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連老方這么久經戰陣的老前輩，都想不通讓衛東是怎么把籃球用成招兒的。
回到小區讓衛東本來還想跑隔壁廝混聊天，估計是聽見發哥說了要請兩次假，他那助理路上順口提醒明早五點就要上鏡.
讓衛東就不好意思跟過去，告別回家先把女兒放進被窩里，拿了黑珍珠去露臺給老方匯報工作。
“我看了下他們簽訂的意向協議，要訂購集裝箱的就不用說了，廢舊集裝箱可以廉價便宜收購，卷簾門是個好生意，做熟了還能朝著內地大量銷售，最有趣的是警局的金屬隔離網，我都沒想到來打球的市民里面有警隊人員，這個生意值得跟他們做。”
老方本來在笑罵廢舊集裝箱拿來作甚，老子丟不起這個臉，都凝神細問這警隊是怎么個意思。
因為這會兒除了讓衛東，其他人根本沒有環保意識。
沒人在意那什么晶圓廠的排水污染比較大，東南沿海這些區域還是洋垃圾傾倒處。
除了倒垃圾的船能賺點錢，各地更是從成堆成山的洋垃圾里扒拉出各種還能用的東西轉賣。
尤其是電器、服裝、塑料、金屬之類的早就形成了產業鏈。
讓衛東卻是二三十年后的見聞：“我們那航母甲板上我早就想搭建些高高低低的建筑方便住人、裝東西做事，集裝箱是最容易拿來臨時搭建的房艙，只是現在我們材料緊缺，集裝箱都有正經用途才容不得這種浪費，但沒法在碼頭上用的廢舊集裝箱稍微整修下，能迅速在甲板上堆出大量房間，更增添趣味，等到工業園區的住房問題緩解，又能輕易拆除恢復航母游覽模樣。”
連商州的江岸、堤壩后來都時不時能看見集裝箱簡易房，還經常是作為創意園區的五顏六色模樣出現。
和航母現在花里胡哨的外表頗為契合。
至于警察么，那更是要二三十年后才知道，無數港片里被塑造成動不動效忠大嚶女王的皇家阿sir，反而才是一股值得信賴的清流。
不過他不在電話里說：“阿sir肯定要張羅好啊，這么多社團。”
老方也有警惕，心領神會的跳過：“你別去招惹就是了。”
但讓衛東匯報的重點才在這：“這周末我想把HK籃球愛好者帶到粵州去友好交流下，可能還會到鵬圳，到航母甲板上打，不知道會不會違反規定。”
換個領導，沒準兒就會反感你怎么成天這么多事兒。
那里扯條航母，這里搞些野球愛好者，天南地北的都是些什么動靜，目的是叫你來拉動經濟的。
老方就會問：“這個友好交流有什么意義呢？”
還強調下：“粵港地區的友好交流當然是好事，我說的是你這么專注有什么意義，因為你應該有更多重要的工作。”
讓衛東還是清晰：“我既然拿了HK身份，總得做點什么才能跟港商們打交道，我又不愿在這搞投資，我產業根基都在內地，可從來沒想過轉移資產到HK，我給您匯報過體育項目是我認為對HK非常容易切入的點，而且是容易做大做強的點。”
老方不懂，也不是多震撼，但還是同意了讓衛東的做法。
實在是從白天業務干部們回去匯報的情況，就看得出來只有這種別出心裁的家伙才能事半功倍。
讓衛東滿意的掛了電話，收起伸縮天線轉身，被不聲不響站在露臺門邊的身影嚇一跳：“干嘛！你在這干嘛！”
沈老三低聲：“天天都在盼你來。”
讓衛東不嘲笑她巧言附和了：“說什么胡話，我必須要在HK做出點事拉扯內地的風頭，但肯定不是去跟江湖上廝混，更不是來搞什么小老婆的，趕緊去休息！”
沈翠月還是擠出點笑：“以前在廠里，好歹能給你看住家，現在跑出來又沒用的話，這心里就覺得發慌。”
讓衛東本來都想踹她回臥室了，聞聲才狐疑的打量下：“怎么，江湖人才在江湖上吃癟了？”
吃虧應該不至于，讓衛東和秦羽燁返回內地，都說跟社團打交道要有十二萬分的小心，留下倆弟弟。
當然，現在看讓衛東是真心，讓太太就是拆電燈泡。
沈翠月低著頭：“這個月合勝要了我兩萬港幣，沒錢了。”
讓衛東愣了下，哈哈大笑！
什么江湖道義，還不都是拿錢買的關系。
更主要是，好像，好像沈老三手里真的沒有多少現金！
因為從一開始沈翠月就是看著廠子，屬于管理的范疇就沒什么進項。
哪怕后來廠區搞了個生意火爆的美食街歸她管，她又不可能抽錢。
一直在廠區生活她當然不需要錢，而且需要任何開支，都能走賬上提取。
