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賽宮二樓。
埃芒欠身道：“殿下，博蒙大主教和布瓦西大主教、阿塞里大主教等人求見。”
“我以為他們還會多堅持一陣。”約瑟夫從窗口瞥了眼停在大理石庭院里的那幾輛教會的豪華馬車，對埃芒示意，“請您去通知王太子妃，準備‘登場’了。”
“是，殿下。”
不多時，博蒙帶著6名高階教士來到了王太子的會客廳。
待幾人行了禮，約瑟夫看向博蒙大主教，淡然道：“如果您是要為某些人說情的話，我認為還是…”
“殿下，這次的事情是教會的恥辱！”博蒙卻突然聲淚俱下，用力指著布瓦西大主教等人道，“我已經讓他們向教廷遞交了懺悔書。”
他悄悄瞥了不動聲色的王太子一眼，忙加大了音量：“當然，這還遠遠不夠！
“他們，包括整個教會高層，都應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他朝阿塞里大主教使了個眼色，后者拿出一份清單，上前半步，小心道：“圣日耳曼德普雷修道院、小皮克普斯修道院、圣但尼修道院等16座修道院的院長、副院長、財務主事、導師全部免去圣職，前往南部的修道院懺悔。
“所有被貪污的經費必須立刻返還教會，并處以兩倍的罰金交予皇家禮拜堂。
“教會將組建‘清查委員會’，配合公正調查局在最短的時間里核算所有修道院和教堂的賬務，一旦發現問題，同樣按照上述方式處罰。”
博蒙見王太子殿下仍未出聲，只得咬牙接道：“此外，教會還將拿出200萬法郎，用于改善全國福利院的條件，并派人不定期巡視福利院，以確保不再發生虐待。
“還有…”
說實話，約瑟夫是真的沒想到教會竟然是來認錯的，而且態度還挺誠懇。
要知道，馬拉目前查出來的貪污金額已經高達164萬法郎，教會不但要盡數退回，還要將328萬的罰金交給皇家禮拜堂——這是凡爾賽宮的內部教堂，實際上就等于交給了王室。
之后對全國修道院之類的核查，也不是教會內部進行，而是配合公正調查局一起。
就算各地教會立刻開始銷毀證據，以馬拉的能力，肯定還是能查出數不清的問題。
這是打算要扎扎實實地肅清教會的貪腐現象了。
然而，這么一來反倒讓約瑟夫有點兒無從下手了——他原本的規劃是，等著教會狡辯、反抗，甚至搞一些大動靜出來，他準備的一大堆反制手段就能派上用場了。
屆時整個教會風聲鶴唳，他就趁勢推動教會改革，各方面的阻力肯定是最小的。
但現在教會一副認錯認罰的架勢，你總不能說不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他正琢磨怎么應付眼下的局面，就見穿了一身暗紅色長裙，發髻上插著鷹羽的亞歷山德拉推門而入。
“殿下，您看我的新裙子怎么樣？”
王太子妃向約瑟夫屈了一下膝，這才裝作突然發現屋里的大主教們，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最后停在了布瓦西大主教那里：“哦，尊敬的布瓦西大主教，您是來向殿下展示您的神跡的嗎？”
“神跡？”后者一愣。
“就是您的教育神跡啊——無需持續數十年投入教師薪水、修繕校舍，充實圖書館的大筆投入，只用花3千法郎的小錢，就能獲得全法國數學競賽的冠軍。這么高效而低花費的人才培養手段，絕對是這世間最偉大的神跡。”
博蒙的臉瞬間通紅，干咳了兩聲，尷尬道：“王太子妃殿下，關于那次的事情，奧拉托利會只是以為找到了一名天才少年，并不知道他在新小學接受過教育…”
亞歷山德拉斜睨他道：“‘找到了天才’？哈，建立四百年之久的奧拉托利會里竟然沒有一名能在數學競賽中表現優異的學生，而需要在外面‘碰運氣’？
“哦，我明白了，你們一定是在嚴格遵循教廷的傳統。”
博蒙也是一愣，下意識道：“什么傳統？”
“您忘了嗎？教廷曾將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列為禁書，看來奧拉托利會的學生們至今都不被允許接觸它。布瓦西大主教還不得不為這項古老的傳統而‘獻祭’三千法郎。
“哦，不過你們也有自己獨特的課綱——神跡數學。第一章就是解所有數學難題的方法——只需解開錢袋的扣子，題目自然就解決了。”
約瑟夫用力憋著笑，心里為老婆默默點了個贊，她這張嘴可是真夠毒的。
博蒙等人的臉則已經變成了豬肝色，但這次在王太子妃主持的比賽中被當場抓包，此時他們也只能忍著不敢還嘴。
嗯，真要還嘴的話，估計會死得更難看。
約瑟夫立刻借著亞歷山德拉“打出”的這股勢頭，對布瓦西大主教道：“對了，您曾向我承諾，這次的數學競賽將獲得前三名。”
布瓦西大主教心里那個苦，先前明明是您要求我獲得前三的，怎么就成了我的承諾？
但他此時哪兒敢提出異議，只是低頭站著。
約瑟夫繼續道：“是的，您沒有做到，還搞出了這么大的丑聞。
“奧拉托利會每年要為每所教會學校投入1萬到1萬3千法郎，而那個小貴族搞的新小學每所學校只需要7千法郎。
“結果您的學生卻在各方面都遠不如新小學的孩子。”
博蒙聽王太子的語氣不善，忙道：“殿下，我們對此深感慚愧，往后一定想辦法改進…”
“等等，”約瑟夫打斷他道，“先放下教會學校的事情，博蒙大主教，您還記得我跟您說過，公共托育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嗎？”
“我，記得，殿下。”
約瑟夫冷聲道：“如此重要的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您和諸位大主教們，那天你們都在吧，到現在為止，卻只建起了兩所幼兒園？
“坦白講，我對此非常失望。”
“這，這…”
約瑟夫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手臂，語調溫和了些：“很顯然，教會已很難勝任對如今全新的教育體系的管理。
“或許，應該嘗試讓別人來做這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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