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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戰爭直覺

  河間南部,滹沱河南岸,樂成。

  袁軍自樂成開始撤離,公孫瓚果斷追擊,大軍自滹沱河兩岸一起發動。

  公孫瓚相信自己的情報來源…因為袁紹是真的如廁時昏厥。

  公孫瓚也相信他對諸胡的威懾力,更何況大司馬大破西部、中部鮮卑,并覆滅其王庭。

  他公孫瓚不準搶,那東部諸胡就不能搶;只有他允許,這些人才能入塞過冬,才能在他準許范圍內行動。

  如果沒有他這個大司馬的盟友,那大司馬向東征討,不管什么東部鮮卑還是三郡烏桓,都將化為齏粉!

  而他幽州牧前將軍薊侯公孫瓚,才是東部諸胡的庇護者!

  唯有他,才能為諸胡提供保護,為他們說情,不使大司馬征伐他們。

  因此,東部諸胡就該感恩戴德,為他效力!

  自以為形勢大好的公孫瓚,發動全軍開始追擊撤退的袁軍。

  也不能說是公孫瓚誤判,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東部鮮卑顯然是被趙基嚇住了,他們接受了公孫瓚的敲詐,一些雜胡、烏桓小部也習慣了低頭生存。

  一路追擊二百余里,沿途袁軍幾支斷后部隊都已被沖散,覆滅在冰天雪中的。

  公孫瓚甚至來不及分兵圍困沿途經過的觀津、武邑,按著往年的幾次經驗,公孫瓚追擊大軍再次抵達信都城下。

  信都是袁紹經營許久的堅城,與堅城南皮互為犄角,是抵御公孫瓚南侵的關鍵防線。

  信都城外,公孫瓚抵達時,前鋒兩萬余騎已開始扎營。

  這些以幽州漢胡豪帥武裝為主,分散扎營,既要防備袁軍,還要相互之間留下安全距離。

  一些諸胡騎士在信都城外扎立木樁,懸掛追擊過程中斬獲的袁軍頭顱,企圖打擊城內袁軍的士氣。

  更有甚者,將一些死尸拉到公孫瓚面前,破開腹部,展示空癟的腸胃。

  河間地區本就是袁紹與公孫瓚之間的緩沖地帶,袁軍軍屯效果并不理想,征糧效率也低,自然無法囤積太多的糧食。

  河間前線的糧食,多是通過滹沱河、漳水漕運聚集,只有袁紹大軍兩月用度。

  袁紹有足夠的時間來運輸更多的糧食…可太多的糧食,會引發公孫瓚的提前攻擊。

  前線囤積太多軍糧,又不具備野戰優勢的話,這些糧食極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吊頸繩。

  所以河間前線袁軍乏糧是客觀事實,袁紹忽然暈厥也是真實信息,這種情況下公孫瓚必須追。

  只是沒想到袁紹撤軍太快,步兵為主的袁軍,跑的竟然比幽州漢胡騎士還快。

  這顯然不合理。

  公孫瓚看著諸胡首領展示的袁軍死尸,皺著眉頭,感到一種濃濃的無力感。

  自嚴綱、田楷等人陣亡后,劉備也脫離他而去,尤其是殺劉虞之后,稍稍有一些才能、追求的幽州豪杰,都不會親近他,為他效力。

  以至于前軍一路追擊,竟然沒有發現袁軍的不正常。

  或許有人發現了,但故作不知。

  此刻,公孫瓚垂眉望著這些開腸破肚的死尸,更疑惑這些死尸的頭顱,竟然還留在身上,這顯然不符合他對諸胡的認知。

  鮮卑、烏桓也有濃厚的獵首傳統,如今竟然殺死殿后的袁軍,不僅沒有砍頭索取報酬,還很心細的帶來尸體,剖開肚子給他看。

  察覺這反常之處,公孫瓚心臟劇烈跳動,卻神情沉穩不動聲色:“很好,待本侯中軍扎營完畢,自有厚賞。”

  “謝君侯賞!”

