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衛東這幾年頻繁進出各種高校，已經有點審美疲勞的習以為常。
反而是老風水師感受清晰。
可以說整座蓉都，除了極少數帶有ZZ意義的建筑，還有那種成批量建設的宿舍樓、廠房，到處都比較陳舊。
沒有迎來大基建、大地產開發的時代，真就幾十年沒變化。
唯獨學校，尤其是高校，集中了這個時代最好的建筑。
高大、方正，充滿了自信。
就像行走在校園里的年輕人們一樣充滿朝氣。
基本都是綠的、藍的軍警裝，這個年代統一的比較正式外套，不少人戴著眼鏡。
沒有花里胡哨的滾輪箱、名牌包包，幾乎清一色的灰綠色軍用挎包。
不是捧著書，就是飯盒，匆忙行走，埋頭閱讀，手舞足蹈的比劃探討。
叫醒女道士聽聞她來大學找過兄長，讓衛東就把車停路邊，自己和程朗坐在長椅上看著眼前場景。
“這是幾十年前看不到的，能進學堂的已經不是普通人家了，要讀到大學那更是家境、宗族都要鼎力，看不到這種誰都能讀進來的模樣。”
確實看不到任何貧富差距，全都一樣。
起碼這會兒還是。
讓衛東看到的卻又不同：“只要夠努力，誰都有接受大學教育的機會，可這么多大學生畢業怎么辦，要讓他們物盡其用才對國家，對社會最有意義。”
他自己就差點選擇上大學：“七幾年重新恢復高考，前面幾年還有不少人情關系，工農兵學員，現在基本步入正軌憑借高考入學，所以恰好就是這幾年大學生開始批量出產，而且是按照國家分配去哪…”
作為三線廠專家，很了解情況：“可恰好也是這幾年所有分配去向的廠礦都在轉制，很多大學生去了就破產、停工。”
說到這里，他不由得想起何玉柱，人家也是包分配的大學生，可發現不對勁就立刻跳出那個溫水青蛙的環境下海撲騰，大多數人卻只能被煮了。
“所以，我要推動大學生就業，推動大學畢業雙向選擇，這就像房改一樣，不能是國家包分配包分房，不但對國家是個巨大包袱，對大學生也是極大的浪費…”
靠在長椅上，讓衛東隨口說來都帶著思索的味道。
越龐大的事情就越容易參差不齊。
工廠、企業轉制艱難，教育系統卻高歌猛進，源源不斷的產出大學生，消化不良的矛盾可不就產生了。
所以環顧四周也找不到公用電話通知韓國斌，只好記下來。
這時也看見穿著藍色道袍的女道士，已經蹦跳著拉拽個虎頭虎腦的眼鏡男生過來。
甫一見面，讓衛東就喜歡得很，因為對方透著股賊兮兮的機靈勁兒：“我叫陸濤，電訊計算機專業大二，聽媛媛說您是山主，看到我做的那個電腦算命程序了，有什么問題？”
沒錯，對于現在已經是電腦產業大老板的讓衛東來說，那個程序簡單得要命。
他猜測其實就366條命運，對應上哪天，就有相應的命理詞條給打印出來。
完全是個騙人把戲。
但在西山電子大廈帶領目前已經有幾百人的軟件團隊，讓衛東就發現最缺少這種機靈勁兒。
老黃他們全都是帶著報效祖國的決心，艱難摸索學習電腦，都不一定擅長這事兒，更別提天賦。
做什么都一本正經，讓他們做游戲都跟侮辱了使命一樣。
可林望復那個案例就擺面前，得發自內心的熱愛，得從中找到自己有興趣鉆研的點。
而且就是要搗鼓些貼合人性不那么高大上的路線，反而可能會出東西。
讓衛東就拿這去考驗對方：“按照你這個程序，輸入出生年月日就有命運結果，同天生的就命運完全相同了？”
陸濤果然是帶著點憨厚的狡黠：“回報山主，那個運勢評語其實是三段式，前中后都能隨意組合，各有近百種答案，那就有上百萬種組合，不同年的同月日肯定不同，連續查詢同年同月同日肯定也不同，最重要的是輸入后有個暗藏選擇，媛媛可以根據查詢者選擇好中下三種結果，所以很難會出現相同命理。”
讓衛東哈哈大笑，他早就說過國內電子軟件產業要靠新培養起來的一代人，就原來計劃體制培養的人干不了這種需要很多原創性的活兒，所以才大力提拔何玉柱這部分人。
內地的電腦產業要靠盡量普及電腦到大中小學去培養有天賦的孩子。
現在應該算是抓到個：“這樣，你給學校老師系領導匯報下，我們愛克斯電腦捐贈三十臺新款電腦給你們教學用，另外我們在鵬圳有兩座半導體芯片晶圓廠跟封裝廠，可以大量招聘師生過去培養實習，簽訂用人合同，如果有興趣今明天約我細談。”
