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好吃的骨湯牛肉面,要選用優質的牛骨,先焯水撇去浮沫,而后輔以調料悶煮吊湯。而后將拉好的細面直接用骨湯去煮,在加一些蔥花、香菜、辣子,真是香噴噴。再啃著煮的軟爛的骨頭筋肉,食用骨髓,在就點兒蒜,喝口骨湯順一順,簡直好大享受。
正是上午時候,才在家里吃了一碗稀飯的喬祖望哼著小曲走在路上,他今天休息,要去工友家里打麻將。
結果走著走著到了路口,抽了兩下鼻子,猛猛吸了一口香氣,他頓住了腳步,轉頭看著那128號敞開的大門。聽著里面隱隱傳來的熱鬧歡笑…
“后腦勺子的…”
喬祖望罵了一句,便直接邁步走進了院子里。三兩步轉過影壁,便看到了在小院子里或站或蹲或坐的一幫子年輕人。
王言、一成、二強、三麗、四美、七七,還有老齊家的齊唯民、齊唯義、齊小雅,簡直是大聯歡了。
“好啊,我說你們兩個怎么早早就跑過來了,也不說給老爹爹做個飯,感情是你們一個個的湊到一起吃好東西不叫老子?”
齊唯民等三兄妹叫著姨夫,小七七抱著大碗吃面的空隙,看了一眼不太認識的親爹。
“爸,你別含血噴人啊。我跟我姐早上出來的時候就說了,要在言哥這吃飯,你那陣還睡覺呢,翻個身就讓我滾。可不是我們沒告訴你。”四美小嘴叭叭的,直接反駁。
喬祖望哼了一聲,有些理虧了。但是轉瞬就笑起來了,看著齊唯民等人,過去拍著王言的肩膀,“還是你小子會享受啊,我跟你可比不了,一輩子的勞碌命啊。”
“你看你,喬叔,對我誤解太多了。”王言搖了搖頭,“三麗,廚房那還有半瓶白酒呢,快給喬叔倒一杯。”
“就數你懂事兒啊…”
喬祖望坐在桌子邊滿意的點頭,對二強說道,“快點兒的,老爹爹我聞著香味都餓,還是王言的手藝好啊。”
在看到喬祖望進來的時候,二強就已經在那弄著面抻拉面了,動作尚算嫻熟,當當當的弄著拉出來的細密的面敲在案板上沾著白面…
“哎,你們還真別說,二強干的真是像模像樣的。”
喬祖望嘻嘻哈哈的,跟著院子里的人聊天,又關心了一下齊志強的身體怎么樣,直說有時間去看看,但這幾年也沒怎么露過面…
“一成啊,你那個研究生研究的怎么樣了?生沒生呢?”
一成滿頭黑線,沒好氣的回話:“沒生呢!”
齊唯民哈哈笑,在一邊補充:“姨夫,還沒到時候,得十二月份呢,有結果還得等一陣子。”
“要我說就早早出來干活賺錢,他可倒好,非得研究生去。”
“姨夫,你看你說的跟生孩子似的…”
齊唯民給老喬講了一下研究生是怎么回事兒,并且著重說了今后會有更好的工作,更好的前程,賺更多的錢的道理。
“一成啊,你看看人家唯民說的多清楚。你就說再上兩年學,工作以后賺得比畢業工作賺得更多,我還能說什么?”
