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雙手伸出，霍恩一把便抓住希洛芙的狼耳，頃刻揉搓。
幾乎是一瞬間，狼女的尾巴立刻蓬松炸開，反手就是抄起桌子上的書砸了過去。
厚實的筆記本呼嘯著砸在墻上，發出一聲悶響。
直到筆記本落地，霍恩縮起的脖子這才恢復正常：“有必要嗎？”
“如果這能給你一個教訓，有必要。”希洛芙一轉輪椅，面對著霍恩，“都說了不要嚇我。”
霍恩卻是不語，只是一味地笑。
瞪了他一眼，轉著輪椅，希洛芙向墻角駛去，準備去撿起自己剛剛扔掉的書。
由于發條限制，而且關鍵零件磨損很嚴重，需要矮人手動重鑄，狼女假腿的活動時間不長。
外加她已經習慣坐輪椅，所以多數時候她為了節省假腿使用時間，都是坐輪椅。
捧著書返回桌前，希洛芙嘆息著看向他：“你不是去見那些鋼鐵公會的人了嗎？”
“他們現在就在鋼鐵公會呢，凱瑟琳正在與他們談判。”霍恩拿起一個玻璃瓶子，晃動著里面的粉末，“這是什么？”
“星界塵埃，閃電熔爐的副產品，還在測試性質與用途。”
霍恩點頭，將瓶子放回原處。
目前正是圣聯的大發現時代，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東西被發現和命名，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希洛芙對面，霍恩開口便問：“經過測試，你覺得這樣一間精煉廠，需要多少雇工？”
“這樣的一個閃電精煉廠，大概需要五十名以上的工人。”狼女掰著手指，“包括冶煉技師，鍛造工，熔爐維護工、鐵錠預處理工、質檢工、搬運工，以及起碼十人的技術雇員。”
狼女所說的技術雇員，就是指冶金師、煉金工程師、機械技師以及文職管理人員。
“一個閃電精煉廠，就能增加這么多就業崗位，那些學校里的學生終于有了新的去處。”
作為主管教育委員會的神學技術圣理會兼圣械廷神學院院長，希洛芙壓力同樣很大的。
她力排眾議，大批增加了經費，甚至還主張繼續擴建學校與擴招。
要是學校學生出來找不到工作，那就太招笑了。
聽了希洛芙的話，霍恩忍不住偷摸伸手又挼了一下她的狼耳：“可不止五十個崗位。”
就霍恩認為，這個閃電精煉廠提供的就業崗位，遠不止這些。
新的工人與雇員，日常總需要消費吧？生產出鋼鐵總需要販賣吧？這就帶起了一批新的服務業。
至于上游，當精鐵廠需要足夠多的生鐵，那鋼鐵公會勢必要增產。
那就要開設新的冶煉所，甚至是開新礦或加大礦業開采力度，是不是又得雇人提供崗位。
好了，這些新雇的人需要消費吧？其次，挖礦不是徒手挖，又增加了一批工具的訂單。
從下游來說，鋼多了，馬口鐵就能生產了，馬口鐵能生產了，罐頭廠就不遠了。
還是一樣的道理，新雇員新工具新消費。
況且鋼多了，能制造的新產品就更多，并不只有馬口鐵。
大趨勢，就是從有機商品走向無機商品。
“嘖嘖，怪不得你說還覺得識字人口不夠呢。”啪地打掉霍恩的手，希洛芙捂住兩只狼耳，壓在頭皮上。
只是在霍恩看來，這反倒讓她看上去如同折耳小狗一般，分外可愛。
霍恩點點頭：“所以我才要擴建擴招嘛，不過人才只是限制條件之一，主導的其實集中在下游產業。
內部制約我們發展的鋼鐵產量問題基本解決，只剩時間與積累。
那么剩下的制約因素中，首當其沖的，就是某些有活力的非法壟斷組織。”
