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說吧,這一仗我們該怎么打?”
掏出了身上最后的一包沙子煙,打開后給抽煙的穿越者們一一發了一根后,胡彪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面對著胡彪的問題,眾人要么在接過了香煙紛紛點燃后,重重皺著眉頭,猶如一個煙囪一樣地抽著煙。
要么低著頭,手里拿著一個小樹枝,扒拉著地上的螞蟻。
哦!還有老車這個被炸聾了的倒霉蛋,他因為什么也沒有聽不到,當前正和眼睛被熏壞了的草兒,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發呆,
還有綽號‘豁腚俠’的鑫火,此刻是趴在地上與大家開會的。
只能說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這個新手還是比較要強,根本不打算讓大家攙扶,自己用一支三八大蓋步槍當拐杖,就此跟著隊伍前進。
在一輪金色的朝陽下,他努力挺起了胸膛,很是有些自強和硬漢的模樣。
可惜才是走出了不到二三百米,屁股上的傷口就被牽扯著出血,將包裹傷口的厚厚紗布都有些染紅,再也走不動了。
怎么辦?讓身體情況好一些的黑星、胡彪、梵高、老郁等四人,用一個簡易擔架輪流抬著走唄。
不然還能如同之前扔AT一樣,隨便找個地方給扔了不成;這貨只是被傷了那啥而已,趴著還能參與戰斗了。
就算到了紫荊關這里后,鑫火也是盡量不站著,更不能躺著,只能這么趴著。
總之,面對著胡彪的詢問,一時間沒有人開口說話,很是有些為難的樣子。
一切的原因,還是經過了不斷消耗之后,如今胡彪他們在人員、裝備和火力等眾多方面,已經遠遠比不上剛穿越過來的那一會。
具體一點的話,他們在早上出發之前清點了一番,當前隊伍的情況是這樣。
人員方面,目前幸存人員有胡彪、安妮、黑星、博叔、老郁、莫水焱、南澤先生、梵高、老車、鑫火、包工頭、十字等12個穿越者。
另外還有宋婕這個女學生,以及九個孩子。
全部加到一起之后,一共還有22人。
對比起最初組隊的時候,一共43人的隊伍好像減員也不是太多,還剩下了至少一半的人數了。
可關鍵的問題是,那些減員人員大都是隊伍的骨干戰斗人員。
如今隊伍中的22人,里面女學生和孩子都幾乎占據了一半。
胡彪等戰斗人員在連續地作戰中,甚至還從懸崖上翻滾下來,不僅是人人身上帶傷,莫水焱和南澤先生還摔斷了一條腿,單兵戰斗力下降得厲害。
武器裝備方面,目前隊伍剩下的東西只有這些:
MG34通用機槍一挺,配套的7.92毫米毛瑟彈327發,全部采用了50發一組的彈鏈提前裝好了。
MP28沖鋒槍兩支,可惜使用的7.6325毫米手槍彈嚴重不足,平均下來每一支都勉強只有兩個彈匣。
毛瑟M1918反坦克槍一支,子彈30發。
以這玩意一個正常人只能連開三槍,然后基本上就廢了的特殊情況,這30發子彈絕對是夠用了。
毛瑟狙擊步槍一支,子彈50發。
捷克式輕機槍一挺,可惜有限的子彈全部供應給了MG34通用機槍后,目前只有3個20發,裝備了穿甲彈的彈匣。
只能用在關鍵的時刻用來反裝甲,用來火力壓制是絕對別想了。
歪把子輕機槍一挺,三八大蓋步槍13支。
這些鬼子武器,它們專用的6.5×50毫米有坂步槍彈數量倒是相當充足,只是就算其中的輕機槍,因為糟糕的供彈方式,爆發的火力密度也相當有限。
勃朗寧、駁殼槍、王八盒子等手槍,達到了人均最少一把的樣子,子彈也不少。
可這玩意屬于防身火力,有效射程最遠也只有50米而已,等到能夠用上它們的時候,鬼子已經沖到極近的地方,情況已經是相當糟糕了。
八七式擲彈筒一具,專用的殺傷榴彈4發。
另外,還有能通過擲彈筒發射的小甜瓜手雷76個,只能掄起膀子砸出去的木柄手榴彈6個。
以上的武器種類和數量,乍一眼看上去倒也是不少。
甚至放在東方戰場,中日雙方的部隊來說都能說得上一句豪華。
然而對比起胡彪他們剛穿越那一陣,在自動武器方面已經是嚴重縮水,導致火力密度上也下降得厲害。
總之,胡彪他們的綜合戰斗力,對比起全盛時刻最多只剩下了三成。
偏偏以紫荊關鬼子駐軍所展現出來的情況表明,不用太久之后,就會有一個鬼子大人物出現。
這樣一種大人物身邊,少說也有著一個中隊,兩百來號的鬼子護衛。
而一旦開打之后,紫荊關的一百多號鬼子駐軍,他們怕是在第一時間,就會拼死沖過來支援。
那么關鍵的問題就來了,以他們當前嚴重縮水的戰斗力,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干掉其中大人物,還真有著相當的難度。
不好好規劃一下,還真沒有成功的可能…
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也要制造困難。
不對!應該是有困難,克服困難也要完成任務,這一點可是我黨我軍的優良傳統,胡彪他們自然不敢忘記。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大家還是發揮主觀能動性紛紛發言,為如何完成任務貢獻出了自己的智慧。
