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噶!我說為什么一路過來的時候,我會有這么強的危機感。
如同被猛虎盯上了一樣,心驚肉跳得厲害。
還有,眼前這一支數量不到三十人的襲擊部隊,怎么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戰斗力,給我們造成了這么大的損失?
以及獨立混成第2旅團,怎么忽然就開始收縮兵力,并且失去了所有聯絡。
國軍、土八路和蘇北獨立團,他們為什么忽然就主動發起大規模作戰;尤其是蘇北獨立團為什么傾巢而出,瘋狂的一路向著易縣這邊殺了過來?
胡彪,原來是淞滬之虎胡彪和他的伙伴,他們就在易縣這里。
這就合理了,非常合理。
真野五郎這個混蛋真該死啊!他為了獨占俘虜和擊殺胡彪的功勞,居然隱瞞了這一個無比重要的消息。
隱瞞就算了,只要能達成目標也沒什么。
偏偏這個混蛋還是一個廢物,一個旅團的六千多人,連這樣一支幾十人小股部隊都無法拿下,他應該立刻切腹謝罪。
不對!這種混蛋都沒有資格,用這樣武士的方式失去。”
猶如傳說中的祥林嫂一樣,崗村擰次在嘴里喋喋不休的小聲嘀咕著。
就算此刻在他的臉上戴了一個防毒面具,導致嘀咕出來的聲音很是有些失真;也依然不影響他如此絮絮叨叨的狀態,已經保持了相當一會了。
具體上,早在一兩分鐘之前的時候。
當耳邊隱隱傳來了手下們打了雞血一樣亢奮,包含著‘淞滬之虎’的喊聲后。
崗村擰次在渾身一個大大的激靈后,之前時間里腦殼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種種問題,也在這一刻得到了解答。
在這一個時候,崗村擰次的心情還是相當不錯。
主要是在當時,他偷偷掀開了一點車廂的帆布,打量了一下最新的戰況。
能夠驚喜地看到,本方已經占據了戰場上的絕對上風,很快之后胡彪他們就要被全殲;他們伏擊自己的舉動,反而成了一份送上門的巨大功勞。
可惜都沒等崗村擰次,為了這一份功勞高興上幾秒。
連續的變故一一發生,讓他郁悶到差點吐血。
首次是車隊中唯一的一輛,車廂中裝著特種彈的卡車,居然被對方的擲彈筒巧合命中,并且引爆了油箱,油箱爆炸又引爆了其中2.2噸的特種彈藥。
其次,快速彌漫開來的芥子毒氣,讓車隊中剛剛恢復了組織度的士兵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更糟糕的是,在土八路那一種高亢的沖鋒號中,胡彪他們的援兵也出現了,
這些人的出現,算是壓垮了手下士兵們最后一點的作戰勇氣,讓他們居然發生了一場可恥的潰敗。
在明明他們只要繼續一個沖鋒中,就能殺死胡彪那個最重要目標的時候。
胡彪這個給帝國,帶來無數次恥辱的家伙,他居然活了下來。
綜合以上種種,讓崗村擰次受到了巨大刺激,就出現了這樣祥林嫂一般,嘴巴喋喋不休的場面。
不過這個老鬼子心中雖然極度郁悶,嘴巴上也嘀咕著一個不停,對于自身的安危還是沒有過于擔心。
原因的話,說起來也簡單。
一方面,土八路來的援兵數量并不多,僅僅只有一百來人的樣子。
護衛他和車隊士兵雖然潰敗了起來,可根據速度來計算,紫荊關的那一些援兵應該也能快速抵達。
對比起來,這些紫荊關的援軍無疑有著更高的士氣,所以能將潰兵重新組織起來。
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在兵力上和單兵素質、裝備等方面,對于這些土八路還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相信一番激戰后,還是能將土八路打敗。
