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秦川塵土飛揚,三千萬老陜齊吼秦腔,一碗油潑面喜洋洋,沒放辣子嘟嘟嚷嚷。
一句關中諺語,說出了油潑面在陜人心中的地位。
也是在淞滬戰場上,老班長為了即將戰死的弟兄們,所能給出的最高送別禮儀。
雖然特務連的兄弟們,都未能吃上那些油潑面和肉夾饃,但是那一份心意和感動,讓我哪怕在很多年后也很是懷念。
估計也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讓我做的油潑面和肉夾饃,就有了不一樣的味道…節選自胡彪日記合集胡說…
在南方某省城郊區位置,有著一個叫作時代新城的小區。
11年的時候,這里的房價是8500一平,18年的時候最高漲到了1.6萬;可以說早幾年買了這里房子的住戶,一下子賺了上百萬身家。
可現在的最新價格了?中介那里掛7500塊一平,還是無人問津的那一種。
以至于住在了其中的六百多戶居民,只要一想起自己曾經價值數百萬的固定資產,現在最多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總會有種打開窗戶,扯著嗓子狠狠罵街的強烈沖動。
高義這個中年油膩老爺們,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尤其是想到自己每月的工資,還有相當一部分要來還房貸,簡直是想死的心都有。
說是曾經,那是高義在睜開了眼睛,驚喜地發現了自己沒死,還回到了現代位面熟悉小家后,心態算是徹底不同了。
現在帶著美滋滋的情緒,正在給家人做早餐。
是的,就是做早餐,時隔了好些年后這個老高家的戶主,算是再次走進了廚房。
為什么?以前從公司加班回家后,感覺筋疲力盡等到中年男人,稍微洗漱一下就會去書房的單人床上睡覺。
一直睡到媳婦做好了早餐才是匆匆起床,稍微吃了一點就又出門上班去了。
至于為什么高義這老爺們,回家后要睡書房?只能說懂的都懂。
但是今天不同了,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那一張特務連的合照后,發生在那十幾天的點點滴滴,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猶如潮水一樣襲來。
讓高義這個中年男人,一時間整個人都癡了。
這樣的情況,直到客廳傳來一陣腳步聲,應該是媳婦起床給一家人做早餐了,才將高義給驚醒了過來。
本能之中,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還有手邊的手機。
這才驚訝地發現,現在的時間只有凌晨的5點45分,天外還是黑乎乎的一片都沒有天亮了,原來媳婦每天都起這么早。
一天兩天可能無所謂,但是這些年一直這樣,還真是辛苦了。
想到了這點,高義莫名地很是有些愧疚和心疼,要知道媳婦嫁給自己的時候,可是連飯都不會做了。
他連忙起床,給了一臉懵逼的媳婦一個擁抱,然后說道:
“你再去睡一會,今天的早餐就交給我了。”
“受什么刺激了啊,今天神經兮兮的。”媳婦是如此的吐槽了起來,可是臉上的笑意卻是怎么也掩蓋不住。
只是眼角的皺紋卻是那樣的刺眼,因為那個曾經也是青春動人的女孩子,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這么多皺紋。
早餐是高義做的米粉,辣椒炒肉的臊子。
不知道是家人捧場,還是今天他的手藝超常發揮,反正獲得了媳婦和兩個孩子的好評。
圍在了餐桌邊上,一家人說說笑笑氣氛很是熱烈,可以說高義家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歡樂的氣氛。
原來想要一家人高興,僅僅是一碗米粉就足夠了。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高義想通了一點:生活,不就是這樣的嗎?平凡、瑣碎,有著種種的煩心事。
可只要父母的身體健康,媳婦心情良好,孩子們快樂地長大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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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在馬駒橋一間陜省面館中。
胡彪用著很是有些懷疑的語氣,對著老板問出了一句:“老板,你確認你是陜省人,這油潑面和肉夾饃是最正宗的做法?”
