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劉正扒拉著車門，嘆了口氣。
“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夜叉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感謝你什么，替我看車嗎？”
他揶揄道。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人類。沒有了實力加成，也沒有人保護，竟然還敢挑釁我。”
“正常的聊天罷了。如果你覺得這就是挑釁，那只能說明你不會聊天。”
劉正聳了聳肩道。
他要真想挑釁，夜叉根本來不及張嘴說話就得紅溫。
“放肆的人類，要是在納迦隆德，你早就被剖開把內臟獻祭給偉大的血手凱恩了。”
夜叉冷冷地說道。
“可惜這里不是納迦隆德，是大都會。你們那些血手凱恩算什么譜系的神靈，在市政廳備過案了嗎？”
“我們當然備過案了！你以為偉大的戰爭之主是那些亂七八糟的野神嗎？”
夜叉激動地說道。
“身為神明還得在凡人的統治機構備案，還好意思說。”
他不屑道。
“你懂什么，卑賤的人類。你根本不明白大都會是什么樣的存在。”
夜叉尖聲叫道。
“那你說說唄。”
劉正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哼，做夢。休想免費從我這里得到情報。”
夜叉并沒有上他的當。
“那我付費總可以了吧？”
他拿出一把鈔票。
“我們不缺錢，我們缺的是祭品。”
夜叉對此不屑一顧。
“有錢還買不到祭品？你們倒是拓展一下業務范圍啊。”
“你以為業務范圍是想拓展就拓展的嗎？只是現在的生意，就已經犧牲了一半杜魯奇（黑暗精靈的自稱）的生命了。”
夜叉的表情有些悲痛。
當然，并不是悲痛于同胞的逝去。
只要是戰死，無論是敵人的鮮血還是自己人的鮮血，都是獻給戰爭之主的無上佳釀。
但黑暗精靈的生育能力本來就不強，在大都會的行動又受到各種各樣的限制，人口增長的能力就更弱了。
這也是他們渴求高質量祭品的原因。
因為黑暗精靈信仰的戰爭之主最喜歡的祭品就是黑暗精靈本身。
原本在納迦隆德的時候，他們會把平民和奴隸作為祭品獻祭給血手凱恩。
如果是過節的時候，那些低等貴族一樣可以作為祭品。
但在大都會，黑暗精靈的數量實在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盡管階級依然分明，但至少那些下等黑暗精靈的生命權得到保障了。
在不斷地交叉通婚下，若干年后恐怕階級壁壘也會被打破。
畢竟這是大都會，就算是血手凱恩的神諭也得先經過市政廳的批準。
“誰也不容易啊。”
劉正同情地說道。
“人類，你打算什么時候兌現承諾？”
夜叉問道。
“不是，中午答應的事兒，你晚上就要讓我完成是吧？當我是許愿機啊？”
“我要有這本事還用得著跟你們做交易，直接把你們滅了不是更簡單？”
他翻了個白眼道。
“哼，你們人類是背誓和懶惰的種族，必須時時提醒你們，你們才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
夜叉冷哼了一聲道。
“喂，你有點種鏃歧視了啊。”
劉正不滿道。
“集體行為不要下降到個人好吧，你滿大街打聽去，誰不知道我劉正出了名的言出必行。”
“那是對朋友，但我們不是你的朋友。”
“你還真是打聽過了。”
他打量了夜叉一眼。
看來對方對他還真是很上心，要不是知道對方只是饞他的人脈，他還以為又來一個饞他身子的了。
“不是朋友，成為朋友不就好了。你放心，我這個人從來有交無類，不會嫌棄你是奴隸販子的。”
劉正說道。
“我們做的是正規生意，是給市政廳交了稅的。”
夜叉皺眉道。
“沒全交吧？以你們的業務性質，讓我猜猜看”
他思索了幾秒后緩緩開口。
“假裝奴隸逃跑或者死亡，從而虛列成本。”
“私下用現金交易，從而降低銀行流水，調減銷售額。”