另一方面,身為鬼子陸軍中的一個大人物,崗村擰次自然知道車隊中所謂的特種彈藥,也就是芥子毒氣彈是什么東西,有著一些什么效果。
這是一種糜爛性毒氣,不僅能通過呼吸系統起作用;就是裸露在外的皮膚接觸到,也會造成恐怖的傷害。
換一個思路,這些毒氣對于崗村擰次等人來說,其實是一些保護手段。
因為他們在第一時間里,紛紛就戴上了防毒面具,扣上了衣領上的扣子,加上手上原本就戴著的白手套,等于有著相當不錯的防護。
而不管是胡彪等人,還是剛剛抵達的土八路援軍,這些人身上統統都看不到攜帶了防毒面具。
在崗村擰次的認知中,正常生物不可能在防護的情況下,依然是沖進來攻擊他們。
因為在這一個過程中,芥子毒氣對于呼吸系統和皮膚造成損害,還有那一種非人的痛苦,根本不是正常人類所承受的。
所以說,這些彌漫起來的芥子毒氣,反而成為阻止對手來擊殺他們的完美保護。
總之,崗村擰次在今天完全把王八一般的龜縮流戰術,發揮到了極致的程度,就算到了如今也沒有一點冒頭的打算。
偏偏他這樣龜縮流的戰術,對于他們而言又是最佳的一個選擇。
正常的情況下,等到這些彌漫毒氣消散到一定的時候,從紫荊關支援過來的鬼子,早就組織著潰兵發起反擊。
胡彪他們若是不想被全殲在這里,只能是異常狼狽地撤離。
可是崗村擰次沒有想到,又或者無法理解的是。
這個世界原本沒有超人,也不會真什么超人。
但是當一些人在決心、信念等驅動下,往往能爆發出一些驚人的能量,達成了一些只有超人才能完成的神奇事跡。
簡單形容的話,那就是在崗村擰次以為自己躲在芥子毒氣中,本次這一場伏擊戰,自己就萬無一失的時候。
悶葫蘆老郁,嘴里狠狠地吐出了一口唾沫,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他在從衣領上抽出一條臟兮兮,早就看不出原本色澤的毛巾,打開了身上的一個水壺,將其中的半壺涼白開倒在了毛巾上。
接著將被打濕了的毛巾,系在了后腦勺上,蒙住了包括口鼻的半張臉。
然后,端著沖鋒槍的老郁,徑直沖進了眼前代表了死亡的黃色煙霧中。
那啥!老郁難道不知道芥子毒氣,除了通過呼吸道之外,還能通過皮膚造成傷害,他如此簡單的防護,效果其實相當有限?
身為一個資深老鳥,老郁又不是第一次遇上鬼子的芥子毒氣彈,哪里可能不知道。
然而,老郁當前的心態如果用現代位面,一句這兩年曾經流行過一段時間的網絡語來形容,那就是:
老子能不能活沒關系,但是那個鬼子必須死…
芥子毒氣形成的黃色煙霧,到了此刻依然在快速擴散,老郁不過向前沖出了七八步遠,就算是徹底沖進了煙霧中。
哪怕這還是處于邊緣地帶,毒氣的濃度相對低了很多。
可是在區區兩三秒的時間后,他就感到了喉嚨有些淡淡的發癢,隱隱有了一些咳嗽的沖動。
露在外面的手背和手指,以及上半張臉這些部位的皮膚,也開始有了陣陣的刺痛和發癢;讓他有著一股想要用手去撓,還是用力撓動的沖動。
甚至連一雙眼睛,也在不自覺中開始分泌淚水。
特么!芥子毒氣這玩意的效果和威力,只能說是立竿見影。
然而以上的種種反應,老郁統統當成沒有發生自己身上一樣,頂天是在本能中瞇上了眼睛,減少了一些眼球與毒氣的面積,就繼續向著前方沖了進去。
很快之后,他就沖到了一輛卡車的車尾處,掀開了帆布后向著其中一看。
發現里面躺著四五個鬼子,正在激烈地掙扎之中,脖子都被他們自己抓爛了。
僅僅看了一眼,發現這些人的軍銜最多也就是一個中尉后,老郁連一點開火擊斃他們的想法都沒有。
擊斃他們?那不是獎勵這些鬼子們。
還是讓這些沒有人性的家伙,好好享受一下他們的特種彈。
隨后的時間里,老郁就這么一個個車廂不斷地尋找了起來,整個過程中又是簡單無比,又是艱難異常。
簡單!老郁在一路上的行動中,幾乎沒有遇到絲毫抵抗。