“鋼鐵公會，這就是你今天請他們來的原因？”希洛芙依舊摁著耳朵，害怕霍恩偷襲。
“是啊，今天只是下馬威，低頭就給甜棗，凱瑟琳會和他們談。
還敢犟嘴，那就是讓娜與嘉莉和他們談了。
如果他們覺得能在內戰中勝過我，不妨試試。”
在這個方面，霍恩是相當自信的。
四年戰爭，四年操練，圣聯老兵與預備役無數。
甚至還有民兵組織護教軍同樣在軍事訓練。
真打起來，那戰團馬上到鋼鐵工會家門口。
“你怎么知道，鋼鐵公會就是制約生鐵產量的因素呢？”希洛芙好奇，她平常是不管生產方面的。
一說到這，霍恩就扶頭無奈：“這群蠢貨，害我少了至少四百噸生鐵！”
目前千河谷年生鐵總產量大概在5800噸左右，相比于四年前增長了約1000噸左右。
這1000噸的增長，在他人看來是了不得的增長，但在霍恩看來絕對算不上好。
與歷史同期相比，帶英1559年生鐵年產量5200噸，與圣聯1449年類似。
而帶英1569年生鐵年產量是8800噸，增加了3600噸。
換算一下，平均每年增長360噸，四年增長1440噸左右，圣聯明顯落后了。
總不能圣聯比1560年君主制帶英還要差吧？
那這四百來噸差在哪兒呢？
濕法煉鐵效率是低了點，可還沒低到三成的這么大的程度。
在使用封閉式泥煤藥爐后，加熱溫度的提升，讓煉鐵效率比先前快了不止一點點。
霍恩還斥巨資，在黑蛇灣建立了大量煉鐵相關藥草的種植園，并建立了大批煉鐵藥劑的工坊。
千河谷的人力物力以及礦藏資源絕不遜于16世紀的帶英。
控制變量一下，某些鋼鐵公會就立刻浮出水面了。
根據哈爾金的調查報告顯示：
第一，北芒德郡工坊以家族式作坊式生產，根本沒有適配霍恩的工序分解與標準化的工場體系。
第二，千河谷冶鐵工坊分散（如北芒德郡上百個冶煉所），平均單所年產量僅40噸鐵，浪費大量資源。
第三，就最直接的理由，就是這個狗屁鋼鐵公會冶礦聯合體又壟斷又保守，阻礙市場發展。
在目前新煉鐵技術突破前，舊技術的上限都還沒達到呢！
霍恩不搞鋼鐵公會，搞誰？
“那第二個制約因素呢？”警惕地看著霍恩，希洛芙一只手捂著狼耳，一只手去拿另一本備忘錄筆記。
“我認為，制約科技發展的因素一般只有兩個，一個是材料，一個是動力。
材料的問題上，我們可以通過建立閃電熔爐和解決鋼鐵公會來解決。
但動力問題，咱們有兩個方向。
第一星鑄齒輪，它好歸好，但數量太少，找不到鑄造的方法，無法大規模應用。
那發條引擎呢？
的確，它方便鑄造而且應用成熟，但儲能不夠且過于笨重與危險，工作時需要頻繁更換。”
霍恩攤手：“如果咱們得到了星鑄齒輪的技術，自然能淘汰發條機械。
如果得不到，就算后者笨重危險，咱們還是要大規模發展后者了。”
霍恩的話外之意，希洛芙很清楚，放下了捂著狼耳的手：“你什么時候去黑蛇灣？”
“我預計秋冬時節完成對鋼鐵公會的整治，明年春天出發。”霍恩牽起她的手，“但是你不要勉強。”
希洛芙抿起嘴巴，眼神游移著，兩只狼耳更是一只直立，一只垂下。
半晌，她終于下定了決心，在備忘錄上飛速記了一筆：“我，我想好了，跟你一起去。”
“你確定？”
“嗯。”希洛芙抬起腦袋，“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大海嗎？第一步，就從去黑蛇灣開始！
況且，我同樣有很多問題，想要去問一問那位紅龍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