劉正一個個地說出黑暗精靈可能用到的避稅手段。
他大學的專業就業不怎么樣，所以為了不成為無業游民，他考了很多難度不高的證，其中就有初級會計證。
當然，最后用到的沒幾個。
“你知道又怎么樣，你又不是稅務司的。”
夜叉表示無所謂。
“我不是稅務司的，但我認識市監司和治安司的，弄個三司聯合執法不過分嗎？”
“你要能讓三司聯合執法，也不會把自己弄成這樣，還被我堵在這里了。”
夜叉不屑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自吹自擂的小丑。
“權力不一定要自己有，能用起來就行。看過最近的新聞嗎？”
“你想說什么？”
““今日，深海帝國向市政廳就人魚公主科娃及大量人魚公民被拐賣一事提出抗議，市政廳表示，大都會與深海帝國一向睦鄰友好，互相尊重”
他把報紙上的內容復述了一遍。
“那個人魚公主就是我救的，我手里還有那個拐賣團伙的線索。你猜猜如果我用這個作為交換，要求市政廳對你們聯合執法，他們會不會答應呢？”
劉正一臉陰險地笑道。
“你瘋了吧，這么大的好處，你就為了對付我們？”
夜叉像看瘋子一樣的看著他，同時心里又深深地羨慕。
如果是普通的居民，市政廳根本不會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甚至能不能功過相抵都不好說。
畢竟他雖然救出了人魚公主，但同時他也是買家，與賣家同罪。
但因為劉正是血腥餐廳的員工，而背后的買家正是血腥餐廳，所以市政廳也不能拿他問罪。
當然，羨慕歸羨慕，她并不會真地讓族人去血腥餐廳應聘。
大都會黑暗精靈的人口已經到生育紅線了，可經不起這么消耗。
更重要的是，萬一派去的人犯了錯被做成菜，然后被血腥餐廳發現黑暗精靈的肉很好吃怎么辦？
想想那個后果，夜叉就有些不寒而栗。
“我本來就是個瘋子，能在血腥餐廳干下去的哪兒有正常人啊？”
“當然了，我也不愿意浪費這么寶貴的機會。所以，選吧。”
“是成為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敵人？”
劉正往車門上一靠，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夜叉墨綠色的瞳孔緊盯著他，渾身的肌肉繃緊，魔力在她的體內翻騰。
作為最高階的黑暗精靈女巫，她的武藝和魔法都同樣高強。
對方的氣息削弱到了極致，她有信心一個突刺就能將對方的心臟掏出，又或是一個摧毀心智就能讓對方變成只會進食和排泄的白癡。
理論上來說，夜叉應該殺了劉正。
因為劉正阻止了她們得到木精靈王族的尸體，影響了神圣的獻祭。
夜叉已經感受到了戰爭之主的怒火，只要將這個稀有的黑山羊幼崽混血獻祭給祂，即使效果不如木精靈王族的尸體，也不會差上太多。
但是，如果能殺了對方還好，如果讓對方逃走，那黑暗精靈很可能會遇到比當初打入奴隸市場時還大的麻煩。
“你要怎么樣成為我的朋友？”
夜叉忍住心中的殺欲說道。
黑暗精靈是兇殘而嗜血的種族，但他們依然是個高智力種族，而夜叉的智力又是同族中最出類拔萃的那一批。
所以，即便她很想干掉眼前這個討厭的人類，但她還是選擇了權衡利弊。
“不是我成為你的朋友，是你成為我的朋友。很簡單，護送我回餐廳就行了。”
劉正說道。
“哈？”
夜叉瞪大了她本來就大的眼睛，墨綠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就像貓頭鷹一樣。
“你讓我護送你回餐廳？”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沒錯。要是你覺得自己實力不夠的話，還可以把你的族人叫過來。我不著急，可以等你。”
劉正體貼地說道。
夜叉看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
她對人類這個種族的無恥程度再次有了新的認知。
“你就不怕我趁機殺了你？”
沉默片刻后，夜叉問道。