鬼子倒是遇到不少,但都是吸了大量毒氣之后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瘋狂咳嗽,咳到了滿嘴是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那一種。
他們根本無法對老郁造成任何傷害和阻攔,看向了老郁的眼神甚至滿是乞求。
求著老郁能發發好心,給他們一個痛快。
艱難異常!那是隨著老郁在芥子毒氣中,活動的時間越長,向著毒氣濃度越發濃郁的深處靠近。
他身體受到的傷害就越發嚴重,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呼吸道還好,打濕了的毛巾在三四分鐘內,對于煙塵中顆粒物能起到阻隔60左右的作用。
如今老郁嗓子眼和口腔、呼吸道這些都有些刺痛,時不時地咳嗽幾聲。
這樣的情況對于老郁來說難受歸難受,還是能夠克服和堅持。
但是其他地方的傷勢,卻已經到了幾乎無法克服的程度。
比如說:在不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露在外面的手背和上半張臉,皮膚上已經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這些水泡從極小一個,很快就變成了花生米大小。
不過數秒的時間里,花生米大小的水泡又變得發紅、發紫,接著就在毫無預兆中爆開,將黃色的液體和黑紅色的液體飛濺得到處都是。
然后新的一些水泡,又在已經爛成一片的皮肉基礎上重新出現。
老郁的一雙眼睛,更是猶如不斷有人在用針刺一樣,讓一雙眼球又癢又痛,淚水嘩嘩的不斷流淌出來,雙眼看東西都相當模糊。
導致老郁在黃色的毒煙中,視線最遠不過能看到十來米遠。
并且以上的種種情況,隨著時間的流逝將會越發嚴重,連老郁本人也不確定能再堅持多久的時間。
反正他尋思著,最多還有一兩分鐘的樣子。
在這么一段時間里,要是還不能找到那個鬼子大人物,那么他也會像那些倒地的鬼子一樣,受盡了煎熬之后死去。
半分鐘后,老郁終于有了收獲。
當老郁嘴里帶著連串的咳嗽聲,用著已經發虛的步子來到又一輛卡車尾部時,腦殼中的意識都有些麻木和模糊了。
當他用著機械一般的本能動作,伸手抓著帆布剛剛掀開的時候,卻是在一個巨大的激靈中,身體向著左側飛快躲閃。
在剛才的匆匆一瞥下,他看到三個鬼子手里拿著王八盒子手槍,指尖已經扣動。
老郁閃避的動作再快,也比不上子彈的速度,在‘啪啪’的槍聲中,胸口就連續中了兩槍之多。
好在鬼子王八盒子這一種手槍,原本威力就是相當有限;連沾水的棉被,都沒有辦法直接打穿。
再加上了老郁胸口可是攜帶了一塊DIY防彈插板,這玩意早就證明了良好的防彈效果。
這兩槍雖然打得老郁胸口,如同被狠狠挨了兩拳。
但在一個踉蹌后,老郁不僅是成功躲在了車廂一側蹲下,躲過了鬼子后續用手槍不斷招呼了過來的子彈。
臉上和眼中的表情,更是露出了狂喜之色。
那是他在淚眼婆娑中,還是能看清更多的一些情況。
這個車廂中躲著四五個鬼子,他們全部頭臉上戴著防毒面具,手上戴著一雙雪白手套,一水的全是鬼子軍官。
尤其是最里面一人,衣領上的軍銜是黃色底子上有兩顆星星,居然是一個鬼子中將來著。
哪怕對方如今戴著一個防毒面具,根本就看不到面目細節,自然也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鬼子中將。
第一時間里,老郁心中也有了一個清晰的明悟:這個躲在車廂中的鬼子中將,就是他們本次的目標。
至于為什么剛才的時候,一共三個鬼子對著他開槍,老郁卻僅僅中了兩槍?