“不用你說,你說不說我都得考研。”
“后腦勺子的,你看看,一天天就跟我抬杠,一點兒沒拿我這個老子當回事兒。”喬祖望沒好氣,“唯民啊,他要是有你一半,我都知足了。”
齊唯民對一成擠眉弄眼:“你聽見了?姨夫說了,讓你向我多學習。”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眾人閑聊著,喬祖望自己吃了一碗面,喝了一杯酒,吃了兩塊大骨頭,是滿嘴流油紅光滿面,而后挺著肚子邁著四方步晃悠走了。
又剩下王言等人嘻嘻哈哈的閑聊了一會兒,齊唯民帶著七七,還有他的弟弟妹妹先行回去了。
齊唯民的弟弟、妹妹也是老早就跟著齊唯民過來,一起跟王言還有喬家兄妹玩耍了。不過在此之前,除了齊唯民,大家還是很有不少距離的,并不親近。
這就是王言的原因了。
他名氣大,年輕人當然都愿意跟他玩,以跟他玩為榮。他此前打架的事跡,早都在同齡人之中流傳了。哪怕是之后沒有了熱度,但過往的事件就是在那。不用他說什么,自然有人替他吹牛逼。
于是哪怕是上了高中,在度過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以后,就有越來越多的人以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學校的小流氓更老實,相比起初中的流氓,高中的流氓背景就上來了。因為一般家庭的流氓,不上高中…
不過王言的彪悍戰績在那,無牽無掛的背景更硬,干了幾個找事兒的傻逼以后,也就安穩了。
這也沒辦法,總有人莫名自信,有人莫名其妙的找麻煩。當流氓的,就想要個名頭,干了王言就是好名頭…
所以早先知道王言跟齊唯民關系不錯以后,就一點點的被帶著過來了。不過來的沒那么勤快,他們倆也有點兒數,多是跟著齊唯民過來,偶爾才會自己過來找。
隨著年齡的增長,對人際關系更加敏感,他們有點兒發現喬家的人跟他們倆不太親,倒是沒感覺到王言對他們有什么偏見,但王言跟喬家走的更近,于是兩人也來的更少許多…
看著齊家人帶著七七離開,二強哎了一聲說道:“大哥,我聽說你處對象了?”
“什么處對象了?你聽誰說的?”一成直接否認,隨即眼睛掃了一圈,落到了三麗身上,“是不是你說的,三麗?”
“我就說你發呆傻笑,別的也沒說什么。”三麗笑嘻嘻的,“大哥你反應這么大,不是真有相中的姑娘了吧?”
四美附和:“我感覺是,大哥最口是心非了。”
王言也跟風出擊,拍了一下二強的肩膀,注意到二強皺了眉:“強哥還說要好好干活攢錢給你結婚呢。”
一成臉都糾起來了:“這都扯哪去了,我還讀書呢,結什么婚?確實是有個姑娘在接觸,可人家要走了,我這八字都沒一撇呢,你們先激動上了?”
于是喬家兄妹圍繞著那個被一成喜歡的姑娘聊了一會兒,過了這個話題,王言又拍了一下二強的肩膀。
“怎么著,受傷了?”
“就是有點兒抻著了,拉傷,沒什么大事兒。”二強嘶了一下,并下意識的閃避開來。
“嗯?”一成注意了過去,仔細看著二強,蹙眉說道,“我怎么看著你這嘴還有點兒青呢?”
“哎,真是誒。”
四美湊近了去,盯著看,狐疑的看著二強,“二哥,你不是讓人揍了吧?”
“這是我那天搬東西,不小心摔倒了碰的。廠子里干活,粗手粗腳的,受點兒傷不是很正常嘛。哎呀,你們就別大驚小怪的了。”
“王言,你說呢?”三麗眉目看向王言。
“對對對,言哥,你經驗豐富,你看他是不是挨揍了?”
王言八字摩挲著下巴:“之前還真沒注意,這么一看,還真是挨揍的樣。咋了?”
二強才擺手要編瞎話,一成就直接打斷:“對啊?咋了?你快說!”
在二強又硬挺著找了一會兒借口以后,終于還是頂不住一成的大哥威嚴,交代了事情的緣由。
“就是我師傅的對象是個賭棍,來廠里找我師傅要錢大鬧,我上去阻止了一下,他五大三粗的我沒頂住,一拳就給我打倒了。就這么點事兒,真沒什么大不了的。”
聽完了二強的話,眾人的目光落到了王言的身上。三麗緊張的說道:“王言,你可別給我二哥出頭去。”
“是啊,王言,聽二強說完這事兒確實不大,畢竟二強師傅在那呢,不看僧面看佛面。賭棍沒辦法講道理的,那就是無賴。犯不上去跟這樣的垃圾打架,打完了也什么好處都沒有,反而惹了一身騷。”一成也是在勸著王言。
倒也不怪他們,在這方面王言確實權威了一些。畢竟他目前的巔峰戰績是空手對持械,還打的人家骨斷筋折。
都是實在人,王言也看得出來,沒有說反話讓他去出頭的意思。
四美沒說話,但卻很有幾分躍躍欲試。她對王言很有信心,而且她本身的性格就在那,在除了感情問題上的事兒以外,是不吃虧的。她是真想讓王言干仗的,屬于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類型…
王言哂然:“不是,我在你們兄弟姐妹眼里就是拿拳頭說話的暴力狂?這么些年,我總共就打了那么有數的幾架而已。那強哥都說沒事兒,我還能真去找上門打人家?”