“與其讓你隱藏在暗處盯著我，還不如讓你在明處陪著我呢。”
劉正說道。
夜叉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類說的有點道理。
“護送你回血腥餐廳，我能得到什么好處？”
她想了想說道。
“朋友幫忙的事情怎么能說好處呢？不過，我可以送朋友一份禮物。讓我想想啊”
劉正陷入了思考，然后靈光一閃。
“對了，你們那個獻祭只要是尸體就行嗎？”
他問道。
“當然不是，必須是能配得上偉大的血手凱恩的祭品才行。而且，對尸體的形態，死法等等也有嚴格的要求。”
夜叉反駁道。
“那你看看這個行不行？”
劉正從傳奇外賣箱里把老和尚的金身碎片拿了出來。
“這是，那些武僧的金身？”
夜叉震驚道。
“是不是武僧我不知道，反正確實挺能打的。”
“你竟然敢得罪那些元宇宙的和尚，你知道他們有多記仇嗎？”
夜叉下意識地說道。
但說出來她就后悔了，這么說好像是在關心這個人類一樣。
“記仇就記仇唄，有本事他們來餐廳堵門啊。我還巴不得多收集點零件呢，說不定能拼個高達、EVA什么的出來。”
劉正滿不在乎地說道。
大都會的地頭蛇他都不知道得罪多少了，被趕到元宇宙那種破地方的禿驢算什么小餅干。
“哼，血腥餐廳.”
夜叉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出什么不敬的話來。
“怎么樣，這個行不行？”
“這不是血肉之軀，而且太過散碎。不僅沒有鮮血，死亡的味道也很淡.”
夜叉開口挑了一堆毛病。
“但還是能用對吧？”
他打斷了夜叉的話。
“我可沒這么說。”
“別裝了，不能用你就直接說不能用了。挑一堆毛病又不走的，都是真心想買的。”
劉正翻了個白眼道。
“自以為是的人類。”
夜叉面色不渝，但還是沒有反駁。
“行就行，不行就開打，看你大小也是個領導，說話做事能不能雷厲風行一點？”
他有點不耐煩。
“我，大都會黑暗精靈的族長，血手凱恩最寵愛的新娘，夜鴉·瑪勒基斯，接受你的禮物并贈予你我的友誼。”
夜叉從跨下取出了血之匕首，然后將刀尖伸到了劉正的眼前。
“你不會是想和我歃血為盟吧？”
他看著刀尖上的血滴艱難開口。
“沒錯。喝下對方的血正是我們黑暗精靈締結友誼的儀式。”
其實黑暗精靈并不喜歡交朋友，所以締結友誼的儀式也非常復雜。
不過在大都會效率至上，一切從簡。
再說了，她也不是真的想和劉正當什么朋友，這更接近于停戰協議。
“嗯我能不能選擇取血的部位？”
劉正試探著問道。
“可以，但你只能選擇你自己的。”
“唉，行吧。”
他嘆了口氣，接受了現實。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安慰自己，屎都吃了那么多了，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劉正舔走了刀尖上的血液，入口微咸，還有一絲淡淡的香料的味道，但不知道是什么香料。
“她不會剛泡完澡來的吧？”
他面色古怪地想到。
“到你了。”
“好。”
放血對劉正來說倒是小事，他直接插進了胸口，然后拔了出來。
“給。”
他把匕首遞給夜叉。
夜叉點了點頭，然后將匕首整個插進了嘴里，一飲而盡。
“所以你到底什么時候帶我們去大江山？”
她拔出匕首說道。
“快了快了，這個星期吧。”
劉正敷衍道。
“你最好不要試圖反悔。對黑暗精靈來說，背叛是和瀆神一樣嚴重的行為。”
夜叉警告道。
“放心。包不會的。”
他要是一個星期還沒去大江山，那估計就是結算副本了，有本事就來現實世界或者下個副本追殺他吧。
“人類的話，呵呵。”
夜叉搖了搖頭，一個縱越跳到了副駕駛位上。
“你干嘛？”
“怎么？你們人類都是讓淑女當車夫的嗎？”
夜叉反問道。
“什么車夫，這叫司機。算了，跟你們這些長生種說不明白。”
他搖了搖頭，坐上駕駛位，然后發動了引擎，朝著血腥餐廳的方向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