安妮這妹子,不愧是過去了兩年時間后,依然被平西根據地的一眾手下們,絕對公認的安參謀長。
生生將趙正這個高才生,都壓了一頭的人物。
她最先開口之后,就提出了一個乍一聽有些孟浪,但是稍微細想一下,卻相當有建設性的意見。
她拿著一個小樹枝,三兩下就將紫荊關前方一條蜿蜒山路畫出來。
沒有指著靠近關口,地勢最為險要和狹窄的那一段位置。
反倒是指著距離關口兩三里遠,一片地勢相對緩和、寬闊的山坳處,嘴里說出了一句:“我的意見是,把伏擊地點放在這里。
雖然這里的地勢稍微差了一些,可是鬼子一路爬坡后來到這里。
忽然看到好轉的地勢,以及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紫荊關的關口,以及列隊歡迎他們的本地駐軍,心中原本的提防一定會徹底放松。
我們也剛好趁著這一個機會動手,攻其不備,狠狠地給他們一家伙。”
認真地思索了一兩分鐘,甚至還拿起了望遠鏡,對著安妮制定的實際區域看了一會。
在放下了望遠鏡的時候,胡彪點著頭算是認可了安妮的建議,嘴上卻說道:“可以!但是光靠這樣一點不夠,大家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這一次,是老郁這個悶葫蘆開口了,許是說著曾經自己的得意事跡,言語少見的多了起來:
“埋伏鬼子大人物,這一種事情我熟悉啊!
當初在攻打平定縣城的時候,我不就是在路邊挖了一個坑躲了起來,關鍵時候暴起發難,不就弄死了一個大人物了嗎。
剛好那一處山坳右邊的一側,山坡給擋住了紫荊關上的鬼子視線,讓我們有提前布置的操作空間。
所以不如這一次也這么搞,我挖個坑躲進去。
然后我們約定一個信號,等信號響起后我就動手。
想必只要我們動作足夠快,等紫荊關的鬼子反應過來,并且沖到伏擊地點支援的時候,我們已經成功得手了。
不過要給我一把沖鋒槍,還有所有的備用彈匣,不然火力上有點不夠。”
“可以!”胡彪再次點頭表達了贊同。
隨后,胡彪又對著博叔交代了起來:“悶葫蘆的操作,我認為還多加一道保險,老黃瓜你也拿著毛瑟M1918反坦克槍,找一個地方隱藏好。
不到情況異常惡劣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出手。
因為等到鬼子隊伍慌亂起來后,那個鬼子大人物可能會露出詳細位置,到時候你一槍打過去,給我連人帶車一起打掉。”
“沒問題,到時候看我的好了。”博叔比畫出了一個‘OK’的手勢后,果斷地答應了下來。
而以上幾人的開口,算是給其他穿越者也打開了思路。
紛紛主動請纓,承擔起了一份自己比較擅長的任務來。
梵高:“那么狙擊手我來充當吧,我的槍法雖然比不上老黃瓜和倉管,不過點掉鬼子一些機槍手和軍官等重要目標,還是基本沒有什么問題。”
南澤先生:“那一挺捷克式輕機槍給我,我保證第一時間打掉鬼子的頭車。”
包工頭:“歪把子輕機槍就我來吧,我用來打掉最后一輛卡車;這樣鬼子的車隊前后都被堵住,想逃也沒有辦法。
不過這玩意供彈有些坑爹,讓豁腚俠給我當副射手裝彈、刷油,反正他趴在哪里不是趴著。”
被強行安排鑫火沒有說話,不過深深地看了包工頭一眼,眼中的意味卻相當清晰:
“先別得意,看你小子今后會混上一個什么外號,到時候我讓你知道什么叫作互相傷害。”
莫水焱:“除了擲彈筒和4發專用榴彈,再分25個小甜瓜手雷給我。
我保證在彈藥打光之前,盡可能在鬼子隊伍中制造出慌亂來。”
黑星:“除了6個木柄手榴彈,另外再給我15個小甜瓜手雷;死瘸子,等會打起來80米之內的目標我來,80米之外的目標你來。”
安妮:“MG34通用機槍我來吧,我其實用機槍也挺溜。”
說完之后,向著一側的人群看了一眼后,雖然心中有些不忍,可考慮到了必須保證機槍火力的持續性。
依然對著胳膊上吊著一支斷臂的女學生,狠心招呼起來:“宋婕你給我充當副射手,等會我教你怎么幫忙換彈鏈和槍管。”
沒錯!安妮在剩余人員中,選擇了宋婕這個妹子充當副射手。
不然了?戰斗人員就這么一點,其他的胡彪幾個穿越者,有一個算一個等會打起來之后,也是相當重要的戰斗力。
只有打得狠了,鬼子那個大人物才會冒頭。
可以說一個蘿卜一個坑,總不能讓孩子們充當副射手吧?于是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心理之下,只能是選擇了宋婕。
聞言之后,十字這個新手本能就要反對。
主要是他想到了打手這個小哥,臨死之前對自己那一份囑托;他當時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宋婕活著的決定。
如果宋婕真去當副射手,那么一切都不好說了。
可都不等他開口,胡彪已經招呼了起來:“十字你跟臥聾;不認識?就是老車啊。
兩個跟我負責機動,哪里有情況就支援哪里;還有你等會拿個棍子在地上寫字,把我們的計劃和老車說清楚,這么說他也聽不見。”
更重要的是,宋婕在安妮的招呼下開口了。
