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公司？”特雷薩蓋小心地問道，“殿下，可鐵路不是該由交通部進行管理嗎？”
約瑟夫微笑著示意他坐下：“請相信我，交通部肯定管不過來。
“不止是法蘭西鐵路公司這一家，以后還會有很多鐵路公司出現。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魯埃格北部有個小鎮想修鐵路，交通部要怎么辦？”
特雷薩蓋正想說“那就撥款去修”，卻突然愣住。
魯埃格是法國南部最窮的行省之一——境內有大量山區且居民稀少，在那兒修鐵路的優先級將非常低。
所以交通部的經費一定會優先用在巴黎、里昂這樣的地方，魯埃格多半得到六七十年之后，才能等到經費。
約瑟夫繼續道：“修建鐵路必須得依靠民間資本。
“法蘭西鐵路公司主要負責大城市或軍事戰略所需要的鐵路線建設，公開向全國募股。
“政府以鐵路沿線的土地所有權入股，并獲得公司管理權。其他任何資本都可以購買公司股份，獲得運營收益分成。
“同時，還允許其他公司獨自修建鐵路，并擁有獨立運營權。比如魯埃格那邊，大概率會有本地商人愿意經營那里的鐵路運輸。這樣，才能保證全國各地都有鐵路可用。
“當然，這些鐵路公司也要接受交通部的監管。
“而那些私營的鐵路公司在一定期限之后，比如90年后，還是要將鐵路所有權交還給政府。”
約瑟夫說的都是后世很常見的鐵路運營模式，但卻聽得特雷薩蓋不停地點頭，只覺得王太子隨口說出的方案就如此周全，相比起來自己簡直幼稚得像個孩子。
約瑟夫想了想，又道：“不過這樣或許也很難保證魯埃格能擁有鐵路，畢竟那里太窮了。所以至少在初期，政府得進行鐵路最低收益擔保，這樣人們才敢投資。
“還有鐵路的修建和維護標準，以及不同公司的鐵路的進入權，戰事征用…”
特雷薩蓋已經呆住了，這些問題自己是一個都沒想到。
約瑟夫揉了揉額頭：“這得需要頒布法令來規范才行。”
他本想讓埃芒去叫司法部長，卻又覺得布勒特伊男爵對鐵路交通多半是一無所知，于是決定還是自己先起草個大綱，然后再交給司法部完善吧。
他隨即又向特雷薩蓋吩咐了組建法蘭西鐵路公司的一些細則，便讓他先去整理一份規劃方案提交給自己。
待交通部長離開，約瑟夫便取出紙筆，在煤氣燈的光亮下，開始編寫這個世界的第一部《鐵路法》。
一、鐵路修建與維護標準…
二、所有鐵路路線必須由交通部進行總體規劃，確保鐵路網符合戰略需求…
三、除核心戰略路線之外，鐵路的修建、運營權一律通過招標，決定承包商。由政府提供土地和擔保…
四、鐵路使用限制和要求，以及鐵路沿線的開發權…
五、鐵路建設資金的籌集與使用…
這些事情看起來稀松平常，但其實都是鐵路大規模使用之后，很多國家栽了不知多少跟頭，才得到的血的教訓。
就比如，鐵路資金這一塊。歷史上，法國為修建鐵路而籌集了天量的資金，結果其中大部分都被拿去金融投機。到1850年時，實際完工的鐵路還不到計劃中的三分之一。
最有意思的是，這些錢里還有不少被拿去投資英國鐵路公司的股票…
而約瑟夫則在法國的火車都還沒量產的時候，就提前把這些窟窿盡數堵死了。毫不夸張地說，這部《鐵路法》能給法國節省幾千萬法郎的經費。
另一邊，特雷薩蓋頂著發脹的腦袋剛回到家，就看見外甥普雷維迪什迎了上來。
“你今晚沒去參加舞會嗎？”他將帽子遞給妻子，對外甥道，“讓納內小姐會傷心的。”
特雷薩蓋夫人接過他的外套，道：“雅克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他。”
“哦？”交通部長笑道，“他要向讓納內小姐提親了嗎？”
“不，親愛的舅舅，您就別開我玩笑了。”普雷維迪什顯得很焦急，“您應該聽說過王太子殿下要招募‘親衛隊擲彈兵營’的事情吧？”
特雷薩蓋點頭：“有所耳聞，據說要求非常高。”
“是的，身高至少5尺4寸…啊，我是說176厘米。您知道的，我只差1厘米而已，但卻被招募官拒絕了！”
這個時代的法國人可沒有21世紀時的身高，能超過170厘米就算是高個子了。
普雷維迪什繼續道：“這可是極難得的機會，我絕不能錯過！征召還有三天就結束了，求您你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
凡爾賽宮的任何一個小伙子都不可能沒做過追隨王太子馳騁沙場的夢，而且還是殿下的親衛隊，還是最威風的擲彈兵！
所以，當征召消息傳出之后，只有1500人的名額卻接到了3萬多份申請。
沒申請的人不是不想，而是身高或者外貌差太遠了。
是的，這次的征召對外貌都有要求！
特雷薩蓋看著外甥快要急哭了的樣子，只好又重新穿上外套，趕往熟識的一位總參謀部的軍官家里。
晚上十點，他才疲憊地返回，對外甥露出得意的笑容：“3千法郎，外加自備標準胸甲和戰馬，哦，要肩高超過148厘米的馬，就能獲得一個名額。”
“太好了！”普雷維迪什激動地跳了起來，“您救了我一命，親愛的舅舅！我太愛您了！”
他似乎是根本沒聽到3千法郎什么的。
只要能加入王太子的親衛隊，他愿意做任何事情，更別說只是花點兒錢而已。
三天后。
這支人高馬大，器宇軒昂，衣著極其光鮮，卻沒怎么經過訓練的擲彈兵軍團便進行了第一次集結。
那威風凜凜的氣勢，令無數凡爾賽宮的貴族小姐們瘋狂尖叫。
嗯，這支部隊不但零支出，還為約瑟夫賺了30多萬法郎的軍費。
又過了一周，奧地利的主力部隊現身的消息傳回巴黎。
一共18萬大軍，由卡爾大公指揮，剛剛離開克拉根福要塞。
這里距離法軍駐守的烏迪內僅80公里。
次日清晨，普雷維迪什便接到了親衛擲彈兵營營長的命令，全軍跟隨王太子殿下，前往意大利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