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鋼鐵,右手煤炭,再整點規模上去,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細數蘇爾這個大集團之下的生意,最穩妥、最低風險、最適合擴張的就是能源型行業。
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發展都離不開煤炭和鋼鐵,千禧年又是全球化的拐點,全球進入發展的黃金期。
這意味著海里的煤炭和鋼鐵需求,遠的不說,就印度的鄰居東大,那里的發展真的可以說是日新月異。
前些年還在出口煤炭、鋼鐵,但今年開始就慢慢收緊,甚至還有意向去國際市場進口詢價。
內需旺盛,大量的基建項目被提上日程,且越來越多。
這從果阿那里鋼鐵廠的出口訂單上就可以看出來,80的鋼材都被東大買走,兩年前這個比例是25。
如此迅猛的提升自然引起了鋼鐵廠經理南比亞的注意,他為此做了份市場分析報告,然后提交到了羅恩的案頭。
看完這份報告,羅恩心里立馬就有了想法,他知道東大已經快要化身基建狂魔。
不僅如此,印度本身的房地產市場也越來越興盛。
局面很清晰了,內需在擴大,外部市場更是有大熱的跡象。
羅恩沒有任何猶豫,當即準備再收購幾座果阿的鐵礦,把鋼鐵廠的年產量提升到200萬噸。
卡納塔克邦和奧里薩邦也列入考察對象,他不滿足于僅僅這一座鋼鐵廠。
羅恩打算再建兩到三座鋼鐵廠,在五年內把蘇爾鋼鐵的總產量提升到500萬噸左右。
比哈爾的丹巴德可以建一座,那里有充足的煤炭,就地取材可以節約大量的成本。
金奈是羅恩的第二個選擇,他在那里有自己的恩諾爾港,鐵礦和煤炭可全部通過航運解決。
此外金奈還有多家汽車主機廠,他們都是鋼鐵消耗的大戶,每年的需求幾百上千萬噸。
近水樓臺先得月,蘇爾鋼鐵廠沒道理放過這樣的機會。
前兩年收購的果阿鋼鐵廠,當時的經營情況是年虧損兩千萬美元左右。
但在98年底亞洲金融危機的余波就已經徹底度過,情況好轉。
去年國際市場鋼材價格顯著提升,原材料鐵礦石從15美元一噸升至20美元。
成型的鋼材在98年遭遇市場谷底,只有200美元一噸,如今這個價格是260美元。
30的價格提升,意味著利潤的顯著增長,如今果阿鋼鐵廠已經扭虧為盈,今年預計有上千萬美元的入賬。
這還是扣除掉幾千萬美元的技術改造成本,結算下來的凈利潤。
要不了三年,當初投資的2億美元就會被全部賺回來。
隨著規模的進一步擴大,利潤還會越來越多。
羅恩十分看好未來幾年內的大宗資源交易,于是他趁熱打鐵直接規劃了兩座兩百萬噸級的新鋼鐵廠。
產能的提升意味著對原材料更大的需求,果阿那里已經滿足不了如此大的鐵礦石缺口。
卡納塔克邦和奧里薩邦的鐵礦,要供給丹巴的德的鋼鐵廠,金奈這里還沒有著落。
羅恩的想法是海外開采,金奈是港口城市,海運十分發達,不管是煤炭還是鋼鐵都能便利的解決。
他自己旗下也有航運公司,一切相輔相成。
為了利潤最大化,且長期穩定的供貨,蘇爾鋼鐵廠最好能有自己的礦業。
縱觀海外市場,能提供大量煤炭和鐵礦的地方,大抵就澳洲、巴西,還有非洲。
澳洲的采礦業已經十分發達,且已探測的礦場都是有主之物,多為歐美跨國公司持有。
非洲大部分地區又太落后,基礎設施約等于無,鐵路、港口都要自己修建,投入太大。
且當地瞬息萬變的政局,也令人難以捉摸。搞不好換個軍閥上臺,前面的投資就會都打水漂。
綜合篩選下來,巴西和南非的部分地區最為合適。
奈何羅恩的生意大多在國內,海外渠道匱乏。想要談下這種跨國交易,離不開有人劇中斡旋。
新德里有專門做這種掮客生意的人,他們活躍在全世界各個地區,越是混亂的地方,越容易出現他們的身影。
拉納就是圈子里有名的掮客,他曾幫助塔塔收購了澳洲某個小型煤田。
蘇爾先生的邀請對他來說不僅是生意,還可以為履歷添上光鮮的一筆,成為奪目的名片。
見面的地點在蘇爾先生的私宅,位于新德里的南部郊區。
用殖民時期的稱呼叫“小屋”,字面意義上就是一棟普通甚至很小的平房。
但在曾經的英殖民地印度,英國人用這個詞來代指殖民地官員的獨棟別墅。
所以多數情況下,這些房子反而又大又寬敞。