這有什么好新奇的?鬼子這一種王八盒子手槍,因為糟糕的供彈方式動不動就會卡殼,那一把手槍估計是卡殼了唄。
在這個巨大好消息的刺激下,老郁原本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腦殼,立刻就清醒了好些。
趁著這個寶貴的短暫清醒時間,他如同現代位面那些黑叔叔一樣,將手中的沖鋒槍舉過頭頂,就這么瘋狂的掃射了起來。
直到將彈匣中的子彈,一口氣了一個干凈才罷手。
隨后起身向著車廂中看去后,卻是忍不住罵出了一聲晦氣。
在他模糊的視野中,那個鬼子中將居然是毫發無傷,當前正掀開了帆布,要從右邊跳下卡車跑路。
想來是他剛才掃射的子彈,全部都被前面的幾個鬼子軍官給擋住了。
來不及換彈匣了,老郁松開了手上的沖鋒槍,抽出了腰間的一把勃朗寧M1911手槍就準備開火。
結果在這個關鍵時刻,腦殼中一陣天旋地轉。
這一個身體反應,應該是長時間在毒氣中活動,老郁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馬上就要進入昏迷這樣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機制。
驚慌之中,老郁死死一咬自己的嘴唇,靠著產生的劇痛讓自己清醒過來。
等到這個時候,那個鬼子中將卻已經跳下了卡車,向著毒氣更濃郁的深處逃了起來。
見狀之下,老郁連忙也跟著追了上去,右手上的一把手槍抬起后,也是‘啪啪’的不斷開槍。
若是換成之前,這樣不過距離七八步遠的目標,老郁要是還打不中的話,他都寧可找塊豆腐撞死。
此刻,他腦殼中天旋地轉。
手腳軟得像是棉花一樣,連開了數槍都沒有擊中。
幸好彈匣中的最后一發子彈,撞大運一樣終于擊中了目標,擊中了鬼子中將左邊的大腿上面,將其從后面打得撲倒在地。
不過就算如此,那鬼子中將依然掙扎著準備爬起,求生意志旺盛到了可怕 在這一刻,老郁死命一咬嘴唇,都從上面咬下了一小塊肉來,靠著這樣一股劇痛,他在短時間里又恢復了一些腦殼的清醒。
快速上前幾步,在那鬼子中將掙扎著爬起來之前,輪著手中勃朗寧M1911手槍,對著后腦勺用力地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砸到第五下的時候,后腦勺上全是血的鬼子中將再次撲倒在地。
可惜老郁也是雙腿一軟中跟著倒地,兩人當場倒在了一起,老郁壓在了那個鬼子后背上的那一種。
倒地之后,老郁伸手向著大腿上的一把匕首摸了過去,準備抽出來對著鬼子中將背心上來上一刀。
才一伸手,喉嚨忽然出奇的又癢又痛。
讓老郁來上了一頓‘癆病鬼’式,也就是AT那一種猶如拖拉機一樣的劇烈咳嗽;在這樣的咳嗽中全身發軟,可以說什么動作都做不出來。
好死不死!被砸趴下的鬼子中將,在稍微緩過一點勁頭來后,猶如野豬一樣的一陣晃動,居然將壓在后背的老郁甩開。
然后雙臂在地面一個支撐,又要爬起來跑路。
此時意識即將徹底模糊的老郁,做出了最后的一個動作,又或者是努力:
面對著眼前剛剛爬起,邁開腿就要繼續逃跑的鬼子中將,右手閃電一般地伸出,對其兩腿之間的部位來了一個‘猴子偷桃’。
一手抓住不大的目標之后,手指用上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捏了下去。
讓一聲凄厲無比的尖叫,在隔著一個防毒面具的情況下,依然是驚天動地地響起。
之后的時間里,哪怕老郁很快就失去了意識,甚至是就此的死去,但是一只右手的手掌像是焊死在上面一樣,再也沒有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