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各處節點的重大變化會影響其他節點,節點之間相互影響、振蕩,戰爭全局變化也會迅速變化。
千古名將與尋常良將、名將的區別就在于這里,千古名將更能洞察、準確判斷變化的趨勢走向;他們心中構建的‘大數據’準確率更高。
所以他們往往能事半功倍,攻擊一處節點,連消帶打推動全局節奏變化,獲取戰爭主動權。
趙基算不上什么千古名將,卻打出了類似的效果。
出榆林塞口的漢軍主力連破步度根中部鮮卑集群,又大破新國主騫曼糾集的王庭主力大軍后,消息傳入塞內三郡,也加速了羌人抵抗陣營的瓦解速度。
羌人抵抗陣營的瓦解速度,比趙基中軍集群掃蕩內三郡的還要快。
雖然趙基中軍出榆林塞口,沒能參與三郡掃蕩征討,但羌人大小聚落都有完善的營寨修筑技術與傳統,想要逐個擊破,客觀上需要許多時間。
可鮮卑王庭主力的覆滅,這種外部環境的巨大變化,使得羌人爭相投降…自羌人東遷以來,他們十分熟稔于投降。
不擅長投降的羌人,早就被段颎給過濾篩選干凈了。
朔方四郡戰場的結果影響到了塞內三郡,塞內三郡進展順利也能分出兵力支援外四郡。
隨著時間變化,徐晃向西北打通開辟北地郡北部戰場,趙云出榆林塞入援五原戰場。
趙基則穩坐五原郡城,調度各軍如旋風一樣,由內漸外環形收割周圍的鮮卑聚落。
別說內三郡羌人失去了抵抗信心,鮮卑人也是一蹶不振,各處聚落里的男女老幼也都失去了抵抗、逃跑的勇氣。
哪怕鮮卑男子盡數被篩選走…也沒能激起什么像樣的反抗。
這種戰敗后有組織的屠殺丁壯男子,對鮮卑人來說不算什么意外、殘忍的事情。
他們強盛時能屠戮兼并小部,如今形勢倒轉,也預見了自己的命運,可真的已無法鼓起勇氣,想到了最慘的命運,鮮卑部落依舊選擇了投降。
正是做了最壞的預估,漢軍也只是強征男子,傳聞中漢軍軍醫還會收治鮮卑傷兵,所以投降后的鮮卑部落情緒穩定。
被強征的鮮卑男子則抽其精銳,趙基開始著手組建自己的鮮卑騎奴部隊。
論親近,與他最親近的反而是最初的騎奴,其次是虎賁郎,隨著事業壯大,遷居平陽侯國的匈奴歸化義從的忠誠度更高。
某些層次上來說,重新被匈奴人壓制的鮮卑人,將擁有比匈奴義從更高的忠誠。
這其中很不好操作,如今大軍聚集,很多群體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更沒有相關的影響力能反饋到趙基軍中。
因此必須抓住這個短暫的窗口期,著手組建一支規模可觀的鮮卑騎奴,直接人身依附于他個人。
除了他可以保護這些鮮卑人外,其他的族群、機構,都將是迫害、壓制鮮卑人的立場。
內部相互制衡,自然會引發元從宿將的不滿。
可趙基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元從大佬,哪怕是徐晃、賈詡,各自基本盤都小,很容易滿足。
其他虎賁伙伴…都沒能獨立發展,就現在的地盤,足夠安置他們的親信黨羽。
從頭到尾,趙基個人砍死了那么多的人,收編一支規模萬騎的鮮卑騎奴親軍,唯一反對這個的就只有匈奴族群了。
等完成整編,匈奴人不滿,光憑這支鮮卑親軍,就能鎮壓造逆的匈奴名王大部。千戶級別的匈奴貴族,已經沒資格影響平衡。
鎮壓反抗的匈奴人,也不會引起其他豪杰、邊郡的不滿。
匈奴人的不滿來源就兩個,一個是鮮卑人搶占了匈奴人的仕途,讓匈奴人無法壟斷義從出仕的途徑;第二是內三郡、外四郡的草場、牧場重新分配。
去年給匈奴人劃分千戶單位,分配草場、牧場時,趙基就退了一步,他犧牲、忽略了河東羌城大約兩萬戶的羌人利益。
所以后續作戰,也沒有從羌人這里征集像樣的義從部隊。
就是不想刺激匈奴人,現在治下多了這么多羌人、鮮卑人以及說不清自身來源的雜胡,自然要打破匈奴人的仕途壟斷。
為了防止邊郡漢豪強的腐朽墮落,壟斷的經商渠道依舊可以讓給匈奴貴族,讓他們成為第一批走向世界的晉商。
就這樣,決戰取勝后趙基坐鎮五原郡城,與張遼一起簡拔各地押解來的鮮卑青壯男子,從中篩選合適兵員,給他自己編訓鮮卑騎奴騎軍。
入選者本人與家眷,自然是虎步軍的軍戶待遇,明年劃分草場、牧場時,也是處于優先序列。
直接施恩于兵員自身,自然能獲得對方的效忠。
好的草場、牧場,誰都眼饞;失去趙基的庇護,這些騎奴親軍與家眷,將失去一切,還會遭到針對性的鎮壓、屠戮。
唯有實打實的利益,才能令人心悅誠服。
如往常一樣,張遼練兵結束,拖著疲倦身軀返回溫暖營帳。
他身邊常隨親兵已經換了大部分面孔,雖然還是鄉黨子弟,可鄉黨與鄉黨是不一樣的。
原來的常隨親兵或陣亡或傷殘轉運返回晉陽醫治,三百余親騎為了給他爭取一個斬獲鮮卑國主的功勛,陣亡過半。
雖然他舍命追擊,成功追殺騫曼。
可現在的張遼只要閉上眼,就會想起這些鄉黨伙伴的面容,甚至不知道以后該不該返回家鄉,回到家鄉后該怎么面對他們的家眷。
這些人說是鄉黨部曲,可都是追隨他闖蕩關中、關東的伙伴,彼此之間感情深厚。
沒了這些人,張遼感覺自己的氣力也仿佛被抽走了大半。
也就每日操訓鮮卑騎奴,折騰這些人時,他才能好受一些。
如今的他,格外恐懼獨處。
營帳內,兩名鮮卑貴族少女為他暖好床榻,張遼毫無興致,對著她們擺擺手,這兩個少女一步一回頭,戀戀不舍而去。
她們雖有父兄陣亡,可面對斬殺新國主騫曼的漢蕩寇將軍張文遠,她們實在是沒有抵抗力,跟隨英雄左右,本就是草原之上的浪漫。
隨著她們離去,張遼簡單吃了幾口晚餐,就躺在榻上,也不脫卸鎧甲,就昏沉入睡。
他真怕隨便折騰一會兒,就失去了這寶貴的睡意。
只是睡夢中,他并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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