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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誰誤導誰

  三日之后,陸行舟啟程回歸夏州。

  原計劃離京后易容斂息,誰也不知道往哪去了,但實際沒有實施。

  離開時大張旗鼓,盛元瑤裴初韻“鬧脾氣”不去送,齊退之等主客司下屬一起送出城外十里,依依惜別。

  隨行的只有一只阿糯,小豬都沒帶。師徒倆一路悠悠然地往夏州方向飛,連個氣息都沒怎么遮掩。

  “陛下,國師大約是真暗中隨陸行舟一起離京了。”大太監海如淵低聲匯報:“據國觀暗線回報,陸行舟離京時,國師已經不在觀中,連獨孤清漓都不在了。”

  顧戰庭從修行中睜開眼睛,露出一絲冷笑:“果然。枉朕還以為夜聽瀾多么高潔,原來背地里也就是個賤貨。”

  海如淵也不知道說啥才好,雖然不至于像顧戰庭那樣對夜聽瀾有這種惡言,心中同樣也是覺得很離譜。

  夜聽瀾給人的印象哪里是個會找男人的?當初傳言什么圣主和妖皇搶陸行舟的八卦那會兒,有識者誰不是當個笑話聽,都覺得二位大佬不過是看重年輕人的能力,搶奪挖角,這還說得過去,誰特么想得到居然真有私情?

  當世最頂尖的兩個女人,和同一個小白臉有私情?

  結果夜聽瀾是真有。

  按這么看,妖皇那個也極可能是真的。

  這就搞笑,這個傳言當初若是確定為真,都夠顧戰庭殺陸行舟兩次了。和夜聽瀾,那是搶女人,該殺;和龍傾凰,那是通敵,該殺。

  結果當成笑話毫不在意,反倒還給陸行舟加官進爵嘞。

  到了夜聽瀾在當廷求娶時惡意插入,逼著小男人要給自己也來一個求娶的時候,顧戰庭心里只剩粗話,連思緒都沒有了。

  去你媽的。

  “朕讓陸行舟結業后回去成親,果然夜聽瀾受不了,要跟著一起去嫁,倒貼男人迫不及待。”顧戰庭冷笑道:“以及陸行舟,他還真走得大搖大擺,算朕高估他了。是不是以為朕許他侍郎是還在爭取他的傾向?”

  許給侍郎的大餅,從來不是挖角與調解,而是誤導,掩蓋他的殺機。

  現在顧戰庭心中最憎惡的人就是陸行舟,只是在京想殺的話,有夜聽瀾護著,動不了,離京之后才能考量。

  “先觀察陸行舟的行蹤,看看是否有機會直接刺殺。”

  “若是國師暗中護著,沒人能刺殺。”

  “至少可以讓朕確定夜聽瀾確實跟他走了,此事不得不慎。你親自看著,不用出手。”

  “是。”

  陸行舟和阿糯慢飛一日,到了夜間落在郊外山野,燃起篝火悠悠然地烤東西吃。

  數道人影在黑暗之中如鬼魅潛伏,悄悄張弓搭箭。

  “繃”地數響同時響起,陸行舟師徒才似乎恍然驚覺,驚得飛速站起,篝火四濺。

  但這奪命之箭卻無法傷到陸行舟師徒分毫,早在箭矢臨身之前,就有一道悠悠月照斜映而下,所有箭矢盡數被擊落,毫無煙火氣。

  “一品刺客…”陸行舟豁然問道:“閻君何在?”

  刺殺者并不回話,轉身就要飛遁。

  要試探的事情已經試出來了,天瑤玄月斜映空中,國師果然在暗中保護陸行舟無疑,此時不跑就跑不了了。

  然而還是跑不了。

  前方忽地失去了去路,茫茫盡是月色清輝,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月色占領,再無其他。而身處其中無論想往哪里跑,都好像只在原地邁步,怎么都無法前行半點。

  身后陸行舟和阿糯飛速追至,拳頭已經轟在了后心。

  極遠之處海如淵沒有繼續看下去,火速離開。

  今人不見古時月…天瑤圣地的看家迷陣,超品之功。再觀望下去,自己都得被國師發現了。

  “砰!”陸行舟一拳轟在一品刺客首領身后,刺客身形詭異地一扭,陸行舟壓根沒能擊實,錯身而過。

  刺客回身一劍,劍芒從無聲驟然爆烈,裝足了閻羅殿的刺客模板。

  不僅是這個首領,其他應對阿糯的刺客也裝了個十足十。

  這是皇家死士,本就抱著必死之心,死也要誤導陸行舟,此乃閻羅殿刺客。

  在外人心中陸行舟是閻羅殿叛徒,曾經在夏州也受過閻羅殿的刺殺,在京中葉無鋒還想刺殺他,有閻羅殿的人繼續刺殺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想暴露是皇家所為,閻羅殿是最佳誤導方向。

  此前看似很成功,陸行舟遇襲的第一反應就是“閻君何在”。

  下一刻上方拍下一只手掌。

  初始還是如同悠悠月照一樣,清冷高懸,怎么看都是很典型的道家修行法。可掌風臨身,忽然暴虐呼嘯,狂暴的殺機森然而起,連四周的影子都隨之呼嘯,仿佛活過來一樣散發著森森囚牢。

  束縛大家逃離的,根本不是天瑤玄月,而是…幽冥忘川!

