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心頭猛地一跳:“將軍閣下,我沒想向你隱瞞,只是他的身份非同小可,我不希望過早地…”
格苤手猛地一揮:“你不是沒想向我隱瞞,而是你事實上根本隱瞞不了!我早就知道他是九頭蛇原大夏區的總舵主七步!”
場中之人轟然大嘩。
托雷后背隱隱發涼。
格苤道:“我只是提醒你,猛虎之中,你可以盡情施展你的才華,可以吸納各方人材,但是,千萬莫要自作聰明。”
“是!”
格苤道:“神廟參與其中,的確是有動機的,但也決計不能因為一兩件證物,就認定這件事情的性質,明日,你,帶幾個人去一趟神廟,查清一切!”
“是!”托雷躬身接令。
格苤緩緩起身,回房。
眾人齊齊起身恭送…
同樣一個夜晚,下半夜…
桑姆神廟,古老的神廟聳立于高山之巔。
神廟在白天看來,格外神圣。
但是,在黑夜看來,卻有幾許陰森。
古老的神廟之中,靠近一棵古樹的房間里,白日的清涼,變成了夜晚的清冷。
窗邊,多少有點昏黃的燈光下,兩人對弈。
左側一人,白衣中年人,執白。
右側一人,黑衣中年人,執黑。
棋盤之上,縱橫交錯,白子占優。
黑衣中年人手中一顆棋子思索良久,突然,他的目光抬起,盯著窗外…
這兩人,都是黃種人。
窗外,風聲微微一動,一個老者宛若憑空浮現,在白衣中年人身后鞠躬:“左使,出了一件大事。”
白衣中年人眉頭微微一皺:“大事?”
“是!剛剛有消息傳來,猛虎軍中的李易斯被人劫走,已然突破邊界,返回了大夏國。”
左使全身微微一震:“潛龍出手?而且閃電一擊,直接得手?”
“是!”
“潛龍杜爾塔的駐點,完全沒有驚動!”
“至少我們滲透的駐點,完全沒有接觸到總部來人!”
“潛入軍營,猛虎軍直到他們發動之前一刻,還一無所知?”
“左使真是料事如神,的確如此,此人偽裝成李易斯的部下,靠近李易斯,一招就拿下了李易斯,隨后破窗而出,外圍飛車接應,整個過程,沒有浪費哪怕一秒鐘。”
左使目光閃動:“然后呢?”
“然后就是炸掉所有防空系統、毀掉飛行器,切斷定位,西北突圍。”
“西北方是整個杜爾塔最精銳的沙漠之鷹,配備了最先進的M505防空系統,他們如何逃過系統的鎖定?”
老者道:“這就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沙漠之鷹軍中,我們的內線報告,監控錄像顯示,是我們族人攻擊了哨所,切斷了防空系統管線,并殺了哨所所有人,現場還留下了殺人的地落鱗。”
左使對面的黑夜人臉色猛然改變:“栽贓么?”
“百分百是栽贓!”老者道:“我剛剛與長老見過面,長老那邊沒有派出這支隊伍,我們也沒有,顯然是栽贓。”
“猛虎那邊如何反應?”黑衣人道。
“猛虎那邊發來信息,明天有人前來,調查此事。”老者道:“屬下深夜求見左使大人,就是想問下大人,明天如何應對?”
黑衣人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栽贓,終究有跡可循,哪怕對方惡意篡改錄像,也是可以還原的,還怕他們調查?”
左使輕輕抬手!
黑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個老者腰躬得更低。
左使緩緩站起,走到窗前:“突破潛龍慣例,出手不驚動潛龍本地駐點;喬裝改扮、潛入猛虎無人能知;出手一擊,閃電驚鴻;計算精準,算無遺策;事后還不忘來個小栽贓,挑動兩大勢力的矛盾爭端…你們以為他是誰?”
“驚雷?”老者吐出兩個字。
“不!不是驚雷!這件事情,完全不吻合驚雷的行事風格。”左使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完全吻合…林小蘇,他來了!”
“林小蘇?”黑衣人和老者同時一驚:“左使為何斷定此人一定是林小蘇?”
左使輕輕一笑:“偽裝術,詳見去年H類312號密件;武力修為,詳見B類654號、412號以及今年的189號密件;栽贓的習慣,詳見去年A類952號密件和今年的514號密件;地落獸鱗,詳見去年的E類387號密件。結合此番出來執行任務是潛龍長夜這一點,做下這件事情的,必是林小蘇,沒有第二種可能!”
