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讓衛東說完之后。
市里面還是故意要點他來將軍:“對其他同志也要表達下你的看法和態度嘛,大家都是從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時間來參加座談會,希望得到個看法和態度的。”
好吧,讓衛東更不客氣了:“本來沒打算對這部分回應的,因為你們已經是改革的絆腳石,說難聽點,已經成為改革的沉重包袱!”
座談會現場立刻轟然了下。
好些穿著樸素的身影忍不住跳起來大罵。
讓衛東又不說話,又靜靜的看著。
直到這部分人唾沫橫飛的表達完,發現市里面都沒吭聲,之前那些提意見的擔憂派也看著他們充滿思索,悻悻住口后。
才重新開口:“急了,看見沒,有人開始急了,我一直提倡不要動不動就上情緒,我哪里錯了,大家有理有據的擺出來談,現在國營國資的百貨站、供銷站都是標準的計劃經濟模式,你們在商品經濟浪潮中,天然要慢幾拍,這時候要做的是盡量想辦法利用自己的優勢改革競爭,而不是想著撲滅改革的新局面,捫心自問,你們現在的態度到底是哪種?”
他這話才像是滅火器。
頓時把這部分的話語沖得一干二凈。
沒法接。
這時候誰跳出來嘰喳,都會被自動對號入座。
終于有人盡量平穩的詢問:“那讓衛東同志你覺得百貨站應該怎么改進呢?”
讓衛東才逐條梳理:“私營民營的優勢是老板做決定,市場反應快,一切都是為了能賺錢,國營單位要承擔各種包袱,領導者需要考慮的方方面面更多,甚至還有自己的小算盤,所以全面股份制,領導聘用制,都是可以嘗試的方法,越早做出改變,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因為現在商品經濟大潮剛剛開始,所有人都在學游泳,真被其他人游到前面,后面就只有被嗆死的份兒,哪怕現在全力拖住我的腿有什么用,全國各地全都在跳下海。”
就很明顯,市里面是拿讓衛東來當教鞭。
全程旁觀旁聽,看讓衛東由淺入深的把商品銷售的市場化規律講解清楚。
其實這會兒,讓衛東自己都有種感覺。
仿佛三四十年后好像到處都在說經濟形勢下滑,生意不好做了,日子不好過了。
不就跟現在身處局中的普通人一樣迷茫么。
都是處在了仿佛周期性的起伏中,一樣有人能抓住機會沖上浪尖,更多人成為鋪路石罷了。
所以他也不泄漏“天機”,只按照國企改制的建議拉出來,一條條的愿意聽就聽,不聽拉倒。
等他說完,市里面才最后總結:“江州市百貨站去年全年總銷售額是1.54億元,創下了新高,有些同志就志得意滿的感到改革成功了,可剛才讓衛東同志提到有句話,不是他做生意有多厲害,而是趕上了蓬勃發展的經濟大潮,你們也僅僅是因為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才獲得了成績,卻掩蓋了換湯不換藥的實質,新天地商業中心這兩天的銷售總額是多少?”
讓衛東不想說的。
可不得不承認:“數百家商販個體戶的經營銷售額我們現在還沒做統計,也不太可能拿到最詳細的真實數據,但商超兩天銷售總額是五百七十萬,囤積貨品已經快見底兒了,正在從各處調集。”
市里面快速的在面前計算器上敲幾下,展示給大家看:“百貨站日均銷售額是42萬,這里是285萬,大家掂量下,到底是誰改革成功,誰在拖后腿,抓緊時間吧,散會。”
這就是當年讓衛東跟市里面談的一個細節。
當時市里面剛搞了那個什么工業品貿易中心,也是列出洋洋灑灑的成績全年多少億。
看似很漂亮的數據。
讓衛東拆成每天,上千家國營單位聚在那,每天一百多萬的交易額真的好意思說。
這類數據就不能較真。
更怕貨比貨。
這些百貨銷售戰線的單位徹底啞火。
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要向讓衛東同志學習,向民營商業中心學習。
市里面依舊沒跟讓衛東單獨談什么,大家遠遠的點點頭就各自忙碌了。
程朗都看出來:“專門請你來敲打他們的?”