到了現代的新德里,這個詞又變得委婉了,叫做“農舍”。
這里當然沒什么農作物,在70年代根據規定,德里周邊的土地是作為農業用途保留的。
但當時的德里精英開始奪取城市郊區的大片土地,來建造私人房產。
為了在名義上符合規定,哪怕事實上不符,他們把自己新房子叫做“農舍”。
這很重要,因為最早的很多“農舍”,恰恰就是那些制定法規的官僚和政治家建的。
他們行事必須非常正確,對他們來說,名字不合法就是其機構的冒犯。
那以后的幾十年里,德里周邊的“農舍”數量大增。
往往幾經易手,時間足夠長以后,之前搶占來的土地都獲得了合法性。
不但如此,這些“農舍”還變成了來自城市、擁有廣闊人脈的富豪們的生活象征。
只有在這樣高級的地產上,令人咋舌的派對、汽車收藏、雕塑花園和大搖大擺的澳洲野生動物才可能實現。
印地其他城市的都市精英都不像德里的精英這樣,如此沉浸在田園牧歌式的安寧里。
這便是權力中心德里的氣質。
這里的富人實際上是一群擁有典型的大會氣質的人,他們永無休止的在數量眾多的俱樂部和各種走廊里社交,錢也是這么掙來的。
但他們居然選擇遠離都市生活,這讓人驚訝。
不像孟買或者紐約的富人,夢寐以求的是坐擁璀璨城市景觀的公寓,俯瞰自己的財富之源。
德里的富人反而對上街、人行道上的熙攘喧囂不感興趣,盡管這些東西曾經是大城市的驕傲。
他們更喜歡醒來時看著空蕩蕩、修剪過的草坪,一路延伸到頂著鐵絲網的圍墻。
至于這些土地原來的主人,那些農民,他們以另一種生活方式出現在這里。
大量的窮人在這里的住宅或辦公室做清潔工和保安,但無法住在這里。
“農舍”是有農人的,但主人不是他們。
本著入鄉隨俗的心態,羅恩在南郊也有自己的農舍。
陽光城太繁華,且多是高層公寓,少了些野趣。
他需要以德里主人的姿態,來迎接各方來客,絕不讓自己顯得那么不合群。
當然如果在孟買,他又會住進繁華的馬拉巴爾山,在城市之顛欣賞那座為他帶來源源不斷財富的城市。
十一月份的新德里氣候正合適,生命力頑強的雞蛋花完美無瑕的盛開著,巧妙的點綴在院子里和站崗的保安頗為合拍。
拉納開著車向“農舍”駛去,保安揮手讓他繼續往前。
臨近傍晚,只有在夜里開的花兒在空氣中搖曳著香氣。
絲絨樣的天空下,拉納眼前的這棟玻璃大樓就像一個巨大的黃色水族館般熠熠生輝。
他按保安的指揮停好車,沿著燈光昏暗的小道走去。每個轉角都有保安等著,把他指向下一個轉角。
這些保安接力一樣把他往下傳,在他身后,對講機不斷傳出確認的聲音,他到了。
拉納完全不知道自己拐了多少個轉角,也不知道這座“農舍”的全貌,總之大的嚇人。
這個建筑好像是兩個空間站,一個玻璃的,一個石頭的,相互交錯。
其中一個不著地懸浮著,一座閃閃發光的橋不知道通向哪里,它下面閃爍著好似降落信號燈的光芒。
石頭那一座,每一樣東西都古樸的令人難以置信。轉角的地方筆直而銳利,小路兩邊圍著裝飾性的凹槽,里面整齊的鋪著碎石子。
保安讓拉納穿過房子去后面的游泳池,他們指向一條有地燈的走道。
走道前的滑門拉到一半,遮住了入口的一邊。他往另外開著的那邊走,就在一瞬間拉納聽到保安大喊不要過去。
但來不及了,他已經直接撞上了一塊玻璃。這玻璃門太干凈了,一點反光也沒有。
就算他被撞的跌跌撞撞,整個人彎下腰捂著自己的鼻子,拉納還是沒覺得前面有門。
保安們哈哈大笑起來,有一個跑來幫助這個笨客人,讓他不要從玻璃進去,而是從門進去。
正常的那種門,保安示范怎么開門,好讓拉納不至于再一次傷害自己。
穿過房子,豁然開朗。他面前是一個大廳,裝修的像五星級酒店。
顏色鮮艷的絲絨燈罩從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好幾個水晶桌旁圍放著許多真皮沙發。
墻上掛著巨幅帆布畫,是那種很前衛帶著點人體藝術風格的畫。整棟建筑的墻壁里都藏著喇叭,放著沙發音樂。
拉納出來,走到房子的另一邊。這里私人泳池泛著幽幽藍光,把所有東西都照的神秘又迷人。
他被帶到泳池邊的一個位置,侍者在他面前放了一個玻璃杯和一瓶未開封的水。
“先生馬上就來。”仆人慢慢退去。
拉納驚嘆打量著周圍,這“農舍”也太樸實無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