讓胡彪有如此一個反應,那是他興沖沖來到這家面館后。
帶著巨大的期待,點了一大碗油潑面,還有兩個肉夾饃。
甚至老板忙活著搟面和煮面的時候,他還提前扒好了一些大蒜,甚至做好了要是面不夠吃,再來上一份的打算。
雖然這里一大份的油潑素面,也就是不放肉的一碗要20塊,一個肉夾饃要12塊;對于胡彪如今的消費習慣來說,那是一點都不便宜。
要知道他平時在快餐館吃飯,一般就是一葷兩素十塊錢就搞定了。
一天最多兩頓,這里吃一頓飯都夠他吃上兩天。
結果了?這樣一頓對于胡彪來說,絕對是大放血一樣的大餐在吃到嘴里之后,他腦殼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了好些評價:
油潑面用的不是菜籽油,油溫過高、把調料都給燙煳了,失敗!
和面的時候堿加少了,揉面的功夫不到位,煮面的時間過長,失敗!
辣椒面不是正宗的秦椒,也不是老板自己烘出來的那種,估計是在菜市場隨便買的,買的還是比較便宜那一種,
等于讓面條沒有了靈魂,失敗!
還有醋、大蒜、菜碼等,可以說每一項胡彪都能挑出一堆毛病來,甚至分量上還相當有限。
唯一能夠值得一提的地方,就是剛穿越回來的胡彪認為,這碗面的油水還算充足。
面對著胡彪的問題,正在拿著手機看小說的中年老板頭也不抬,嘴里卻是張口就來:
“嗯吶!我就是陜省長安那嘎達土生土長的銀,我做的油潑面和肉夾饃,那可不就是100%正宗?”
好家伙!這一嘴撲面而來的東北大碴子口音,讓胡彪知道自己是問了一個寂寞。
不過在經歷了淞滬戰場后,胡彪從未如此明白食物的重要性,尤其是這樣帶著充足油水的食物。
這些油潑面和肉夾饃,雖然不讓他大失所望,但也沒有打算浪費。
一邊吃著,一邊對于老板建議了起來:
“老板,你下次合面的時候,還要加多三分之一的堿,揉面的時間還要多少一倍,煮面時你看…”
不曾想到,胡彪一串真心實意地建議,才僅僅說了一個開頭。
那老板聽完后卻是勃然大怒起來,手機一摔、嘴里破口大罵:
“誰給你慣的臭毛病?愛吃就吃,不吃就滾犢子,你說得這么厲害,自己開店賣油潑面和肉夾饃去啊。”
胡彪:“…”
將面和肉夾饃全部吃完,掃了32塊那么多后,胡彪雙手插著褲兜出門了。
他慢悠悠地走著,嘴里叼著一根沙子煙,猶如一個無所事事的閑人;實際上,胡彪卻是在認真地想著心事,也就是未來他該何去何從的一個問題。
首先他確認一點,未來是絕對不會繼續躺平了。
因為真要這么做的話,都對不起那些戰死的弟兄們;不管現代位面如何的糟糕,但是對于他們來說,怕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時代。
所以他胡彪今后哪怕不是為了自己,為了那些弟兄的期待和念想,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求活得如何富貴榮華,但是一定要積極地生活。
這樣一來,繼續打零工肯定不行。
那么進廠打螺絲,又或者是去工地搬磚?
貌似這樣的選擇還不錯,因為有了一個穩定的職業后,自己在空閑時間里能自學一些技術和手藝。
慢慢地攢錢,把自己欠的那一屁股債給還上,不再逃避了。
當然,這個過程肯定是比較難;只是再難,能有摟著一捆手榴彈,冒著子彈去炸小鬼子的坦克難?
想到了這樣一點,胡彪就向著馬駒橋人才市場走去。
只是在胡彪的人生軌跡,即將向著一個工廠老師傅,又或者是一個工地大工方向發展的時候,一個禿頭的男人又讓他的人生詭異,有了另外一種可能。
更為準確地說,胡彪在興沖沖地行走下,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嘿、伙計,吃了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