讓衛東點頭:“這么大的國家,運行了幾十年開始運轉不動的一套模式,要改變很難的,不能傷筋動骨,那就要在每個局部敲敲打打,好在整條大船有人掌舵有人劃槳,不是一盤散沙就好。”
程朗慢慢點頭。
還是沒耽誤出發。
傍晚從市里面回去,深夜到江邊廠區棚屋里放出游艇,五位道士加元緣子跟了一起。
讓衛東本來不想帶小道士的,自個兒在商業中心把攤子守好就夠了。
程朗說都一起辦了護照簽證,他帶回HK去見識提升下。
更主要是能跟著一起去看看大好河山。
都是趁著孩子睡著了,讓衛東才告別鳳雛出發的。
高速游艇順水疾馳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給讓衛東在夜間抵達觀察整個商州東較場新城建設的規模局面。
已經展開到第四期的商品房建設,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磚混結構的筒子樓,全都是二十多層的高層電梯小區。
這一批是六棟一起開建。
現在全國各地到商州來學習取經的重點,都集中在了房地產開發。
對于很多三四五線城鎮,這個地級市的房地產改革絕對具有很強的借鑒意義。
一舉改變了地方上房屋建設全部找國家承擔的局面,光這就全面減輕好大的負擔。
只是沒有土地買賣,還談不上扭虧為盈,起碼是能立刻止血。
幾乎所有地方,到這時候都沒有城鎮縣市也可能會破產的概念,反正啥都朝著上面要唄。
跑步前進,才是共識。
程朗沒有讓衛東這么旺盛的精力,跑了兩處通宵施工的工地,早上又老年人睡不著,只能蔫噠噠的坐在江畔小樓藤椅上,看讓衛東一大早繼續跑廠里、自由市場視察情況。
最后跑市里面跟老領導交流到午后,確認今年已經可以把玉米收購的工作大面積展開,又是到晚上才乘坐游艇前往夔州。
連夜登山。
程朗都沒在意從商州就認真照顧好讓衛東每個方面的女老板,只關注哪怕到窮鄉僻壤,依舊有人細致的在給老大匯報情況。
交付運營半年左右,日常平均兩百人左右,幾乎所有游覽過白帝城景區的游客,都會順著背后的小碼頭,乘坐小游艇到這邊來登頂。
所以取消了從縣城直接坐車來坐索道的服務,保證所有游客都要買五塊錢的景區門票后,再來坐這個單程十元的索道。
景區方也就沒了任何意見。
光這已經產生了近五十萬的索道收益,刨掉各種成本開支,主要就是運行電費、設備損耗,還是有二三十萬的利潤。
單從商業考慮,這點游客規模,十年都收不回投資。
但眼見著村子已經在變化。
讓衛東很篤定等全國旅游消費市場起來,那才是大場面。
所以叮囑李二鳳,配合好旅游開發總公司,把這些收益用在山頂改造建設、以及古鎮修繕收購上。
尤其是配合癡道長的“旅游景點”建設。
可關于建道觀這件事,跟著師叔祖來的幾個道士才是行家吧。
坐著纜車上山的時候他們還沒感覺。
晚上黑漆漆的只有經過索道支柱照明燈的時候,才會隱約看見是從樹梢掠過,有個家伙還嚇得小叫了幾聲。
抵達還很簡陋的道觀,已經有干凈的床鋪可以休息,這時候也倒頭就睡。
只有程朗陪著讓衛東還有李二鳳,去跟癡道長見面交談了會兒。
一般不夜間運轉的索道關閉后,山頂的電壓就比較充足,白熾燈也讓金牌風水師和地級市的瘋癲道長能相對看清面目。
女道士就憨乎乎的坐在旁邊不停點頭打盹,上山的時候不是李二鳳護著她,沒準兒能從座椅上滑落下去。
當年癡道長就評價過讓衛東在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讓衛東那會兒還會內心劇震,你們這些修道的還是有點門道哦。
現在對程朗的反應已經完全忽視,甚至只有防范。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青城派道觀師叔祖,連綿幾座山上好多道觀,道長您這邊如果要技術支持,我就留人,不需要我就帶走,絕對沒有什么企圖,只為了能把這里建設得更容易養活一方水土。”
癡道長欣然點頭:“如果有擅長結社經營的道友來打理這方煙火,我就回商州山上繼續畫我的畫,目的也只是為了讓一方百姓更加安居樂土。”
程朗拱手:“先生高義,青城道觀絕對沒有鳩占鵲巢的意思,我也是景仰東家為人,才決定跟隨以效綿薄之力,當年我剛到HK,也是以字畫求生,現在希望能切磋一二…”
剩下讓衛東就真的看不懂了。
這倆鬼畫桃符的開始以書會友,神叨叨的在報紙、宣紙、土紙上書寫各種文字不像文字,符號不像符號的神秘內容!
讓衛東都覺得老子把你們帶到一起是不是錯了。
搖搖頭叫李二鳳帶了元緣子去睡覺,自己也跟道士大哥們歇息。
可第二天一早,青城派各位就跪求我們在這里開分店吧!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