  拖來死尸的幾個烏桓小王咧嘴拱手,神情喜悅。

  公孫瓚緩緩點著頭一副激勵、看好對方的模樣,彼此頗有感情的樣子。

  隨即公孫瓚撥轉馬頭想要撤入中軍陣列,還回頭去觀察信都東門,城樓之處旗幟密集,眾多甲士簇擁著金甲大將。

  袁紹也在望著公孫瓚,他眉目陰翳,很不痛快。

  公孫瓚右臂握馬鞭,扭腰轉身用馬鞭遙指袁紹所在,做了個抽打、威嚇的動作,就輕踹馬腹快速返回本陣。

  本陣內,一名族侄快步來迎:“叔父?”

  “入營再說。”

  公孫瓚語氣如常,此刻他心跳更快,多年敏銳的戰場直覺讓他心神十分不安。

  可他不能直接發作,否則前軍漢胡豪帥就立刻炸了。

  快速搭建好的簡陋大帳內,親兵剛點燃火塘就退了出去。

  火塘用石塊圍著,底層積雪沒有鏟除干凈,燃燒時融化周圍積雪,帳內溫度漸漸升高、宜人。

  公孫瓚坐在剛組合好的矮桌上,對族侄喊來的十幾個親族晚輩說:“回去糾合心腹、親近之士,我料袁紹今夜勢必出城襲擾我軍營地。入夜時,我自有軍令授予爾等。”

  “喏。”

  這些公孫氏族子弟不疑有他,只當公孫瓚有特殊的情報渠道,神情喜悅,歡欣出帳。

  他們高昂的士氣、舉止,反倒讓營中一些漢胡武裝領袖生出疑惑,越是不敢輕舉妄動。

  公孫瓚等親兵掛好牛皮地圖,握著馬鞭來到帳壁前軍,抬頭看著地圖,將自己代入袁紹,而且還是極端優勢的袁紹。

  片刻后,公孫瓚長舒一口濁氣,他不能跑,還未決戰他若跑了,哪怕預測是精準的,可外人怎么看?就算跑出去,名望碎裂,還有什么資格號令燕代之士?

  持馬鞭狠狠在武邑、觀津敲擊:“諸將誤我,袁氏精兵斷我歸路!”

  幾個壯年親兵軍吏站在他身后,一起抬頭看地圖,他們什么都經歷過了,對于眼前的形勢變化,表現的十分冷靜。

  公孫瓚回頭看他們:“袁紹撤兵之處,我本想傾盡大軍追擊,又擔憂蹋頓率三郡烏桓伏于身后。待偵查后方后,我才傳令追擊,這已遲了一日。想來,袁軍精兵已先行一步退入觀津、武邑,將從我軍身后殺出,截斷我軍與幽州的聯系。”

  “所料不差,袁氏的好女婿也來了,如今應該在易水周邊,將要渡河。”

  公孫瓚握著馬鞭敲擊易京以及周圍的一圈軍屯據點,這下他的親兵軍吏們才神情動容:“君侯是說,我軍已然入伏?”

  “是這樣,我軍銳氣尚存,軍中賊子急切間不敢異動。”

  公孫瓚用馬鞭繼續點著身后才經過不久的觀津、武邑二城:“我若是袁紹,必散布謠言,說大司馬出兵東部,鮮卑、烏桓部眾勢必動搖,軍心將要生變之際,蹋頓又率三郡烏桓殺到,我軍將不戰自潰。”

  “不能等謠言傳開,立刻偽裝大司馬使者,向我索要人質,明日我當眾派遣一子與幾位侄兒一同返回易京,走居庸口前往拜謁大司馬,將委質、聯盟一事坐實。如此,軍中諸胡不敢妄動!袁氏散布流言,也將無效。”

  公孫瓚還是敲擊觀津、武邑二城,表達憤怒情緒:“隨后我就撤軍返回,袁紹出城追擊,我就調頭打他;他若不敢,我先破他伏兵,再與蹋頓一戰。冀州英杰自會審時度勢,事不可為,又豈會與袁氏同生共死?”

  親兵頭目們聞言,普遍情緒穩定下來。

  他們不怕打仗,也不怕打苦戰,就怕打那種沒有意義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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