煉金術的本質是共振了，那么有什么不是人工驅動，同樣會引起以太共振的東西呢？”
凱瑟琳與嘉莉都是不明所以，反倒是讓娜此刻想起了一段遙遠的回憶。
“碎龍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