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單調的哐當哐當的白噪音,今夜似乎多了幾分嘈雜和嘶喊?
商克被吵醒了,他皺眉嘟囔了兩句,側耳傾聽片刻便發覺不對勁。
“醒醒!”
“唔…怎么了?”
簡可秋在熟睡中被商某人喚醒,顯得茫然無知。
車廂內的燈沒開,潔白的月光受車窗玻璃霜華的阻擋,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我們挺倒霉的,好像遇到車匪了。”神色警惕的商克借著隔間擋板的掩護,探頭向車廂走廊方向張望。
“啊?他們怎么上來的?”簡可秋的迷糊勁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你這個關注點是不是有些奇怪?現在是探究原因和邏輯的時候嗎?
商克注意到劫匪們已經沖進了前面那節一等車廂,尖叫聲和威脅聲交織在一起。
這時候,幾名殿后的劫匪感覺二等車廂人多錢少,對付起來比較棘手,于是也向后車走來。
他們關上了二等車廂與餐車廂之間的走廊門,用鐵管橫插在門把手上,封死了這扇門。
陸續趕來的三名乘警因此被擋住過不來,這邊僅剩的一名乘警寡不敵眾,只來得及打出兩槍就被削尖的鐵管捅中下腹,倒在血泊中。
鮮血染紅了地毯,他的左輪手槍也被撿走。
高大余兇狠地對驚慌失措的幾名乘務員小姐吼道:“錢呢?!要命不?要命就拿出來!”
同時,另幾個同伙已經在一等車廂挨個打劫。
鈔票、金鐲子、金項鏈、手表、懷表無一不搶!
熹微的月光照在尖鐵管上,泛著幽冷的光澤。
一名婦人戰戰兢兢的摘自己的金耳環,不耐煩的劫匪直接強行拽了下來!
婦人怕大聲哭嚎激怒這些家伙,只能捂著血淋淋的耳朵低聲嗚咽。
商克感到非常無語,晚上他和簡可秋聊天的時候還在講述大洋彼岸著名的雌雄大盜邦妮和克萊德的事跡,結果半夜就遇到強盜了。
與商某人的緊張截然不同,簡可秋表現的異常淡定。
“有多少人啊?”她小聲問道:“你能應付得過來不?”
“噓!”商克沒余暇搭理,低聲道:“別講話!”
他不清楚對方具體有多少人和槍,而他的配槍又只有六發子彈!
雖然彈匣可以容納七發子彈,但是為了延長彈簧壽命、減少故障率,通常會少裝一兩發子彈。
很快他確定這些家伙只有七到八個人,并且只有一把撿來的左輪手槍。
如果說商某人是在考慮怎么動手,那么簡可秋就是在考慮如何合法開槍——好像軍人不能輕易干涉民政事務吧?
商克只覺得十分煩人,打死這幾個家伙之后今年過年肯定不得安生了,但是又不得不動手。
簡可秋小聲建議道:“你說他們要搶你的包不就好了…”
嗯?搶包?
二人對視一眼,簡可秋的眼珠一轉,提高音量故意說:“快把金條跟支票放包里!”
聽到此言,商克有點詫異,但馬上轉變為“原來如此”的神情。
你沒事吧?哦…懂了!你的心思可真夠壞呀!
已經來到這節車廂的劫匪們顯然也聽到了,不假思索地徑直沖來。
其中一人因為之前一路順利搶過來太過驕狂,竟然看見公文包就直接去奪,結果被商克抵著這廝的腦袋就是一槍。
“砰!”
這發10×19毫米大威力手槍彈從他的后腦勺鉆出,這玩意的槍口動能比起9毫米帕拉貝魯姆手槍彈要大足足五分之二!
碎骨渣夾雜著紅白之物飛濺到車窗上,凜冽寒風從玻璃孔洞呼嘯著鉆入車廂之中。
從統計學意義上來說,對方生還的概率無限趨近于零。
電光火石間,緊隨其后的另一人明顯懵了,還沒反應過來胸口就像受了一記重拳似的挨了一槍,踉踉蹌蹌的向后仰倒。
商克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唯一持槍的家伙身上。
后世常見的韋佛式和三角式持槍法還遠未誕生,全世界的軍警都還在使用側身單手叉腰拿手槍的姿勢。
商某人前世有時候會參與真人射擊對抗,對幾種持槍法都有所練習,不過他發覺今生自己的肌肉記憶明顯更熟悉單手持槍法。
他對十多米開外拿著左輪的家伙連開三槍,后者僅開了一槍便慘叫一聲被子彈撂倒在地。
高大余和另幾人被突如其來的狀況震懾到了,回過神后當即撒腿就跑。
“別跑!停下!”
商克大聲喝道,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去。
“砰!”
見倒地的那人還在掙扎,他將槍膛中最后一發子彈無償贈予對方,然后撿起了那支已經兩次易手的左輪手槍。
剩余四人奪路而逃,前邊車廂的走廊門看上去也快被乘警們頂撞開。
慌不擇路的高大余甚至想扒開窗戶跳車,但是左腳剛跨上去就聽見兩聲槍響!
子彈擊中他的脖子,激射而出的頸動脈鮮血猶如紅色噴泉。
這種境況下商某人的語氣反而變得平和無比,他冷聲指示道:“手里東西丟掉,趴地上。”
三人之中最魁梧的壯漢率先丟掉尖鐵管,有他帶頭,旁邊兩人也識相的放棄了。
乘警們終于破門而至,映入眼簾的是一地狼籍,撲鼻而來的是濃郁血腥味…
簡可秋其實只被嚇到了一點點,很快就緩了過來,不過她開燈之后按耐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車窗玻璃,臉色霎那間就變了…
一刻鐘后,列車減速駛入濠州站。
等候多時的那輛卡車準備接應同伙,但遲遲未見到有人跳車,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兩輛三輪挎斗摩托車轟鳴著沖來,當場將卡車上的倆人拿下。
合情合理的大開殺戒固然很痛快,但結束之后的麻煩事卻讓商克非常討厭。
他和簡可秋都被請到了濠州警務局,從后半夜一直呆到日上三竿。
不過比起上次在長安縣的遭遇,這次完全不同。
對于濠州警務局而言,商某人的行為可以說幫了大忙——如果沒有他,這次列車劫案肯定既遂,那么全局上下怕是都沒好果子吃。
局長穿著睡衣就從家里趕來,感嘆這次大家算是遇上貴人相助了。
商克眼下只想走人,便一本正經地表示自己正在執行任務,于是得以順利脫身。
至于簡可秋,反正濠州到涂中也不遠,局長干脆令人派專車送她回家。
臨分別前,商克輕舒了一口氣,對她說:“以后可以書信聯系。那么,簡小姐,再會!”