聽聞山主就是愛克斯電腦公司，這計算機專業大二生肯定明白含金量，喜不自禁的說好。
急著回去開大學生就業會的讓衛東留下聯系電話和地址就準備走：“無論如何明天你來趟分公司，擬好的索道纜車合同你學著了解簽署，這個算命軟件我也跟你簽個購買合同，這里先付兩百元軟件定金，小同志再留下來跟兄長團聚下。”
因為很明顯，陸濤跟讓衛東談話的時候，女道士都緊緊挽著兄長胳膊，把臉蛋貼臂膀上依戀得很。
讓衛東難免又想起也是父母雙亡，相依為命的董家姐妹。
沒想到別人這是道士大家庭的娃，可能沒那么慘：“啊，掌教要我跟隨山主潛心修煉。”
“對啊，我這里也沒法讓元緣子住，而且我們學校周圍還有點亂，東郊廠礦子弟以及社會無業人員都愛在這邊扎堆，還是跟著山主更方便些。”
對上旁邊仙風道骨的師叔祖更恨不得跪下來磕頭。
坐在長椅上的程朗繼續砍柴：“那你想辦法給元緣子辦手續，讓她跟我到HK去把鐵扇宗的符箓作法發揚光大。”
元信子果然跪下來叩謝了：“感謝師叔祖，感謝山主。”
這事兒還真不難。
跟之前讓衛東打聽的出國途徑一樣，只要外面有人，在HK肯定拿了風水師牌照的程伯以他的風水堂名義發個邀請函，同行切磋、學術交流，這邊就能唰唰辦理。
讓衛東也只好帶女道士回分公司。
韓國斌看見這種特色裝束打扮也吃了一驚：“我…我們這里要做法事嘛？”
另外還有六位道士也端端正正等著呢，問也說不清是來干嘛的。
反正都笑瞇瞇的不化緣不捐款，只悠閑的擺開喝茶打太極拳。
其實西南地區沒那么重的宗教氛圍。
讓衛東請人安排女道士給師兄師姐們找地方歇腳，老先生也歇著吧。
這里就是背靠三線廠辦事處、招待所，要改建承包快捷酒店，住的地方還是不缺。
自己拉了韓國斌談大學生的事，其他都是浮云。
韓國斌立刻開始認真傾聽，等老大說完才開口：“按照您的思路，我們要帶動眾多大學生就業，改變目前就業難、大學生資源浪費的問題，首先是我們要有足夠的工作崗位跟承接能力，我說說我的工作安排。”
讓衛東欣然洗耳。
這就是他為什么要拉動大學生，自家那些大將，其實包括老耿、老章做事有余，開拓不足。
他們很難再接受新事物，開發新戰場。
甚至包括讓衛東自己都是被動的接收了四十年的變化，現在吃紅利而已。
真正最寶貴的就是那種活到老學到老，始終能開創新局面的人物，迄今他見到最佩服的就是老方。
而且都如此好學又有前瞻性，發現年輕人更厲害就毫不猶豫的讓位推送。
所以讓衛東也最喜歡跟大學生打交道。
韓國斌就很有邏輯：“我們開會反復討論，抓住蓉都跟蜀川的兩大特點主推，首先就是電子產業，包括電訊工程學院，聽說要改制升級成電子科技大學，在蓉都東郊有很完整的電子產業鏈，這都是為軍事通訊、雷達做生產、研發配套的各種企業，所以我們要深抓這部分產品生產銷售，必要的話會申請總公司撥款收購兼并一些企業。”
這就對了，韓國斌這個方向已經有了電子集團產業的輪廓。
但讓衛東故意不鼓勵：“錄像機不要搞，四機部正在搞華錄工程，就是調動全國力量來推動錄像機產業，我給他們建議是國外已經有替代產品，不要在這上面浪費精力…對，你趕緊去辦理護照，下個月跟我去北美考察，再來總結夯實你這個思路，繼續。”
很有點主公的派頭了。
韓國斌被出國這個禮包砸得有點暈乎乎，但趕緊甩甩頭整理回復：“另一個點就是上個月在蓉都召開的糖酒會，讓我們看到了巨大的商業市場，可以跟老大您搞的汽車博覽會媲美，不過他們這是搞了二十多年的沉淀，蜀川地區有豐富的煙酒產品，香煙是管控專營的，酒類我們可以做的文章就很大！”
重生四年了，讓衛東還真沒想過賣酒。
但依舊不點評，點點頭繼續。
有實力的人的確不用重錘來敲，韓國斌有認真觀察過：“川內有大量質優價廉的酒廠，既缺乏產品從內到外的包裝，也沒有完善的全國銷售網絡，這恰恰是我們的強項，從產品包裝到品牌推廣、播出再到最后的產品運輸銷售回款，都可以由我們提供一條龍服務，我有信心把這兩部分工作做好。”
前稅務大院保安隱約覺得你這是個什么先進模式，卻茶壺煮湯圓倒不出來。
但知道這兩條龍肯定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