語調方面雖然一如既往的溫柔,語氣上卻是說不出的堅定:“好的!安姐,我一定認真地跟你學。”
眼見著如此,十字這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哥,默默地長嘆了一聲。
心中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升起之外,還前所未有地想要變強。
這小哥認為如果自己足夠強的話,今后才不至于在面對著伙伴們的臨終托付時,是如此的無力和無奈吧。
至此,胡彪他們不僅是敲定了接下來的戰術。
就連每一個人負責的任務,也是分配了清楚。
在這樣的戰術和分配之下,他們具體的成功率有多高?眾人認為有心算無心之下,五成的成功率應該也有。
而五成的成功率,已經足夠他們拼上一把。
就在胡彪尋思著,趁著鬼子沒來大家趕緊就著涼白開,啃上一些煙熏狼肉補充體力,然后趕緊布置起來的時候。
老兵忽然舉手,等到眾人看過去后。
才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后腦勺,對胡彪說道:
“胡團座,紫荊關這里我們去年來過,準備跟鬼子在這里打仗,當時還在山那邊的山坡埋下了七枚地雷。
結果戰斗中也沒有用上,如今挖出來應該還能用;既然我們打算伏擊鬼子,要不把他們挖出來,埋在公路去炸鬼子的卡車?”
聽到了這一個說法后,胡彪他們自然是很有些喜出望外。
別看只有七個地雷,估計還是八路軍那一種土地雷,威力上比較有限;依然能讓他們行動的成功率,就此提高上幾個百分點。
只是沒等他們答應下來,老兵已經是站了起來,挺胸收腹、右手摸著身后步槍的背帶,臉上滿是依然充滿稚氣臉龐不相符的堅定之色。
他對著胡彪敬禮的同時,在嘴里鄭重地說道:
“八路軍平西根據9團3營戰士老兵,請胡團座下達作戰任務;這是八路軍的任務,我們有義務,有責任,也必須參加。
如果戰死在這里,那也是我的光榮和榮耀。”
聲音才是落下,一個個都沒有步槍高的單薄身影,一一地跟著站起。
他們一個接一個,在嘴里發出了充滿了稚嫩,卻是讓胡彪等經歷過無數次血戰,見過無數生死的成年人,靈魂都顫抖了起來的聲音和要求。
“八路軍平西根據9團3營戰士十五,請胡團座下達作戰任務,我不怕也死,加入八路軍的那一天,我就等著光榮的那一天。”
“八路軍平西根據地軍分區醫院,實習護士文工團,請胡團座下達作戰任務,實習護士也是八路軍戰士。”
“八路軍平西根據軍分區直屬隊謝亮,請胡團座下達作戰任務…”
“八路軍平西根據軍分區直屬隊馬飛,請…”
在這樣一個又一個直擊靈魂的聲音中,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站起,最后連眼睛被毒氣熏壞的草兒,也站了起來。
行了一個不甚標準的軍禮后,用著怯生生的聲音說了起來。
甚至她在起身敬禮的時候,因為看不見都弄錯的方向;對著空曠無人的一方敬禮,以及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草兒就算被監壁了,也是八路軍戰士;媽媽說了,八路軍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八路軍戰士,請胡團座下達作戰任務”
哪怕如此,草兒這樣對著空曠無人方向敬禮和請求的場面。
對于胡彪等人來說,卻不僅沒有一點好笑、
唯有一股想要對著天空長嘯,將心中巨大憤怒、不甘、憋屈和感動等復雜情緒,大吼出來一個的沖動。
面對著九個保持著敬禮姿勢,一臉堅定之色的孩子。
胡彪深呼吸了一口氣后,站起、回禮,嘴里開始認真地分配起了任務:“老兵、十五、謝亮、馬飛、朱秀,跟隨我們向鬼子射擊。
注意!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從掩體中站起來,更不準上刺刀沖鋒。
小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司號員,文工團你充當戰地醫生,十歲半和草兒兩人給你充當助手。”
需要說明的是,在胡彪站起來開口的時候,以安妮等人對這貨的了解,就知道這貨接下來要給孩子們分配作戰任務了。
本能間就要開口,反對讓這些孩子們參戰,不想讓他們發生任何意外。
然而在即將開口的時候,想到了這些孩子們在說著自己是八路軍的時候,表情除了無比的認真和鄭重之外,還有明顯的自豪和決然后。
他們紛紛閉上了嘴巴,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不過在胡彪分配完了任務后,一個個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只要他們這些人尚且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護住這些孩子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