老者目光抬起,盯著身后那間資料室,心頭波瀾起伏。
各類密件,各類資料,數以千萬計,左使大人竟然全都記得,而且還能精準對應,一旦得知某件事情,立刻就能從資料中尋得答案。
難怪他年紀輕輕,就已是左使。
黑衣人目光霍然抬起:“出手一擊,閃電驚鴻,功成身退,不陷泥局,倒還的確是他的風格,這小子…”
“功成身退?誰說他退了?”左使目光射來,眼中光彩盤旋,是非常奇特的一種眼神。
“他…左使的意思是,他竟然未退?”
“當然未退,否則,他有何理由設下栽贓之策?”
“栽贓之策,作為掩飾罪行的善后之舉,也是尋常…”黑衣人猶豫道。
左使淡淡一笑:“怕事之人,會在犯罪之后用栽贓攪渾水,將其作為善后之策,避免惹火燒身,但那是怕事之人!清如你且說說,林小蘇是怕事之人嗎?”
那個叫清如的黑衣人輕輕搖頭:“他,顯然不是!”
左使輕輕點頭:“所以,這栽贓,絕非善后策,只是他正式下場,攪局中東的信號!”
不是善后!
不是終點,只是起點!
老者慢慢直起腰:“這栽贓之策,看似高明,其實也很牽強,如果他指望通過這種層級的栽贓,就挑起我們與猛虎的戰斗,那顯然是太天真。”
左使道:“此人的策劃,天馬行空,看起來幼稚的策劃,出自他的手中,定有妙用!明天的會談,設置一處開闊地,讓‘震神’到場!”
老者大吃一驚:“左使預計明天的會談,會發生武力事件?”
左使淡淡道:“去年的F類457號密件中記錄了扶桑國擇捉島的事件,你不妨看看。”
擇捉島事件,這是跟他們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件,歸于F類,本身就是不重要的東西,但這一點,竟然也被左使關注到。
左使勾連四方,博弈中東,任何一類事件他竟然都能關注…
這,或許就是人與人的區別吧。
老者進入后面的資料室,查閱了F類457號密件,他的眼睛亮了:“偽裝成對方陣營中的人,借會面之機,促成雙方火拼,進一步撕裂雙方矛盾,還真是一步妙棋,奈何他終究還太年輕,絕對不可能想到,神廟之中,還有左使。”
黑衣人清如眼中也是光芒大盛:“如果他真的故伎重施,那明天的會面,將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局!”
左使微微一笑:“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如此冒險,但身處中東之地,他手中根本無牌可打,或許還真的會自恃武力過人、智道過人,從而冒險一試。”
次日。
七輛軍車馳過山谷,馳過滿目蒼荑的城鎮,前往西南。
西南名杜沙鎮。
中東亂局,各地都是炮火紛飛,普通民眾種個地,都能隨時刨出地雷的那種,缺胳膊斷腿兒的人隨處可見,但在杜沙鎮,相對比較安逸。
因為這里有一座神廟。
廟宇,不是中東各大教派信奉的東西。
教堂,才是。
但是,在這塊天地有些不一樣。
神廟,還真的給了民眾某種安全。
因為神廟里的人,個個都是特異人士,有他們住在這里,各大武裝派別不敢輕易進來,這里相對安全了。
當然,也只是相對…
看到七輛軍車馳過,民眾眼中,還是有恐慌。
幾個漢子拉著各自的婆娘,還是趕緊回到他們那擋不住風、擋不住雨的所謂房間。
唯有一名漢子有些特殊,他看著這車輛軍車馳過卷起的沙塵,臉上若有所思。
單從外表看,他與本地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臉有風霜,膚有積垢,頭上扎一條破爛的頭巾。
他是林小蘇。
入鄉隨俗,他做到了。
棋盤落子,他落下了。
沒有人知道,他棋盤上落下的那顆子,劍指何方,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最高明的智道,都是因時而變,因勢而變…
七輛軍車,猛虎軍二號人物托雷帶隊。
很好!
就他了!
軍車馳過前方大道,沙塵卷起。
軍車馳過前面的山谷,山谷兩旁無數人抬頭。
這座山谷,是黎天族人的聚居區。
足有上千人。
在外界,黎天族人非常少,但在這座山谷,他們是主人。
看到軍車過來,他們也并不慌張,幾個年輕人,甚至一個翻身,如同落葉一般落在高高的大石頭上,用冰冷的眼睛盯著猛虎軍車上的高層將領。
這種眼神給了軍車上很大的壓力。
第二輛軍車上,托雷上校臉色嚴肅無比。
旁邊,一個中校輕輕說了一句話:“上校閣下,如果他們真的…”
“放心!”托雷打斷他的話:“導彈已經開啟,目標已經鎖定,他們混入猛虎軍的人看在眼中,斷然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