  “你不是國師,是閻君!”刺客首領駭然出聲,心中只有一句臥槽要講。

  這陸行舟還裝模作樣“閻君何在”,這他媽保護你的人就是閻君!怪不得剛才根本不露面,技能也是控制類的而不是殺伐類的,因為一旦殺伐就遮不住她閻君的味。這是知道海公公走了,才肆無忌憚開殺了!

  可是即使是控制類的,你閻君怎么能模擬天瑤玄月這么像?

  可不會有機會讓他們把消息傳遞回去了。

  心思只是一剎,閻羅索命已經拍在了腦門,刺客首領連抵抗之力都沒有,腦漿崩裂,死不瞑目。

  與此同時,其他刺客全部發出一聲慘叫,周遭影子刺入身軀,貫穿而起,仿佛懸掛在菜市口示眾的尸身。

  修行跌落到超品邊緣的元慕魚,秒一個一品加數名二三品,竟還是如此輕松。

  終究她還在一品之時,便是同階無敵。

  看著周遭瞬秒的尸身,陸行舟取出很久很久都沒用過的萬魂幡,趁著他們最后一口氣的時候把陰魂收入了幡中。

  繼而有些喟嘆:“你的殺伐,比以前更重了。”

  元慕魚搖了搖頭:“其實輕了。”

  “嗯?”陸行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以前閻君殺伐很重,雙手血腥,但也不會辱尸。這影子如同木桿上戳,把所有人戳在山野示眾的情況,以前是不會有的。

  就這樣你還說比以前輕了?

  元慕魚沒有解釋,此前突破超品之后,殺伐確實比以前重了。但這一次境界跌落,心境有所不同、道途似有變更,她自知內心的殺伐之意比以往變輕了許多。

  這一次的重,只是因為他們要殺陸行舟。

  可是這么說,行舟信嗎?

  陸行舟也沒有較真這個話題,只是道:“顧戰庭想誤導我是閻羅殿要殺我,我們也誤導他先生已離京。這一次的博弈剛剛開始…姐姐還跟我們回京么?”

  元慕魚美目凝注在他臉上:“為何這么問?就算你不肯…不可能回頭,不還是姐姐么?我幫你有什么值得一問的?”

  “不是這個,這次請姐姐保護我也沒客氣啊。”陸行舟道:“但這次回京,幫的是先生,你和她別扭了十年,是否愿意幫她?”

  元慕魚微微垂眸:“只要你說,那就可以。”

  陸行舟和阿糯都微微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說什么。

  現在的魚姐姐好奇怪啊。

  感覺從之前渾渾噩噩的模樣,變成了另外一種大家不認識的極端。這種溫柔聽話并沒有讓阿糯覺得欣慰,反倒有些惶恐。

  魚姐姐這樣下去,不會瘋了吧?

  那邊顧戰庭收到了海如淵的回稟,微微頷首:“標準的天瑤玄月,超品之功。夜聽瀾果然一路在保護她姘頭。”

  海如淵不敢搭腔。

  顧戰庭站起身來,緩步離宮。

  所去的方位,正是曾經陸行舟和獨孤清漓一起調查過的京郊祭壇。

  只是曾經祭壇廢棄,周遭連個守衛都沒有,如今卻莫名不知哪冒出來一群守衛,氣息森然,不似人類。

  而原本已經毫無能量的廢棄祭壇,此時此刻卻有隱隱的血色光華流轉,大雪落在祭壇,雪花瞬息消融,連個水都沒留下來,反使得血色越濃,場面顯得越發奇詭。

  “夜聽瀾數番調查這個‘廢棄祭壇’,都查不出什么,以為我是以巫法治療,無效之后棄置的東西。”顧戰庭緩步登階,輕聲一笑:“她以為她此世最強,見識多高…但不管是誰,總有不知之事。這古界、妖法、巫術、魔氛,共生之物,非帝王不可盡攬,她一介女流又如何明白?”

  隨著話音,顧戰庭已經登上頂端。

  原本風雪冰天,天空無星無月。

  可隨著他登上祭壇中央的剎那,天上云層乍破,露出一輪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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