哪怕到京滬鵬，自家現在都有完整的財務出納，她永遠不可能窮。
偏偏就是HK，這里是個獨立隔絕的地方。
還被秦羽燁獨攬了所有財權，想到這里讓衛東的笑聲都戛然而止，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兜…
槍給了基建團警衛連保管，出門還是李雪紅叮囑帶了兩千港幣現金，其他沒了！
剛才吃夜宵還順手付賬買單，加上白天打車吃飯，故意在籃球館俱樂部都是自己付錢，所剩無幾了，心里都習慣性的要從沈老三這支取呢。
這地方太特殊了，孤懸于內地之外，完全被斬斷了所有普通關聯。
讓衛東撓頭惴惴：“小秦沒給你留賬？”
沈翠月不抬頭：“她憑什么資格給我錢，我這輩子就是餓死，那也是你不給我錢，關她什么事，她永遠都不可能爬我頭上。”
讓衛東居然就不敢說我以為她給，悄悄咽口唾沫：“你不說，我都沒發現我在這也沒錢。”
說到這又忍不住笑，還破天荒的湊近臉調侃：“剛才說天天盼我來，是不是盼我帶錢來？”
沈翠月終于抬頭對眼，卻帶滿了笑搖頭：“你來，沒錢也行。”
可以遠眺維多利亞港灣的露臺沒燈，只有微微的月色和城市余光。
映在沈老三的臉上，好像發出了奇異的光芒，撥得讓衛東心里好像有個鈴鐺串，在bulinbuling的響。
他忍不住伸手摸摸頭：“嗯，是我疏忽了，咋辦，明天我回去鵬圳換點錢來，還是打電話給小秦，讓她找人送錢？”
沈翠月猛搖頭：“不要，你來了，沒錢也能過。”
讓衛東看她這樣兒，忽然心頭一陣晃蕩。
快四年了，從醫院一腳踹開小舅，拿定主意開始賣臘肉，讓衛東就再也沒窮過，起碼是沒有捉襟見肘，他從來不干兜里十塊騙百元千元的事。
他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再變得窮困潦倒，一事無成。
這一刻居然覺得再窮也無所謂，這個家伙多半不會拋棄自己。
但張嘴不好聽：“那這些天你怎么過的？仙人…你該不會讓毛兒去剝殼殼吧？”
沈翠月一點不炸毛覺得被羞辱，反而眉開眼笑：“把傭人攆走，樓上樓下拆了東西賣！”
讓衛東愣了下，徹底放聲大笑。
怪不得剛才進來從客廳起就覺得好像少了點什么，回想下電視沒了，音響沒了，這會兒HK流行的窗式空調機沒了…對，露臺朝著室內這里就留下個窗機的孔洞。
反正想著這姐弟仨帶著小蝶…
偷偷摸摸的把東西拿去賣的樣子，讓衛東就笑得前仰后翻了，笑到肚子疼那種。
踉蹌的轉身趴到欄桿邊，無比放松的笑。
最近幾個月那種被云端壓制的心情，竟然全部一掃而空。
哪怕在家跟二娃媽翻來覆去的折騰，賢者時間過后心情依舊。
現在卻好像徹底不見了。
笑得眼淚都要出來的讓衛東不得不把自己坐躺進后面的沙灘椅上揉肚子，真的疼。
沈老三也過來坐在邊上，伸手溫揉：“你來了，就可以賣車，賣房，只要給爺一點點翻本的機會，就肯定能起勢了。”
喂喂喂，你說歸說，怎么把手就朝著褲襠去了！
讓衛東聽到賣車賣房本來更笑得不行，連忙捧腹轉身，腦海里居然覺得這主意還不錯！
沈翠月已經順勢跟著他側躺上來，從后面貼住不說話。
讓衛東又想起后來哪個大學的校徽是這樣的梗，就止不住更樂！
就笑神經被徹底打開的那種哪哪都好笑，根本沒力氣反抗。
好一會兒才勉強轉身要把沈老三摘開。
沒想到這白色塑料的沙灘椅不知道是不是日曬雨淋太久粉朽了，擠著倆人，他再這么翻轉動彈下，立刻散架垮了！
剛好轉過身來的讓衛東就跟沈翠月面對面的摔做一團。
對吧，人摔倒突發情況之類都會下意識的抓緊抱緊身邊東西。
突然這么抱在一起，沈翠月小叫了下，就把嘴貼上來了…
讓衛東這一刻腦海里只有盾構機的形象在活靈活現。
更靈活的是那雙緊緊抱住腰間的手，在后背上快速翻飛按揉，明顯是很有章法的按了穴位吧。
很舒服，更放松，讓衛東本來忙不迭想推開的，都忍不住頓了頓。
不過就這么會兒，背脊似乎就覺得發熱，嘿，真的起勢了…
嚇得讓衛東趕緊推開起來，不玩了不玩了，你這些江湖套路太詭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