“那倒也是。”三麗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反正你別去打人就是了,要不然我二哥他師傅怎么辦?”
“真別打!”一成十分鄭重的看著王言。
“不打!”王言說的肯定。
于是又聊了一會兒,三麗、四美回家去寫作業,一成也跟著回去休息,就剩了王言跟二強兩人在院子里。
看著人都走了,二強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了煙,給王言分了一支,而后兩人吞云吐霧起來。
哪怕已經開始工作了,二強也不敢讓一成知道他在抽煙,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抽。回家去做飯、吃飯之前,都要換下衣服才行。
真說起來,王言在此世抽煙,還是二強帶的呢。
煙圈上升,徐徐擴散,而后為風吹散,王言彈了彈煙灰到地上:“你是看上你師傅了是吧?”
“嗯?不是,沒有,你別瞎說啊。”二強連連擺手,三連否認。
“你師傅家在哪兒啊?”
“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要打人去吧?”
“我去給你討討公道,我跟你說,強哥,這樣的人最慫。他敢去你們廠子里鬧,敢打女人,都是因為他無賴,因為他強壯,他不知道疼,或者說沒疼到位。只要讓他知道疼,他比狗都老實。”
王言摸著湊過來的小狗頭。
這是四美養的狗,老喬不讓養在家里,所以四美就好一通求以后,養在了王言這里。不僅有狗,還有小貓。
像這種小院子,如果不嫌麻煩的話,養養貓狗還是很愜意的。王言享受了養貓狗的愜意,不少活都是四美干的,她相當上心,稀罕的不行。
“那不還是要打人嗎,你還說你不打呢。”
“你看你,我先講道理,道理能講明白那還打什么?只有講不明白,他跟我耍流氓,那才要講拳腳。”
“我肯定不告訴你,要是讓我大哥還有三麗知道,我大哥收拾我,三麗恨死我。真沒什么事兒,你就饒了我吧。”
王言瞥了他一眼,語氣幽幽:“你不說我就找不著了?明天我去你們廠里打聽打聽,隔兩天再跟蹤一下,他還能跑得了?”
二強默然,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讓王言改變主意。雖然王言一直叫他強哥,但他知道,王言才是真哥。他除了聽自家大哥的,就剩下聽王言的了,他自己不是個有主意的。
他唯一有主意的,就是喜歡他的師傅馬素芹這件事。
見他如此,王言接著說話:“強哥啊,挨揍了就得打回去,沒有自己愿不愿意這一說。你比三麗對我都要好,我不能看著你吃虧。”
“我真沒吃虧,王言,就算我吃虧了,那我大哥也說了吃虧是福。”
“其實一成大哥是最不吃虧的,他只有對自己人吃虧。”
喬一成懂事兒的早,一手拉扯著三個拖油瓶,家境貧寒,一分錢掰成兩瓣花。他沒說過對人的羨慕,沒說過無數次心中升起的自卑,沒說過在外學習生活中遇到的各種困難。因為他都很好的解決了,老喬家的血性都在一成身上呢。他是最有狼性的,最狠的。
要是換了喬一成在工廠里挨揍,哪怕打不過,他至少也是咬著人家死死不放,眼睛一定要瞪的兇神惡煞,哪怕遍體鱗傷,也死不旋踵,這就是綱。
金陵副將馬國成都不如他…
就是心太軟,一旦接受了誰,總是習慣性的承擔起所有,也原諒所有。可能是拖拉著三個弟弟妹妹長大的后遺癥吧。
他太想盡善盡美了,太想讓所有人都好了,為此自己吃苦受累也無怨無悔。他當然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可每到那時,媽媽一定給他堅持下去的勇氣與力量。
二強發愣不說話,他在想著大哥的辛苦。
“強哥,講道理的事兒就這么定了。”王言一錘定音,轉而八卦上臉,“咱們來說說你師傅吧,你是什么感覺?”
二強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